也许是受了好些委屈,春芳一时控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见她短时间内无法平静,若水就先把她带回自己的房子里去,佳宁和大娘在厨房忙东忙西,对于若水领回来一个怪模怪样,脏兮兮的人,也不惊讶,毕竟这个“佳宁”也曾经是脏兮兮的和这个可怜的女人一样。
若水把孩子交给了大娘照顾,大娘一见到小孩子,满心地欢喜,一接到手里就万般疼爱地,叫着,“小家伙,好可爱啊!”
春芳则在两个女子的打扮下变得干干净净的,灰尘被水冲洗掉,恢复了原有的青春靓丽,白皙的脸颊上泛着粉红的桃花,晶莹地露珠上悬挂着两片柳叶。人靠衣装,人靠打扮,这是一个永恒的真理。
看着被恢复的容颜,她激动极了,感激极了!“春芳!”若水是一个很富同情心的人,何况还是一个曾经一同在凌府当过差的。“你以后要不就住在这里吧!当然,你不嫌弃的话!”
“阿若……”春芳欲言又止。
“你不要客气!这个地方虽不大,但也够我们几个女人住的!”若水心生怜惜,哀叹着她苦命的人生。
“姑娘!你就住下吧!”佳宁一旁劝道。
“阿若,你听我把话说完!其实”她给自己打了气,看着若水说,“有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都怪我!其实当初你在赌坊救我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一切告诉你!可是我不敢,尤其是大小姐如今已是高丞相的夫人,可但今天又是阿若你帮了我,所以我要把一切都告诉你!”
“一切?你知道些什么!”若水显得前所未有的兴奋,等待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从她口中说出!
“我知道二小姐的事情,还有徐府的事!”
“紫鸢,长风!”若水低声说道。
春芳定了定,便将她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包括云鸢如何偷龙转凤,让二小姐误会苏公子。
“凌云鸢!其实我早该猜到是她!只是万万没想到,她竟如此狠毒!连自己的妹妹都要算计!”哎!对啊!她前天去闯丞相府的时候,那人为何没有把她交给高丞相处理,而是交给了高大常那个色魔?难道也是凌云鸢的主意?那个连自己妹妹都算计的人还配是人吗?还配当紫鸢的姐姐吗?
一旁的佳宁只是静静听着,眼睛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打着转儿,在心里酝酿着一件大事儿。
“都怪我!当初要不是我骗了二小姐,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我今天这么落魄,是我的报应啊!”
“你千万别这样想,你不过是个丫鬟,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凌云鸢!那你知道徐府的什么事?”若水继续问,“你是不是与徐府的案子有关?”
“徐府的事情?”她仔细回想着,若水焦急渴望地看着她,“可能是一个丫鬟干的!”她说,“那天,孩子病了,我带着她去找医生,走了很多家,他们都嫌我没钱不治,幸而遇到一位小伙子,老板不在,他偷偷帮我给孩子看了病。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一更天了,我路过徐府后门时,看到一个丫鬟匆匆忙忙从后门跑出来,很慌张,而后我还看到她后面还有一个人追着她,我好奇也跟上去,最后,前面的那个丫头还是被追上了,另一个丫鬟把她带到城东的一座破房子里,我听见其中一个丫鬟说,”你为什么要陷害徐府,他们哪里对不起你?“另一个人说,”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对不起,原谅我,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你必须得死!“说完,就掐着那丫鬟的脖子,直到那丫鬟不在动弹!我在暗处看着,很想帮她,可是我怕!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消失!”
“那你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样吗?”
“天挺黑的,看不清,后来那丫鬟把断气的丫鬟扔进了院里那口井里,当时我很害怕,也不敢出声!至今回想起来,都恐怖!”
若水听得听得泪水啪嗒啪嗒地滑落,城东的破房子,冰冷的枯井里,还有佳宁那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盯着她。春芳这么一说,她顿时明白了,佳宁一定是从徐府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所以才会遭到毒手!如果能找出凶手不仅能为佳宁报仇,还能喜庆长风的冤屈。
“姐姐,你怎么哭呢?”佳宁安慰道。
若水坚定感激地看着她说:“你一定要帮我!一定要帮我!”她已经知道那个凶手是徐府的人,只要把这个和佳宁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带到街头,让那个凶手看见。
佳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连说好。
若水望着堂中间的那一朵盛开着的梅花,咬着牙,暗暗发誓,“佳宁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很快那个人就会出现了!”她有一种预感,她一定可以找出那个人来的。
“春芳!明天带我去那枯井去看看好吗?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好的!阿若!”只要若水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去的,其实她的心里还是挺害怕的。晚上,花榭斋的人各自睡去,唯独一个人睡不着,那就是佳宁。今天听的那个惊人的消息,她在心里盘算着。忽想到一个好主意,“就这么办!”她对自己说。
不一会儿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从佳宁的房间里跳了出来,如风一般跳到房顶上,前往一个目的地——丞相府。
“夫人,韶儿求见!”
“进来吧!”此时人大都已经睡了!云鸢躺在软榻里面,大红的纱幔遮盖着里面的人,从外面看,大致能看到个人影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她的视线撇到了一个不常来的人——韶儿
“夫人,韶儿此番来是有一个重要的情报,不过我想和夫人你交换条件!”她的性情耿直,单刀直入。
“你胆子倒不小!”凌云鸢气愤地从床上弹起,“你不过是个雇来的杀手,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是啊!韶儿,柳姨只是一个杀手,本应该冷血,无情,然而自从韶儿听从云鸢的命令,易容成了另一个女孩子的模样——佳宁,来到若水的身边。她的任务就是盯着若水一举一动,没想到到,她的冷血被花榭斋的温情所感化。
在花榭斋里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情,姐姐的爱护,苏大哥的疼爱还有一个痴情的李公子,还有大娘。就是这些在常人看来在普通不过的感情,在她的眼里却成了奢侈。她从小无父无母,被柳无双收留认作女儿后,跟着柳姨学武,跟着她干一些杀人的勾当。凡是接过的活儿,她都漂漂亮亮地完成了,除了这次。无情的她竟有了感情。
“夫人如果不愿意,那就当韶儿没有来过!只愿夫人不后悔!”她言语中带着些威胁,“那韶儿就告退了!”
“等等!”一个声音从红帐里面传来。韶儿转过身来,笑着说,“夫人英明!”
“说吧!什么条件?”
“韶儿请求夫人不要派人去杀大娘母子!”她弯着腰,恭恭敬敬地说。
“韶儿!”柳姨狠狠瞪了她一眼。
“难得!”凌云鸢拍手叫好,“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杀手也动了情!不过那要看你那信息的价值!”
“夫人听了一定觉得很值得的!”韶儿便将下午在花榭斋发生的事一一说了出来,还说明天要去枯井里面打捞尸体。
韶儿说完,久久才传来云鸢的声音,“春芳!这个死丫头!我不是给她钱让她离开京城了吗?”不行!既然那个臭丫头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她一定会安排春芳和紫鸢见面的。那时候紫鸢该多么地恨她!不,她要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杀了春芳!”她要春芳死,只要死了,就没有证据。好歹紫鸢是她的亲妹妹,一定不会相信他们的片面之词。
“夫人觉得这消息怎样?够不够交换的条件!”韶儿笑着。
“韶儿!不要造次!”柳姨“好心”提醒道。她担心的是这笔价值三万两黄金的买卖会被自己的好女儿给毁了。
“你干的很好!不杀他们母子也可以!但你必须尽快把春芳那丫头解决掉!”
“你要我杀人?我们不是谈好交换的条件吗?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韶儿的年少,论心计怎么敌得过凌云鸢呢?
“你不杀也可以,那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大娘会在哪一天会被车子撞倒,被马蹄践踏在地上!”她威胁着。
她思索好半天,咬着牙说,“夫人要是反悔呢?”
这次她长了经验。
“哈哈!放心!只要你把她杀了,我保证他们母子平平安安的!”
“希望你说话算数!”韶儿说完像一个蝙蝠一样飞走了。
“夫人,柳姨也告退!”她也匆忙追着韶儿去了!
云鸢在软绵绵的床上,盯着外面的黑夜,暗笑着,“这丫头真是蠢到家了!哈哈!”人她还是照杀不误,不过先要先解决春芳。
“韶儿!站住——”柳姨追上了,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愤恨地说,“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谁养的你!现在翅膀硬了,啊!早知道当年就让你给野狗吃了,野狼啃了!”
韶儿无言地看着她,这个女人一直把她当做杀人工具,她教她要冷血,要不择手段,她还教育她说,“什么情都不如钱亲!”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她随时都会把这份美差给别人!三万两黄金啊!咱们几辈子都花不完啊!”柳姨提到钱,就高兴。
“钱!哼!”一提到钱,韶儿一脸的不满与愤怒,“咱们赚的钱还不够你花吗?求求你了,不要再杀人了!我不想再干了!姐姐对我那么好,大娘对我那么好!我不忍心去伤害他们!”
“狼就是狼,就算是披上了羊皮,还是狼!你以为你还回得去吗?是你向夫人提供那些人的名字的!如果让他们知道你一直在骗她们,暗算她们,你猜,她们会怎样对你!清醒吧!狼永远是狼!”柳姨的眼睛像一只母狼睁开的骚动的绿眼睛
“不,不是这样的!姐姐一定会原谅我的!她人那么好!”韶儿流着泪。
“你以为你救了她,她就会感激你吗?别忘了,她要夜闯丞相府可是你提供的情报啊!就像抓了兔子,再把它放回去,它还会对你死心塌地吗?”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们!娘,我劝你离她们远一点,否则,别怪女儿不客气!还有,不要去花榭斋了!”
“你……”柳姨气的腮帮鼓鼓的,拔出剑指着她。韶儿大笑着,盯着她,轻轻掀起黑色的衣袖,说,“来啊!杀了我吧!”白色的纱布在黑夜下显现出来,柳姨盯着厚厚纱布——那是她的杰作,因为她知道那晚就走若水的黑衣人就是自己的女儿,柳姨并没有告诉夫人。谁料,第二天,这丫头主动上门,询问另一个姓苏的人的下落。柳姨被这个不识风趣的女儿激怒了,拿起剑,韶儿不还手,柳姨也不是狠心的人,发出的剑是收不回的,她的剑滑过她的左臂,算是给她的警告。
韶儿闭上眼睛,等待着,即使柳姨杀了她,她也毫无怨言。
“噗——”韶儿听到衣服被斩断的声音,睁开眼,柳姨冷冰冰地看着她,右手拿着剑,左手是韶儿黑色的衣服,“今天我不杀你!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立马从我眼前消失!”
“娘!保重!”她没有告别的眼泪,决绝的嗖一下像鸟儿张开翅膀,飞向天空一般。柳姨这个无情的女人望着女儿飞走的身影,不禁感觉有些水在眼睛里打着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