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回宫的时候连卓没有去送,薛婉儿把夕阳送到连府门口,魏念康和连卓都坐在屋子里,连卓知道,此时若是再让他看夕阳一眼,哪怕就那样一眼,他都没有把握自己会不会不顾一切把夕阳拉上马,从此什么都不要了,远奔天涯海角。魏念康看着连卓,他太懂得连卓心里在想着一些什么了,他所能够做到的就是陪在这里,帮他走过这些折磨人的历程,而不能看着他做傻事。
薛婉儿说到:“夕阳……姐姐又连累你一次。”
夕阳笑到:“姐姐怎么这样说呢?若是婉儿姐姐要见外,那夕阳连累了婉儿姐姐,难道婉儿姐姐要怪夕阳么?这次真的是因为夕阳和连卓的事情麻烦了二公子和婉儿姐姐,让婉儿姐姐在小王爷府里受苦了。”
薛婉儿问到:“夕阳……你们都决定了?”
夕阳说到:“有些事,我们都是不能把握的。我娘常说,人生怎么可以随心所欲呢?没有遗憾便不能理解曾经最美。当连卓说两年后要接我的时候我深深的被震撼了,那个时候我想的不过是今生彼此铭记,而连卓却已经规划了今后的奋斗的每一步,我能做的就只是等他,等他回来把我带回来娶我。我只能等待,而连卓为此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是我根本不敢想像的,或许是……自己的身体,甚至是命。”
顿了顿,夕阳勉强一笑说到:“或许就是这样吧,我不觉得自己没有用,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拼而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因为我懂他,我知道我怎么做对于他来说才是最小的折磨。”
薛婉儿说到:“夕阳……你们真的很不容易……”夕阳说到:“没有,我们还能相遇,还能爱着,知足。”
薛婉儿说到:“好了,姐姐知道你们……会幸福,一定会的,因为我们家儿子还等着他的漂亮媳妇呢!”
夕阳笑到:“婉儿姐姐常常和二公子在一起说话都是二公子的模样了呢!莫不是这就是出嫁从夫,夫唱妇随么?”薛婉儿轻轻撇了撇嘴说到:“谁要像他呀,才没有呢!”
夕阳难得见到薛婉儿小媳妇的一面,不由的抿唇一笑然后却在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眶,夕阳说到:“婉儿姐姐……一定要一直像现在这样幸福啊,真的让人羡慕呢,婉儿姐姐要好好的珍惜。”
薛婉儿知道夕阳心中的无奈酸涩于是说到:“好了夕阳,天色不早了,赶快回去吧,姐姐……会再看你的。”夕阳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立刻转身离开,和连卓一样,夕阳也再害怕自己下一秒就完全抛下一切,天涯海角的随着连卓而去。
薛婉儿看着夕阳离开的背影,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一场折磨究竟是谁的错?不是痴情的轩辕亦,不是专情的夕阳,也不是独情的连卓,因为他们都伤的很深,众生一场折磨不过是情劫难过罢了……
薛婉儿回去的时候,连卓仍是低着头,薛婉儿说到:“夕阳走了……”
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一句简单的话会让自己的心彻底空掉。连卓努力掩饰自己内心的巨大波动,勉强一笑对魏念康说到:“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你们晚上就住在这里吧,今天晚上咱们好好喝点酒。”
魏念康知道连卓的心里难受,也就没有推辞,假装看不到连卓微红的眼眶,笑着说到:“好的啊,一醉方休。”
连卓也笑笑说到:“是啊,一醉方休!”
酒从来都不懂别人的心思,若是想要沾点酒香不想喝醉的人喝了,总是陷入酩酊。相反,若是想要以此买醉的人喝了,却怎样都喝不醉,反而越来越清醒。连卓抱着一壶酒,眼神越来越清明。连卓微微歪着头问到:“我能不能什么都不管,把一切托付给了你?”
魏念康不紧不慢的倒了一杯酒,一扬头喝了下去然后舔了舔嘴唇上的酒香说到:“可以,当然可以。只是……”连卓问到:“只是什么?”魏念康又倒了一杯酒说到:“只是,你是连卓,所以你不会那样做,你不舍得。”魏念康把面前的一杯酒喝了个干净,再去倒酒才发现手里的酒壶已经空了,又懒得再拿桌子上未打开盖子的,于是伸手把连卓手里的酒壶拿了过来,慢慢倒着酒,不紧不慢的说到:“因为,你是根本不舍得让夕阳在内疚中过一辈子。”
连卓缓缓靠在栏杆上,眯着眼睛说到:“喝了这么多酒怎么反而想起的东西越来越多……念康,你知道吗?夕阳不会喝酒的,那次她喝醉了酒,真的让我魔怔。从来不知道腼腆害羞的夕阳会变得那样妩媚。那个时候,她醒来,她绯红着脸让分我觉得好像我们真的已经成亲了。”
连卓眯着眼睛,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连卓微微张开了眼睛,斜斜地看着魏念康问道:“念康,此生,你最珍贵的礼物是什么?”
魏念康想了想说道:“此生最珍贵的礼物……应该就是婉儿送给我的那一副梅花图了,不知道究竟是那幅画太让我震惊了,还是因为那幅画让我觉得婉儿太让我震惊了,我是分不清了,但是我知道,那是我最珍贵的礼物。可惜,当初匆忙离开家的时候,忘记带着了。不过也无所谓了,至少婉儿还在我身边,其他的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连卓也不由的笑了出声说到:“呵呵……我,念康,你知道我此生最好的礼物是什么吗?”
魏念康模模糊糊的摇着头说到:“不知道。”
连卓晃了晃空空的酒壶,然后把酒壶随手扔出去。连卓转身看着魏念康说到:“把桌子上的酒给我拿过来!”魏念康不由的叹了口气,真是欠了他的,自己都懒得去拿却还要帮他拿酒。
魏念康摇摇晃晃走过去,身后传来连卓的声音:“一半夕阳。”
魏念康拿过酒壶转过身去问到:“什么?”说完摇摇晃晃向连卓走去。
连卓微微一笑,就像是陷入某种回忆:“我最喜欢的礼物,此生最好的礼物,一半夕阳。”说着,连卓接过魏念康手中的酒壶,喝了一口。
幽幽说到:“那是我第一次见夕阳,呵呵……那个时候,夕阳甚至以为我是你。夕阳不知道怎么被小丫环们欺负了,让她大胆的跑到前院来给你送礼。她看着我,带着几分局促,疏离……我太明白她那时的心情了,她心里应该在想着,只此一次。带着别人的礼物,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带,夕阳就是那样,好像什么都无所谓,安静的让人心疼。我问她会送我什么?”
魏念康轻轻一笑说到:“一半夕阳……夕阳是这样送你的?你是粘了我的光呀,呵呵……”
连卓也不由的一笑:“直到现在我还是分不清,当初是为了她是夕阳所以我会留下来问她,还是我问了她她恰好是夕阳,人生一场际遇不知道是偶然的缘分还是缘分的必然。就像,我一直在想,若是当初没有带夕阳去文府,没有见到轩辕亦,那么,是不是今天的一切又会不同呢?”魏念康抬头看了看星空,然后低头一笑:“谁知道呢,有些事,越想如果越痛。”
连卓用手扶住额头闭着眼睛皱了皱眉头说到:“好累啊……夕阳该多么苦?我不敢想……”
魏念康看着连卓的样子,有些不忍。
魏念康说道:“连卓,真的对不起了,好像从小到大都是我再给你添麻烦,一直是你帮我……这次……让你和夕阳为难了……”
连卓皱了皱眉头说道:“不要胡说,少跟我说这些没有用的话,认识你这么多年,你今天说这样的话,怎么?我们第一天认识么?还是你想说我们不熟?念康,你知道,这样的话是我不愿意听到的。”
顿了顿,连卓喝了一口酒,又低下了头,低沉的声音说道:“夕阳也不愿意听到……”
魏念康手指缓缓摸索着酒壶,指甲的冰凉,如同星夜的微薄,魏念康别过脸去,不着痕迹的擦掉眼角的微凉,然后笑着说到:“连卓,我敬你一杯,就算是……替我儿子敬你一杯定亲酒!”
连卓端起酒壶,魏念康又说到:“哎!等一下,我告诉你,我们家儿媳妇要长的像夕阳一样漂亮的,要是长的像你,跟一块冰疙瘩一样,我可是不能委屈自己儿子的!”连卓也说到:“彼此彼此,要是你儿子不能像薛姑娘一样有才华,而是整天像你一样,整日图口舌之快,什么都不会,那我们家漂亮宝贝也没有办法嫁给他!他要是敢进我们家门死缠烂打,我不打断他的腿那就算是他跑的快了!”说完,连卓白了魏念康一眼,转身笑了起来。
魏念康气的不轻,魏念康说到:“我有那么差吗,至少我身手也不错!”
连卓“噗嗤”一笑,身手结结实实打在魏念康头上,魏念康没有防备,再加强喝了点酒,头有些晕晕忽忽的,没有躲过去,吃痛的叫了一声,引得连卓笑的更开心:“这样还好意思说自己的身手好?”魏念康掐着连卓的脖子喊到:“你又拍我的头!又拍我的头!”
两个人就像两个孩子一样笑着扭打在地。两个人都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忘记了。也是,为了害怕彼此看到自己眼底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