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江城西南角城墙后面,稀疏地坐落着七幢普通的民房,这个半掩在绿树中的普通角落从来没人去注意它,一座三尺宽四十步长的小木桥将这七间民房与繁华的城区连接起来,这里,就是梁铸一手把握的情报中枢“捕风营”之所在。
在前辈尹钰的帮助下,因程骞之死而差点飘散的情报网重新搭起,经过半年多的努力,整个系统较之去年更为完善,这其中重要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尹钰的资格与威望;另一个是程骞留下的相当于八百金的黄金、白银、铜钱和其他珍贵物品。
三十一岁的韩离越来越成熟了,这位本来身份是个****的汉子,仿佛天生就有做贼的才华和天赋,经过短短七个月的学习和锻炼,他已经成为一个足以令一百八十多名下属无比信赖和敬畏的合格统领,主公梁铸也从他那越来越详细的报告中感到庆幸,韩离在实践中不时涌出的创造性思维和手段,常常让挑剔的梁铸赞叹不已。
梁铸原先绞尽脑汁将记忆中那一点可怜的特工知识,编写出薄薄一本小册子交给韩离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会收获厚厚一本的实践总结——虽然只读过一年私塾的韩离写出的字十分丑陋而且不少字短斤少两。
如今的韩离非常忙碌,从金陵到成都,从许昌到苍梧(今广西梧州),每一个落脚点的建立都倾注韩离的心血,通过各地帮会和原先程公撒出去的人,算起来韩离间接控制着四、五千人之多。但韩离无怨无悔相反还甘之若饴,因为是程公将他这个漂泊的浪子领进了一个温暖的如同一个大家族的集体,不但结束了那无根的漂泊生活还娶了位漂亮的媳妇,又因为主公的慧眼识珠,使他从一个小头目一跃成为近两万人中最重要的决策层中的一员,所以韩离时刻抱着一颗感恩的心在忘我工作。
让韩离稍感遗憾的是,自己和一干手下只负责特定目标的情报刺探、人员渗透、官员收买、以及对有数的几个重点目标进行长期监视,而不能像钟明率领的“虎牙营”那帮牛气冲天的家伙那样,可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过让韩离服气的是那帮家伙的确是厉害,短短半年不见,其中两个原来韩离的手下败将轻轻松松就把他给摆平了,看来主公那句话说得真对:术业有专攻,不由你不服!
“掌柜的,有两个傻子在河西铁匠作坊对面转来转去的,上午刚进城的时候两人装作不认识,中午两人一块在吴老三面铺吃炸酱面,之后又分开了,桥头有护卫他们不敢过去,目前还弄不清是谁的人,从他俩的身形和虎口、指节上的老茧来看,一人习惯用刀一人习惯用弩。”一个矮小瘦弱的汉子走进韩离的房子低声报告。
韩离想了想下令:“你去找戴桐戴营长,让他派两个巡街的护卫过去盘问一下,告诉他把人吓走就行千万别抓,去吧!”
待瘦弱汉子走后,韩离走出自己的房间进入前排的一间小房,对其中的一个酷似打鱼人的中年汉子吩咐到:“老廖,你等会到石桥的周围逛逛,等戴营长的人把人吓走后你跟着他们,无论多少天时间,必须看到他们回到自己窝里再回来见我。”
“属下明白!”
“身上钱够吗?”韩离问道。
“够用,上次去许昌还没用一半呢。”老戴回答完毕从门背拿顶破斗笠就出去了。
韩离摇摇头向外边走去,诸如这样的事情数月来已经发生过十几起,除了四次是属于商家派出的人外,其余的大部分是荆州卧龙的探子。韩离谨记主公的吩咐绝不打草惊蛇,只要弄清是从哪来的人就行了,唉——忍着吧!
韩离刚想走回房间,晃眼看到小桥上黄射正悠悠闲闲地往这边走来,知道主公一定有事通知连忙迎上去:“二子,有什么好消息?”
黄射走到韩离跟前停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韩离笑道:“韩叔,什么时候把你那匹青马借侄儿兜兜风?”
“你别急,过两天西边要来二三十匹凉州马,到时主公少不了你的。”韩离将信封前后看了看问道:“主公有什么口信?”
“主公说越快越好。”黄射说完告辞离去。
韩离返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笺展开阅读起来:
(密甲字)
司马懿字仲达,河内温县孝敬里人,生于光和二年,三十一岁,现任曹操相府文学掾,有一长子两岁,于前年秋举家移居许昌。其余细节未明。
此人足智多谋精通兵法,现掌曹军屯田监察事务。
要求:密切注意此人出巡时间、地点及规律,秋收前扑杀之以绝后患!使用武器:诸葛弩。
另:如有需要可执令牌从虎牙营中抽掉。
切切!
韩离反复读了两遍,从桌下拿出火柴点燃信笺,直到化成灰烬之后才松手。韩离走出房间到隔壁叫上助手何杰便一同离去。半个时辰后两人骑马来到葫芦谷,出示一块中间有个狼头的盾型铜牌后守卫打开大门放行,两人打马又奔驰了一里半来到演武堂右侧厢房前下马,静静等待在演武堂里给头领们授课的钟明出来。
半个时辰后钟明回来,韩离见礼完毕笑着说道:“得问你借两个人用,带上那连发家伙,甲级任务。”边说边从内腰带里掏出一枚五角形的白银徽章交给钟明。
钟明听说是甲级任务心里一紧,接过徽章看过背面的特殊编号之后还给韩离:“我去行吗?”
“别,你去我倒高兴,可这授课谁来?要知道这种任务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如果让主公知道我让你去我非脱层皮不可,你给我找来两个兄弟就行。”看到钟明跃跃欲试的样子韩离忙劝道:“别说你了,我也去不了,忘了主公的规矩了?”
钟明只好找来两个人下达完命令便交给韩离,韩离感谢一声便领着两人离去。两个中等身材体型偏瘦的汉子一言不发,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的直接长官就是韩离,直到完成任务回来或者死去,这个隶属关系才会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