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二年大年初一,零落的小雪方停,冷冽的黎明万籁无声。随着一声声划破寂静的悠扬号角声响起,马超部二十万人马缓缓催动,分成三路由慢到快向东面四十里外的天下名城长安疾驰,喘息之间十余万匹战马的奔腾惊天动地,如雷霆之声滚滚而来,轰鸣着无比沉闷和躁动,方圆几十里相对平坦和缓的大地随即抖动起来,犹如一张平摊地上被大风吹得微微发皱的沉重织毯。
京兆地区接近长安城外的所有兵营哨卡,成千上万栖身于暖被之中的曹军官兵从沉睡者惊醒,尚未来得及披挂上马就在望不到头的骑兵冲锋过后被踏成平地,大雪掩盖的洁白大地因无数铁蹄的蹂躏,露出一片连着一片的黄褐色泥泞地表。
三路人马距离长安城五里的时候,整个长安城在强烈的闷雷般的声音中苏醒过来,不久无数间房屋的木格窗棂在大地的颤抖中发出刺耳的摆动声,光秃秃的树梢上一片片积雪如残叶般飘落。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整个长安城陷入一片哭号之中,所有的声音均被城外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的万马奔腾声所掩盖。
被惊醒的曹军主将夏侯惇全身披挂第一个登上高高的西城门楼,放眼望去心中极度震撼:西城外的两个万人大营早已被夷为平地,黄白色的营帐黑色的残破木板以及五颜六色的旗帜……一切全都混杂着斑斑血迹和泥泞污垢,被践踏在一望无际的骑兵的马蹄下。
千军万马中,一个身穿银色铠甲身披红色战袍的雄伟身躯骑着白色骏马小跑而出,尚未看清他的动作,一个黑点划出尖利的啸声对准夏侯惇扑面而来,夏侯惇本能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满是积雪的城楼上,尚未起身就看到一支长长的利箭深深钉在身后门楼的正樑上,剧烈抖动的羽翎仍在持续发出“嗡嗡”的金属声。
魂飞魄散的夏侯惇好久才稳住心神,一骨碌从雪中爬起,小心翼翼走到城墙的箭垛后向外张望,这时,突如其来犹如霹雳的声音差点让夏侯惇再次坐倒地上。
“我乃西凉马超,谁敢下来决一死战?”马超连喊三声,只见城头上稀稀拉拉陆续冒出一个个惊恐的脑袋而没有一点回音。
马超的勇武与城头上敌人的胆怯形成鲜明对比,兴奋的马超部属无不为自己主将的盖世虎威所震撼,欢呼声口哨声此起彼伏顿时响彻云霄,将城头上的曹军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此时张既、王双和曹洪陆续跑到城墙上,看到城外一望无际的马超铁骑顿时暗自叫苦,众人谁也没想到天杀的马超逆贼竟然会在大年初一发起进攻。
张既剧烈地摇了摇头,对曹洪大声劝道:“将军,立刻命令各部登上城墙严阵以待,让一位勇将尽快冲出尚未形成包围的东门,向潼关求救向许都告急,下官这就去发动民众收集擂石油料原木油锅,长安城坚墙高,我军尚有十一万人之多,只要组织得法齐心合力,守住三五个月估计不成问题。”
曹洪大声答应,随后对着王双说道:“子全立刻带上人马冲出东门前往潼关告急,嗨——潼关只有不到一万的兵力如何能抵挡马超二十万大军!子全还是紧守潼关派飞骑回许都告警吧,这有我们几个也够了!”
王双领命快速离去,不一会就带领一百余亲卫策马穿出微微打开一条缝的东门,向潼关方向快速奔驰。最后一个骑兵刚刚出去,沉重的东门立刻被数十人紧紧关闭,城外吊桥也被迅速收起。
突然一队上千人的马超骑兵汹涌而来,吓得王双手提六十斤重的大刀大声催马狂奔,一百余亲卫紧紧跟在王双身后拼命扬鞭打马快速离去,马超的千人骑队大声吆喝放马追赶,一直追了三十里外的灞桥这才掉转马头返回长安。追兵的头领是个英俊的小将,此时望着渐渐消失的王双方向竟然微微一笑,这位一身黑盔玄甲的领军将领,就是益州牧梁铸的大儿子梁川,他身边那名一身银盔银甲哈哈大笑的高大武将正是魏延的儿子魏风。
王双一口气跑出五十里外这才放慢速度,并非他不想快而是马匹疲劳快不起来,正当他为摆脱追兵大大松了口气的时候,一队两千人马的骑兵转眼间将王双这百余人呈半月形围住,清一色的长弓拉成满月指向圈里的一百多人。
一个身材魁梧浓眉长髯的战将头戴黑色鹰盔,身穿一身黑色铠甲外披一件暗红战袍,骑着一匹黑色大马缓缓前出,单手握着把一丈九尺长的玄铁长刀指着王双冷冷地说道:“我乃益州将领钟清,来将报上名来!”
喘息未定的王双知道难逃一劫了,绝望中他双手举起大刀策马向两百步远的钟清冲去,口中大叫一声:“魏王座下王双来会会你!”
钟清浓眉一皱踏着马镫打马迎上,转眼功夫两马相交,只听“乓”的一声巨响,王双的虎口被震裂斗志随之涣散,钟清也被强大的撞击力冲得身躯摇晃两下。钟清飞快调转码头再次全速向正在回马的王双杀去,只听“哐——嗤——”两声,王双的大刀被钟清挑飞,顺势斜劈一刀将王双的脑袋连着半边肩膀劈飞出两丈开外,随后勒住马对圈中一百多王双亲卫大声吼道:“弃械免死!”
圈中一百多人听到钟清犹如霹雳的喊叫立刻滚下马鞍匍伏地上,钟清抓过两个牙将立刻审讯,两个牙将早已吓得面如土色,结结巴巴总算将事情说清楚,钟清让人脱下所有俘虏的战甲,大手向西一指告诫到:“今日放你们一条生路,若要投军数日后可到长安城投马超将军,若是不再吃当兵这碗饭便安生务农,千万不要再往东走了!”
说完赶走俘虏,命令几人将王双的脑袋找回来缝起来,披上战袍将没有气息的王双绑在他的马背上,再从自己亲卫中挑出一百多精锐换上俘虏的衣甲骑上俘虏的战马,向传令兵叮嘱一番便向潼关前进。
下午,钟清带领一百多骑衣衫不整到达潼关下大声叫关,守城将校也大声询问,钟清从怀中拿出王双的大印并扶起早已断气的王双大声说道:“快快开门,身后追兵太急,王双将军身受重伤急需救治——他娘的你倒是快点啊!”
关上将校远远一看果然是王双无疑,又看到两里多外一大队骑兵滚滚追来,立刻大声命令打开大门放王将军一行进关,其他将士弓箭等候阻挡追兵。
沉重的大门随即“咯咯”打开,钟清吆喝一声便催马而入,一进关门立刻挥舞大刀痛下杀手,手下百多弟兄齐声呐喊杀向关中,关上闻声惊变乱成一团,不一会杨昂率大军赶到关下涌进大门,挥军一直杀到东门,这才命令一队人马死守东门其余回身杀敌。
杨昂领着大队人马向关中杀去,等赶到关中校场立刻被眼前的惨烈景象吓了一跳:钟清整个人几乎成了个血人,一人一马如杀神般屹立场中,手中沉重大刀上的一条条血迹还在不停滑落,钟清身边十丈之内无一具完整尸体,地上满是残肢断臂,一滩滩鲜血汇流成溪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恐怖,数千魂飞魄散的俘虏全都跪在冰冷的雪地上,在己方将士如林的利刃下瑟瑟发抖。
杨昂打了个冷颤,催马上前细细巡视,发现许多俘虏脸色苍白嘴里无意识的胡言乱语,显然被这地域般的杀戮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