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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欧斯特·夜风

在塔林城的所有房间里,就属奴隶贩子鲁恩的地下囚室最为闷热,以至于从来就没有要生火取暖的必要。鲁恩是个臃肿肥胖的法师,光秃秃的脑袋就活像一只长了太多肥肉的大灰鼠。但他毕竟是个法师,还亲自将“达松的酷热熔炉”这个法术恒定在自己的囚室中。因为他相信酷热和药物能折磨那些囚犯的意志并让他们全身都昏软无力。“这比鞭子和火铬都有效!”他总这么说。

此时,珂琳娜正随着鲁恩的步伐走下通往囚室的阶梯。他虽肥胖,但踏步的样子却意外地轻盈优雅,随着脚步,那一身的肥油在宽松的灰色丝袍下不住地晃动。他的每根手指上都有宝石闪炼,各色魔法光芒把狭窄的过道映的五彩缤纷,犹如漫漫飞过夜间原野的七彩妖精,只是尺寸着实大了点。

“您是稀客!赫尔斯提克大师。”他边走边说道。“您一向不喜欢与我们这样做生意的法师打交道,是不是觉得我们有辱法师这个词的尊严?”

“不!”她否认到,“我自己也开着店铺,但我很少亲自打理而已。”

“大师便是大师,我只能事必躬亲,托不了别人。”他虚情假意地作出一付悲伤的样子,“在这个城里,大家其实很需要我这样的人。再说,今天您来这里的目地不会只是想体验一下我的牢房吧?”

“不过是一笔专款而已,老人们让我买一些奴仆为我卖命,然后再打发我为他们卖命。”珂琳娜不屑地说着,“鲁恩老板,如果你有五千红火山(侏儒铸造的纯金币,呈淡淡的红色。),会买什么样的奴隶随着出远门。”

“有多远?”

“来回至少四千里。”

“哈,可有够远的!”他笑着说道,“如果是用红火山,那我会买一打强壮的半兽人,才一千六百山。然后再购入稍好些的装备,外带很多很多的蜜酒,这样一来,您不用什么控制心智的法术也能让它们死心塌地的为你卖命。”

珂琳娜却没有回话。

“怎么?我的提议,大师您不满意么?”

“算了。”她回复说,“我自己拿主意吧。”

囚室比珂琳娜想象中的要更广阔些,而且正如传闻所描述的那样闷热。鲁恩对法术的掌控相当到位,魔法所产生的燥热被均匀地辐射到空气之中。药锅里蒸腾的热气如无数细密地钢针,它们从皮肤毛孔钻进身体里,初时你甚至会觉得很舒服,但时间稍长,体内的血液就会感觉如沸腾了一般灼热翻滚,伴随着全身的酸软无力,就连最基本的呼吸也会变的无比吃力。

在鲁恩的囚室中,待售的奴隶根据用途的不同被分门别类地关在不同的地方。关押重劳力奴隶的囚笼最接近出入口的位置,他们全是男性,差不多十人一个囚笼,一个个衣衫褴褛,无精打采的或坐或躲在地上,对鲁恩和珂琳娜的到来根本没表现出一丁点的反应。

“赫尔斯提克大师,您是不是为自己加上些防护的法术?毕竟这里的环境对您高贵的身体会产生负面的影响。”鲁恩提醒道,“您为什么一定要坚持来这里呢?这些事完全可以由下人代劳。”

“多谢你的提醒!”她冷淡而有礼地回复,“放心,这点小小的热量和贫弱的毒素根本伤不到我,而我只是对奴隶被卖出前的生活有点好奇罢了。”

“呵呵呵……”他有些尴尬的笑道,“您可真是个风趣的人。那请随我来吧,能战斗的奴隶都关在更深的地方。”

接着,珂琳娜随着鲁恩的脚步不断深入。经过劳工奴隶区之后,紧接着是关押**的区域,这里不似刚才那般炎热,但空气中被加入另一种能麻痹感知的迷香,**们全都赤身裸体地躺在囚笼中,四周都是一片淫迷的呻吟声。

“变态的死胖子!”珂琳娜小声咒骂着,她伸手把前方的胖子推了个踉跄,催促他加快脚步。好在鲁恩也算识像,加快步伐带着她离开了那里。

在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区域的后方,是关押有手艺的奴隶的区域。相对而言这里的环境比刚才要好一些,没那么热,空气中也没加进什么奇怪的东西。珂琳娜知道塔林的法师们几乎不从事任何生产性的工作,基本生活用品除了靠进口之外,就是依赖这些有技术的奴隶来生产。大多数法师虽都极度蔑视这些不懂法术也没有自由的奴隶,但一般也不会太过分的迫害他们。这与关在最外面准备从事粗重劳动的奴隶有很大不同,那些奴隶完全没有任何的人生保障,那怕某个法师毫无理由地杀死了几个也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处罚。

而在囚室最深最热的地方,关押的全是拥有战斗力的奴隶。他们大多是俘虏或是逃兵,其中最不济的都是一个佣兵或职业军人,普通的保卫或看守工作完全不在话下。而这些奴隶中的最精华就是角斗士,那些在斗技场上用杀戮和鲜血来博取观众欢笑的悲情战士。女法师要求鲁恩直接把自己带去找他们。

“我没想到您会买一个角斗士。”鲁恩拼命地搜肠刮肚寻找一些较好听的措词,“一个角斗士比三十个半兽人士兵还贵,但不见的比一打半兽人更有效。”

“要我说,阁下是怕我买走你的常胜将军吧?”珂琳娜的嘴角微微扬起,“他……叫什么来着,似乎叫欧斯特!我听观众们这么叫嚷着的。”

当下的鲁恩真是后悔万分,他原以为眼前的这位年轻大法师是个成天躲在象牙塔里不问世事的高傲公主,却不知她早在事前就已经将所有情况都打听的一清二楚。一般人那会知道最近个把月的斗技场之王居然是来自于他的灼热囚笼?“一定是斗技场的某些家伙当了叛徒。”他如此暗忖道。但转念一想,在实力决定一切的塔林城里,斗技场不过是个一直上不了台面的外围部门,里面的人谁敢去冒得罪一位大法师的风险?除非他真地活到腻烦了。

鲁恩还想做最后的争扎,他转过身,双手合实用一种无比虔诚的表情对珂琳娜说:“赫……赫尔斯提克大师,您不会真的要动用您的权柄来压迫我吧?”

“唉……”她小小地叹了口气,“放心,我还是会付钱的啦!反正不是我的钱,阁下你说是不是这样的道理?”

魔鬼!你这黑发的魔鬼!十三老鬼的走狗!鲁恩不敢骂出声来,只能一边腹诽,一边脸上又堆笑地说道:“这是那的话啊~~您需要什么我自然是有求必应,谁让您……比我高了不止四个阶级呢~~”

虽说是不情愿,但鲁恩还是把女法师带到了一只全部用钢条打造成的笼子跟前,在笼子里,他们看到了一个身材瘦削的精灵,没有头发,身穿浅绿色的粗布汗衫和褐色的短裤,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就像质地不纯的石灰那般色泽。但与其它绵软无力的奴隶不同,这个精灵似乎没有被牢房中的燥热和药物所影响。他就端正地跪坐在笼子的正中央,尖长的耳朵坚地笔挺,细长的双眼自然合拢,全身保持在一种冥想状态之中。

“有这必要么?”珂琳娜走到牢笼前,握拳在那比人的拇指还粗一倍的钢条上用力敲打了几下,笼子顿时发出“咣咣”地清脆响声。“这可是用巴拉维兹的绿铁矿炼成地精钢”她嗤笑着指出道:“冰原长毛象才会有这样的待遇啊!”

“看在密斯特拉女神的面上!”从珂琳娜的身后传来一阵惊叫,鲁恩拼命挥舞着他肥短的双手让她远离笼子地范围,“请您离他远一点!他会杀了您的!”

可胖子地话音未落,精灵的身体已经化为了一道模糊的残影。

一道灰色地闪电从栏杆的间隙中刺了出来。珂琳娜下意识地向后猛退了半步,身体变成一个后仰的姿势。在她鼻尖前不到一寸的地方,赫然就是精灵的拳头所在,拳风刚烈无匹,扬起了她黑色的长发,然后纷纷落下。

“该死的尖耳贼!”一旁传来鲁恩颤抖的吼声,他面色苍白,冷汗淋漓地布满了额头。“这点温和警告会让你学会认清自己的身份。”说着他从腰间抽出一根一尺长的尖锐黑木棒,伴随着悠扬的咒语声,黑木棒化为一团灰白色的光球直扑向笼中精灵。

但就在这时,珂琳娜却一个箭步挡在精灵的正前方,她抬起了右手迎向魔法飞来的方向。鲁恩突然间实在不理解女法师为何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他的脑子里一下变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光球急速接近……

“嘭!”地一声闷响,法术稳稳地砸进了女法师的右手掌心,但它却撞了个粉碎,然后化为耀眼的白光然后一丝不剩地融入到虚无之中,没留下任何痕迹。

“这……谢天谢地!”当确认了珂琳娜没受任何伤害之后,他跑来拉开了她,“我最亲爱的赫尔斯提克大师,虽说您对奥术技艺的掌握令人印象深刻,”他一边说话一边就用袖子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但请您别再开这样的玩笑了,如果您在我这里受到了任何伤害,那我的性命也就到头了。”

鲁恩的身上佩戴着能隔绝热量的魔法装置,这能防止灼热地牢对他自己产生伤害。刚才走过了这么多炎热的地方他也没流一滴汗。但经历了前一刻的事件之后,这个圆滚滚的贩奴者却已是一付汗流浃背的样子。珂琳娜知道自己的举动把对方吓的不清,不过她并没有什么愧疚的心理,因为能让这个令人讨厌的胖子受一点小小的教训是件不错的事。

“鲁恩阁下,”她唤道,“不好意思让你受了惊吓,但请放心,我完全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给我几分钟的时间,让我与他作一些单独的交流。”

“好吧,好吧……”鲁恩无奈地耸了耸肩,“请您别再做什么奇怪的事了,这样让我觉得很困惑。”

等贩奴者走远后,珂琳娜又回头抓住笼子的栅栏。她紧紧盯着笼中的精灵武僧,嘴角扬起一丝微笑,黑暗里,从她的双眸中透出淡蓝色的光芒,而笼中精灵也正盯着她。

“迅捷的好像灰翅雨燕,奥法的凭依者啊,这不是人类能达到的速度。”笼中的他用精灵语轻轻地说道,声调平稳而优雅。

“你永远找不到最高的那颗树(一句精灵俗语:表示事无绝对),我的朋友。”她用同样清晰而标准的精灵语回复说,“我需要一个保镖,一个熟悉森林的同伴。你能告诉我你的全名么?”

“我似乎没听到‘奴隶’这个词……”

“嘿嘿!”她冷笑道,“如果这个词真的这么悦耳,那么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自己双眼看进女法师的眸子里。片刻后,他慢慢地告诉了她一个名字:“欧斯特·夜风,”

“珂琳娜·赫尔斯提克。”她将自己手伸进笼子里,“握一握手吧,精灵中极少有您这样的苦行僧侣。”

犹疑了一下后,欧斯特还是握住了女法师伸来的手掌,那是温暖而娇小的手,却出人意料地有力量。

“施法者中有如此洞察力的更是稀少,”他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在我挥拳之前,你已避开了那一击。”

“呼……多谢夸讲,”她又问:“你熟悉凡贡森林么?”

“我出生在那里。”他回答。

“那好极!”她说,“想必欧斯特大师你已经在这里呆够了吧?”

“凡世间没有净土”然后,他又补充道:“但能四处走走,那会是个更好的选择。”

女法师点了点头,“那让我先助您离开这囚笼!”她挥手念咒,向欧斯特的身上施展了一个法术,一阵橙红色的光晕笼罩在精灵的身上,然后又很快消失不见。

“钥匙在那叫鲁恩的法师手中,”欧斯特指出道,“增强力量的法术,并不能助我打破钢铁的牢笼。”

“但还有我在!”见精灵的眼中流露出迷惑的神情,她笑着解释道:“我并非是人类,可是你地原话?”

欧斯特伸出双手牢牢地抓住一根钢栅,与珂琳娜的双手放到了同一个位置。“你是精灵中的稀有品种,我是法师中的稀有品种,”她告诉他:“我觉得我们会合作愉快!”

在两人一齐用力之下,就连精钢打造的笼栅也开始变的弯曲,金属扭曲时发生刺耳的咯吱声,传的很远很远。

当珂琳娜带着欧斯特一起出现在鲁恩装修豪的办公室时,这个奴隶贩子正与一只长着两只红色翅膀的狗头人讨价还价,看他那唾沫横飞一脸投入的模样,那还有一点刚才在地牢中的委靡?

“德金!”女法师朝着狗头人喊到。听到了召唤后,狗头人立刻停止了与鲁恩的交谈,扇动小小的翅膀飞回到她的身边。此时,欧斯特注意到这只狗头人与众不同。除了翅膀之外,它还穿着小而精致的水貂皮夹克和一条厚实的黑色羊毛裤,手脚都套上了用鼹鼠皮制成手套和靴子,脖子上还吊着一个红铜铸成的龙形护身符,上面隐隐流转着魔法的光泽。

“一只拥有红龙血脉,并获得了良好训练的狗头人,”他心里暗忖着,“是她引导和训练了这个狗头人么?”

“女主人来了!”狗头人恭敬的,却又带着少少愤怒地说道:“女主人,胖子不接受德金的价格,胖子紧咬着九千金币不肯松口。”

“九千便九千吧。”珂琳娜大方的挥了挥手。

“可老人们只给了女主人五千红色火山。”德金连忙提醒道,“女主人要花自己的钱么?女主人做了一笔亏损的买卖。”

“四千红火山的差价太大了!”从德金的身后传来了鲁恩不满地叫嚷,他奔过来挤到女法师的面前,却惊异地发现欧斯特正站在他的面前。

“我……我的天啊!”他大叫着向连退了好几步,忙不迭地从腰间抽出匕首指着精灵,“赫尔斯提克大师!您怎么把他这么危险的人物放了出来?他还没经过精神枷锁的控制!别过来,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你!”

珂琳娜站到了鲁恩与欧斯特的中间,她双手叉腰朝着贩奴者的方向,然后大声告诉他:“收起那可怜的匕首,我并不想伤害这里的任何一人!”她说的斩钉截铁。

“看在魔法女神的面上,看在同为施法者的份上,”他几乎是哀求道,“请您把他带走,快带走吧!您赢了,五千,就五千红火山!妈的,该死!这下我可从未日山一路亏到了东海群岛!”

“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这么怕他呢?”女法师幽幽地说着,“放心,九千就九千,一个仔也不会少你的。对了,回头把你的笼子修一下,人家可是自己出来的,他对你可太仁慈了!”

“当真?”

“当然!”她加重了语气,“你不信么?要不要我现在施展一个回溯术?”

“信,我信……”刹那间,鲁恩浑圆肥胖的脸蛋一下变的灰白如死人一般,他无力地向后陷进沙发中,有些失神地望着他面前的几个人。

“那……他为什么一直不逃跑?”他突然想到。

“切!”珂琳娜用极是不屑的语气嘲讽到,“以你那颗被猪油蒙蔽的心,是永远也理解不了一个精灵的坚持和宽容的!欧斯特他从没在斗技场上刻意杀死过任何对手,没人比你更清楚这一点了!!”她又回头对狗头人吩咐道:“德金,请再给鲁恩阁下四千六百帝国金币,多的那六百个足够补上帝国币与红火山的差额了。”

“如您所愿,女主人!”狗头人一边点头,一边随手就将胳膊伸进到突然出现的一片虚空之中,它用力掏了一会,最后从黑色的虚空里费力地从里面取出了四个麻布口袋,还有几颗红蓝宝石。

“女主人,那六百金币能不能就用这些宝石支付?”它尽心地解释道:“您得留一些零钱。”

珂琳娜点了点头,德金便把装着金币的口袋扔鲁恩的面前上,又将宝石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做完这一切之后,女法师挥了挥手向他道别:“再见了,鲁恩阁下,咱们后会有期!”

房间里只留下鲁恩呆呆地望着面前的金币口袋。“真******见鬼了!”他小声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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