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停下来了?谁给你们的胆子停下来?”李重进和王洪飞马赶到,大声质问,原本黝黑的脸膛更加黑了。
对于李重进兵士是又敬又畏,敬的是他能征善战,跟着他准能打胜仗,再者他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过也必罚。畏的是他军法无情,不论何人何事,他就照着军法一板一眼办事。
兵士不敢不答,道:“回将军,前面山洪爆发,把路给冲毁了,过不去。”
现在的雨势很猛,山洪爆发把道路冲坏是意料之中的事,也不能怪兵士,李重进也不说话飞马赶到头里去。来到前面,只见浊浪滔天,一条好好的路给冲得不成样子,水面不算太宽,也就接近五六丈的样子,就是水流太急,还夹杂着碎石断木,要想通过实在是有点难度。
王洪眉头一皱,道:“将军,要想从此处通过难度很大,是不是绕道而行?”
李重进摇头道:“要是在平时绕道也没什么,可现在不行。要是我所料不差的话,皇上肯定会冒雨行军,直达幽州城下,要是我们绕道必然去得迟了。皇上身边除了禁卫军什么军队也没有,就成了孤军深入,皇上就有危险。”
王洪有点难以相信,道:“这雨下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皇上还会进军?”
李重进点头道:“是的。王大人不了解皇上,要是你了解皇上的为人你就知道了。”解开衣衫,露出胸口一道长长的伤疤道:“王大人可知我这道伤疤是怎么来的?”
王洪想了一下道:“将军勇猛过人,打起仗来身先士卒,必是冲锋陷阵时为敌人所伤。”
这是情理中的事,然而李重进却摇头道:“谢大人夸奖了。这伤不是打仗留下的,是强盗留下的。”
“强盗?”王洪很难相信堂堂一个执掌外军的大将军居然会遇到强盗。
李重进点头道:“是的。大人以为李重进现在统帅大军就以为李重进出身好,一出生就抱着金娃娃,是不是?说句不怕大人笑的话,李重进出身和皇上一样,苦哈哈出身。太祖发迹之前家道并不好,而太祖又有公务在身,无法养家,这就靠皇上去江陵贩茶货补贴家用。
“而我李重进的家道也不好,我就跟着皇上一道去贩茶货。那时,中原到处都在打仗,散兵游勇、地方豪强、土匪强盗横行不法,一个不小心就会遇上。一次,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强盗,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我们虽然杀了几个强盗,但毕竟敌众我寡,我一个不小心就这里挨了一刀。是皇上背着我逃了出去,然后皇上找了一个大夫治好我的伤。
“等我包扎完,皇上才要大夫给他治伤,到这时我才知道皇上受的伤比我还重,他的肚子上挨了一刀,肠都露出一大截,他把肠子塞回肚子里,硬撑着背我逃了出去。要不是皇上舍命救我,我李重进早就骨头敲得叮当响了。”
王洪很是感慨地道:“想不到皇上的出身是如此之苦,怪不得皇上对民间疾苦是了若指掌。我明白将军的意思了,将军是说皇上少历磨难,坚韧无比,就没有难得住皇上的困难,就没有皇上战胜不了的艰难险阻!”
李重进拉过衣衫盖住伤疤,点头道:“我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们应该想办法渡过河去。”
王洪打量一下,道:“主意是有一个,就是有点危险。我们带的有绳子,要是有人泅过去,把绳子拴在对面的树上的话,这问题也就解决了。”
“这主意不错!”李重进赞成,道:“我去吧。”
王洪忙阻止道:“不可,将军千金之躯,干系重大,不可轻易涉险。”
李重进摇头道:“要不是皇上救我一命,我早就死了,为了皇上不要说这点危险,就是送掉性命我李重进也无怨无悔。来啊,把绳子给我。”
兵士递过绳子,李重进拴在腰间,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王洪忙叫道:“拉紧了。”兵士们紧握着绳子,一点一点地放松。
李重进的水性不错,就是河水太急了,一个浪头下来他就给卷进了漩涡,挣扎不出来,王洪指挥兵士把他拉出来。刚刚拉出来,一块石头直朝李重进撞去,王洪急叫道:“快拉,快拉!”兵士们一齐用力,好不容易把李重进拉开,还是晚了一步,石头在他的脑袋上擦了一下,立时鲜血长流。
王洪吓了一大跳,急问道:“将军……”李重进摇手道:“没事,一点皮外伤。快放,快放!”奋力游向对岸。
他的水性的确是了得,破浪前行,还不时躲避石头断木,居然给他游到了对岸。望着上了岸的李重进,王洪和兵士们长舒一口气,齐声欢呼。
李重进从腰间解下绳子,拴在一棵大树上,打个死结,兵士把另一头拴在这边的大树上。王洪挑了一个胆子大的兵士在腰间系上绳子,拉着系好的绳子泅到对岸,再把绳子拴在树上。
一连拴好十根绳子,王洪这才指挥兵士泅渡。兵士一个接一个地渡过了过去,不一会儿功夫就过去了好几百人。
对于马匹王洪有点犯难了,李重进在对岸叫道:“王大人,用绳子拴在马肚子上,再拴在绳子上滑过来。”
王洪明白了他的意思,指挥兵士依法施为,马匹一匹接一匹地滑了过去。
泅过去上千人,李重进皱着眉头想了想,道:“王大人,这里交给你了,我先行一步。”
要是全部几千人马渡过去的话,没有多半天功夫是不可能完成的,的确是有点浪费时间,王洪大声道:“将军放心,我随后就到。”
李重进一声令下,过了河的兵士排成行军队形又开始冒雨行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