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沛云太兴奋了,他看到的一切都仿佛来自他完全陌生的领域,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一个世界:街边卖糖球的小贩,用灰砖简单地搭一个台子放一个砧板在上面,就是一个简单的摊位!旁边是一个蜂窝煤炉子,炉子上放一只铝锅,锅里熬着浓浓的糖汁。用竹签穿好的红红的山楂果一串一串放在旁边,小贩拿起一串,放在糖汁里蘸一蘸,一串一串又摆到砧板上。程沛云看着这糖球小贩,糖汁浓稠正好合适,这么多串糖球做完,竟没有一滴糖洒出来。
他忍不住掏出钱来买,他一定要给老张也买一串,然而老张却感觉非常难为情,他一直认为这只是小孩子吃的零嘴而已。然而程沛云却一下子掏钱买了十串:“爸爸、奶奶、小姨、妈妈、张叔、张婶、吴妈、李妈还有我,一共九个人,剩下一个谁馋了谁吃,估计还是留给我吃。哈哈……”程沛云把十串糖球的竹签子往手里一握,欢天喜地地往前走,老张尴尬地跟在后面。
劈柴院真的非常有特色,街边全是两层或三层高的小楼,一侧是灰砖墙吧,另一侧就是全木结构,而且每一个门头都挂了红红的灯笼,非常喜庆。说劈柴院是青岛最有特色的地方,真是对极了!
“张叔,我以前经常来这里吧?”程沛云问。
“其实,你不常来这里,少爷。”老张回答。
“哦?这么热闹的、有特色的地方,我不常来吗?那我一般会去哪里?”程沛云问。
“你最常呆的地方当然是书房。”老张回答。
程沛云还是诧异:“是么?原来我以前错过了这么好的地方,以后我可以要常来的!”程沛云想象不出自己以前有多么不爱出门。
两个人沿着街走,但见人来人往的街边有两个老人在下棋,这是日常最熟悉不过的风景。两个老人一人拿一根长长地眼袋,“吧嗒吧嗒”地抽着,两个人围着一个木头方桌,每人面前放一壶茶,旁边的煤球炉子上烧着一壶水。两个老人都坐在长凳上,与其说是坐,其实不如说是蹲,两个人每人蹲在桌旁的一个长凳上,专心致志地抽烟下棋,完全不理会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
程沛云又忍不住跑上前去凑牌局、看热闹。老张跟在他的身后,。程沛云总感觉两个人的棋局是异常的安静,他一抬头,却看见一个“林记小吃铺”的招牌,然而大门却是关闭的。原来如此,怪不得感觉安静。
“张叔,你看,大过年的,大家都开门迎客,然而这一家却关门大吉了。”程沛云说。
老张捏了一把汗,他知道这就是林珊家。“这家原来住着你的一个朋友,看来是搬家了。”老张说。
“哦?”程沛云注意力一下子集中起来。“是哪一个朋友?什么样的朋友?”
“是你的一个大学同学,一个女孩子。做过你的家庭教师的。”老张说,“看样子是已经搬家了吧?”
程沛云急忙去旁边的小店里打听林记小吃铺的消息。
“搬家了,搬到诸城去了。”旁边的店主回答。
“诸城什么地方?”程沛云问,“可以告诉我地址吗?”
“哦?”被问的人一脸狐疑,“这个……他们临走时到没有具体说。不过,林珊应该在诸城镇上的国小教书。”
林珊?程沛云想,应该就是我朋友的名字了,程沛云真恨不得马上就去诸城见一见自己的老朋友,可是,马上要过年了,国小也早就放假了,到哪里去找林珊呢?即使是写信过去,也要等开学之后才能收到吧?
程沛云冲老张耸耸肩,无可奈何。
“说搬家就搬家了。哎,人呐,照我看可真是无常,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分别了之后,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老张心生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