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颜,是什么人?”云娘听见人声,慌乱地伸手摸索着想抓住水双颜。
水双颜被烈流火捏得生疼,但怕云娘担心,还是忍着疼答道:“没事,是岛主来了。”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下巴已经感觉快要断了。
云娘闻言还是不放心地向前摸索着,方向却偏了,眼见就要摸到了烈流火,炎夫人上前一把将云娘推倒在地:“你这个贱婢,想做什么,瞎了就好好呆着,乱摸什么?!”
水双颜见云娘跌倒想挣脱开烈流火的手去扶她,岂料烈流火自己先放了手,趋前先将云娘扶了起来。炎夫人与水双颜都愣住了,唯有炎雷一直在旁,对这一切漠不关心,反而面露失望。
她呢?
他的心中,满满是昨夜那个踏着柔媚舞曲起舞的新嫁娘,那个如仙人般的女子。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炎雷就无法将她从心中抹去。她的柔弱,她的大气,她的清新,她的淡雅,都像钉子一般,牢牢地钉住了他的心。他明知不能去触碰,不能去妄想,但是昨日在殿上依旧为了她忤逆了岛主——因为见她已经疲惫不堪,心疼她还要进殿回贺,他谎称她无法上殿,险些被烈流火降了罪。
“炎雷!”烈流火唤了炎雷好几声,炎雷都眼神飘忽,不知在想着什么这样出神。
“哥!”炎夫人吓坏了,生怕烈流火怪罪,走到炎雷身旁,猛地扯了他一把。炎雷才回过神,望见了烈流火一脸的狐疑,赶紧跪地:“岛主,有什么吩咐?”
烈流火正要开口,却见冷水漾与素焚走至门前。
今日冷水漾已经气极,先是被炎夫人那样无礼一闹,又是烈流火带人来替炎夫人质问她,甚至不顾她的阻拦进内屋来。她的威严何在?她再怎么样,也是他的母亲,这个烈流火是忘记当初那些事了吗?
冷水漾身上像是结了一层冰霜,在场众人都有些难以置信。冷水漾不理会府中的事务多年,平日里也不曾听说她摆过什么架子,都只是留素焚一人在旁伺候,旁的当做不知。可是今日见她,那一身的威严之气,让观者惊心。众人因着她的淡泊,都已忘记她曾是冷岛岛主最挚爱的聪颖灵慧的公主,更曾是烈焰岛岛主夫人,身上那强大的气场岂是一般人能抵挡的。
她今日身着玉白凤服,挽着低髻,只见她提着裙摆轻脚进屋,与烈流火对视,缓缓开口:“流火,母亲与你是该好好谈一谈的时候了。”
烈流火只呆望着她,点点头。
水双颜见状默契地上前将云娘从烈流火那儿扶过来,烈流火朝她一望,见她垂眸温顺的模样,心中又升起了一阵困惑。
当初在冷岛岛府第一次遇见她,她好像毫无头脑又举止粗鲁,但是昨晚见她应起话来好像懂事了,今日再见,她好像又城府深沉了。更奇怪的是,昨夜自己明明将她的面具藏了起来,今日怎么又是这副丑样?她到底有几张面具?
“你们出去吧,我和岛主说说话。”冷水漾挥挥袖子,众人退出了屋子,独留下烈流火母子二人。
“流火,你坐下吧。”冷水漾说着这话自己却未落座,烈流火摇摇头:“母亲有什么话就快些说吧,我听着。”
冷水漾轻笑了一声:“烈流火,我虽不是你亲母,但毕竟当年是我救了你们母子。再说,若不是我,你今日又怎么成得了岛主?”
烈流火踱步至窗前,轻推开窗。
早春寒意微渗入他鼻息,他心中的旧伤又被揭开,窗前落英缤纷,他伸手接住那黄白相间的小小落花:“母亲,若不是你们冷家,我又怎么落得无父无母,又怎么落得有家归不得?”
“你生母是自刎的,与我们冷家何干?”冷水漾面上依旧是冰霜,对烈流火所说的事好像全不在意。
烈流火转身与她对视,眼中漫着仇恨的暗光:“我母亲被烈熠玄那个老东西凌辱时,你在做什么?你若是救了她,她会自刎么?!”他颈上青筋像是要爆裂般,握紧了拳头也像是抑制不住要挥向冷水漾。
“呵,你要我做什么?我救她?我是什么人?岛主看上了侍女,那不叫凌辱,哼,那叫恩宠。”冷水漾冷哼一声,其实心中对自己的夫君也是满心的不齿。
“恩宠?好吧,那今日开始,母亲就看看我流火如何恩宠一番你们冷家的公主。”烈流火拂袖正要出门,却被冷水漾又唤住:“流火,其实你也知道我们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有多么难解,何苦今日还要这样纠缠下去呢?”
“恩恩怨怨难解,是因为我还没有将你们冷家赶尽杀绝。”烈流火眼中是那杀死人的寒意,心中是那无人能懂的仇恨。
“你若是将恨宣泄在冰凝身上,那你就错了。冰凝对父辈的恩怨一无所知,一心只想依顺你。而且,若不是冰凝的父亲,你和你母亲也不可能活着。”冷水漾看着他背影,幽幽说道。
当年之事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冷水渊奉了父亲冷千其之命追杀流火的父母,最后冷水渊将流火的父亲杀了,却放走了流火的母亲海惜。
烈流火冷笑一声:“我只记得我父亲是被他所杀。至于母亲你,今日是炎夫人不对,你也教训过了她。只要母亲安分守己,不要过问太多,流火会让您好好留在这隐煊院过下去。”说着推门离开了。
门外的素焚赶紧进屋,只见冷水漾扶着桌子一脸的煞白。
云娘也随着素焚进了屋,水双颜刚也要跟进屋,却被烈流火唤住:“水夫人,谢恩也谢了整日,应是孝顺够了吧。我今夜要在你院中,快随我走吧。”说着伸手将发愣的水双颜扯入怀中,半挟持似地将她带走了。
炎雷与炎绚面面相觑,炎绚炎夫人更是心中惊恐,岛主难道真的被这丑夫人迷倒了,这丑妇据说是个女神医,莫非给岛主下了迷药?到底是怎样的妖惑之术?
烈流火不理会身后惊诧的众人,只是微微低头望怀中始终不言语也无表情的水双颜。水双颜已经被他拖得踉跄,但隐忍的功力惊人,始终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今夜我烈流火就要看看,你是个什么小妖妇,能有这样多的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