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我会比你们先到吧?”张雅轩俏皮地眨了眨眼,“我比你们早一步,阿肯昨天晚上就送我过来了。”
“确实没想到。”阿发脸色古怪地一变,显得有些阴沉,也没有说太多,挑了一个位置坐下去,陆小北犹豫了一下,坐到张雅轩和阿发的中间,低声和张雅轩交谈了一会,大致明白了张雅轩早到这里的原因,原来昨晚师爷苏就派阿肯去接张雅轩,将她送到了这里,但这是基于何种原因还不得而知,陆小北还想细问,此时师爷苏也和阿肯等人进入了点灯阁,身后还跟着几个不认识的人,陆小北只好悻悻地打住了话头。
“一会再叙旧吧,来,尝尝王先生的手艺,我敢说整个中国都再找不出比王先生更好的厨师了。”师爷苏带着几分玩笑夹起了一块鸡肉,边送到嘴里边说了开,“出海的时间已经定好了,就是明天早上,在出海之前我先介绍一下我们这次的成员。”
“陆小北、张雅轩、段长发、钟勇这四位已经鼎鼎有名,我就不用介绍了吧?”师爷苏见身边的几人都默默点头,而陆小北还一脸茫然,殊不知自己一干人因为从藏龙渠全身而退已经颇有名望,加上是师爷苏已经对这些人简单介绍过几人,这几人虽然第一次见到众人,却已经将各人的身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师爷苏顿了一下才继续指着留一头中长发、看起来满脸冷漠的女人说道,“这一位是白若枫,海洋探险家,从印度洋到太平洋都有她的足迹,对我们这次的目的地龟灵岛很感兴趣才加入这次的探险队伍的,她对海洋生物的习性非常了解,相信会帮我们解决不少问题。”
白若枫起身,微微一笑,算是与众人打过招呼,又坐下去继续修理自己的手指甲,师爷苏接着指向了第二人,那是个上了些年岁的人,大约已经有五十来岁,留着一头短发,浑身皮肤黝黑,看起来就是属于那种经年累月都飘荡在海洋上的人,散发着一股海洋上独有的潮味:“这一位是我们的张迎海,你们可以叫他张老大,他是个资深老船员,在建国前就已经小有名气,这一次他将担任我们的船长,他会将我们平安送到龟灵岛,并且负责看好船只,接应我们离开龟灵岛,他对东海十分熟悉,并且跟许多海盗有联系,我们这次不想节外生枝,张老大已经跟这些海盗通了气,到时候不会为难我们。”
“东海也有海盗?”大勇显得有些吃惊。
“全世界各地几乎都有海盗存在。”阿发早年在东海从事过渔民,对这一点也很清楚,便解释道,“东海的海盗并不一定都是打劫船只,可以说他们是作为一种隐秘的军事力量存在的,他们对于各个海域都了如指掌,可以执行一些不能公开甚至是不合理的跨国界任务,而他们并不直属于政府,所以有时候难免我行我素,与过往船只发生冲突,张老大如果跟这些海盗熟识,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还有这两位,左边一位是内斯塔克,前美国海军陆战队上校;右边这位是华严,前中国西南猎鹰特种部队成员,他们会和一些负责安保的队员一起负责我们此次出海的安全。”
“至于这一位叫阿肯,是我的私人保镖,你们也知道,我这个老头子年纪大了,有时候行动难免会不方便,阿肯就负责照顾我。”师爷苏一一介绍完毕,连连招呼大家,“吃菜,吃菜,今天大家好好吃一顿,要是出海了可就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了。”
众人互相点头示意,相互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话寒暄,只有张雅轩不动筷子,问道:“我们这次出行难道都没有一个医生。”
在海上航行不比陆地坐车,可能会遇到很多难以想象的疾病,众人一听面面相觑,这才想起了这么一个重要的问题来,那知师爷苏倒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酒,说道:“区区在下不才,正好可以担任医生这个职位,不然岂不是显得我太没用了点。”
“你可以?”陆小北吃了一惊,按师爷苏先前对他自己的描述推断,师爷苏最初应该是盗墓贼出生,对阴阳五行、历史、风水等都颇有研究,但却从未听他说起过自己会医术。
师爷苏略略一笑:“比起明朝挑魁‘百草郎中’必然是有许多不如的,但是我曾经与他的再传弟子丁秋傅切磋过医术,倒是凭着运气打了个不分胜负。”
这人竟然与丁老师切磋过医术?阿发心中大惊,不禁感觉师爷苏的真实身份更加扑朔迷离,正在他思索之间的时候,张老大忽然一拍桌子说吃的不爽,扭头走出了点灯阁,没一会就见张老大抱了一个大大的铁皮鱼头锅进来,锅里闷着一条硕大的大马鲛鱼,已经用盐腌好,张老大加了些水,就地煮了开,不一会鱼锅里就飘来阵阵香味,诱惑着众人的鼻子。
“对啦,这才是好东西嘛,师爷苏,这东西可比你满桌子酒菜都要香多了了。”陆小北抽动鼻子,一把把筷子伸入鱼头锅,捞了一个鱼头美美地吃起来。
“看来小兄弟识货啊,好,我就再给你看一个好东西,看你是认得还是不认得。”张老大说着又出了点灯阁,不一会抱回来一个大大的酒坛子,只见他熟练地揭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香飘逸而出,几乎盖住了鱼肉的香味。
“这个是……”陆小北皱了眉头,他虽然酒力不弱,但终归对酒没什么了解,支支吾吾了半天也答不上来。
倒是阿发一抽鼻子就闻了出来,笑道:“小北兄弟,难得也有你叫不上名字的东西来,这东西我一闻就知道,不用说了,肯定是上好的状元红,要不就是女儿红,起码不下二十余年了。”
“错了,这不是状元红,也不是女儿红。”张雅轩指着酒坛子上的花纹沉默了好久才缓缓说出来,“这是‘花凋’。”
食指大动的众人一听“花凋”两个字就不由愣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张老大,只有内斯塔克不明就里,一个劲地猛吃着,边吃边伸出大拇指,用不娴熟的普通说着:“我来中国这么久了,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们都别停下来,快吃啊。”
华严似乎与这内斯塔克相处久了,一拍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了他一下,他才恋恋不舍地停下了筷子,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也学着大家一起看向了张老大。
“没啥事了,都这么多年了,早就想通了。”张老大哈哈一笑,化解了众人尴尬的气氛,招呼着,“来来来,我这一手鱼锅子,不说整个中国,这整个东海就只我一家,你们以后想吃没准还没机会。”
张老大说着给众人满上酒,一行人一起干杯,喝着浓香的花凋酒,没一会就一个接一个地起了兴致,大口喝酒大口吃鱼肉大声说话,第一次见面的众人就在张老大的带动下渐渐没那么生疏了,各自讲起了在天南地北见过的奇事怪事,连平日里颇为谨慎的阿发也被酒精冲淡了防备,竟然站起来跳起了东北二人转,一时间笑声、划拳声充斥着整个点灯阁,一旁的王先生也不禁低声笑了起来:“这里好多年都没这么热闹过了。”
注:状元红、女儿红、花凋(也称花雕)其实都是一种酒,只不过称呼不同,当孩子生下时便埋下此酒,在大婚那天挖出,如果是儿子,则称为状元红,如果是女儿,则成为女儿红,但倘若所生为女儿,未等到出嫁之时便夭折,则称为“花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