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紫气西来
众人将越阳城的尸首收捡入临时挖好的大坑，虽然增加了行商的帮忙，但因遇难的人数实在太多，众人用了整整两天才将尸骨收捡完。
出殡的那天天空阴沉沉的，江风刮着凄厉的呼号声，萧瑶仿佛听到了十万冤魂的哭诉。佛图澄按汉族习俗将草棚扎好香案摆开，人们静立一旁，一名老者站于上首颂念祭文。老人声音哀痛又低沉，伴着呜呜的江风如同破碎的雄心壮志在这山水间回荡。
“名地越阳，在河之州，苍苍青草，悠悠老舟；至宝之地，至富之瓮，狼烟骤起，胡子夺城；哀哉老兵，奋哉我兄，浴血而战，不避死生；千日筑城，百日死守，毁于奸贼，痛致以昏；我祖秦皇，横扫七国，我祖汉武，马踏匈奴；荡荡华夏，昔日荣光，愧愧我心，梦死醉生；上擎青天，下抵九原，忠魂赤骨，证我一言：不报血仇，不见黄泉！
呜呼哀哉，伏维尚飨！”
老者将写满祭文的竹简置于火盆内烧给死去的越阳忠魂，众人上前敬香，有那痛失亲人的越阳幸存百姓忍不住趴在坟包上扶不起来痛哭失声。那颂念祭文的老者老泪纵横，他敲着石头唱道：“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生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似乎唱的是乡音，萧瑶听不懂歌词唱的是什么，只觉得一种哀戚之感充次于天地之间。佛图澄叹息一声合了眼，跪坐在蒲团上静静的敲起了木鱼。
连着三天的法事，幸存百姓不眠不休的从嚎哭到哀鸣，从哀鸣到嚎哭，许多人都哭晕了过去。三天后他们擦了眼泪，谢了行商要送他们南下的好意，捡了些日用品和口粮朝东方去了。
看着他们扶老携幼的身影，萧瑶想起了那坐同样坐落在河边的城池，那里还有一座大伾山天险，最不济也可退守太行山，不会太快被匈奴人的铁骑踏平吧！
她心中有事，面上便露了些忧色。佛图澄见了问道：“何事忧愁？”
萧瑶想想道：“担心几个朋友。”
佛图澄站了一会，道：“不若一起走吧！”
萧瑶不解：“去哪？”
佛图澄朝那些远去的背影道：“跟他们一起去东边，看看那些杀人的屠夫首领长什么模样！”
萧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不去又担心，去了又不想再见那些人，迟疑道：“那边正打仗，太危险了。”
佛图澄笑道：“莫非你怕了？”
萧瑶当然摇头。
佛图澄道：“那便一起走吧！”
两人辞了行商好意，跟随流民一起朝东而去。日行夜息不敢稍怠，十日后迎面撞见了一队匈奴游骑。
佛图澄见机得早，叫流民都藏匿了。只和萧瑶两人一起站在大道上等那队人马过来。不一会果然来了一队匈奴人马，当先一人扬着马刀大声喝斥两人。他说的是匈奴语，萧瑶跟佛图澄学过一些匈奴语基本用语，只听得大意是让两人让开。
佛图澄上前念了句阿弥陀佛，用匈奴语道：“我乃龟兹国高僧，如来让我穿越千里沙漠来到东土传播真言，昨日梦见附近有红光照耀，当是圣人在世之像，请带我去见你们的圣人！”
匈奴人土生土长的宗教是袄火教，但是此时佛教徒比袄火教徒要多很多，加上佛图澄是胡人长相，便先有了些敬意。此时听他说是如来的使者，梦见附近有红光，要见圣人，那领队想了一番朝部下道：“高僧说我们将军是圣人，要见将军，快回去禀报！”
有人驾了马往回赶。领队下马朝佛图澄行了个匈奴礼，道：“不知高僧驾临，多有不敬，还请高僧见谅！请跟我这边来！”
佛图澄点头致意：“多谢！”
萧瑶只能听懂些简单的，其它的却是听不懂，见那匈奴人对佛图澄很有礼的模样便放了一半心下来。
其余匈奴人继续去执行任务，只留下两人两马，一人带一个带了佛图澄和萧瑶两人朝驻扎地驰去。萧瑶入世以来见过的胡人除了佛图澄和慕容青，其它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坏蛋。此时与一身血腥气的匈奴人同乘一骑，要多别扭就多别扭，她强自忍着到了匈奴人的帐前。
匈奴人的营帐设在一片开阔的平原上，蒙古包一个挨着一个连成一片白色的营海，一时间竟然看不到尽头。萧瑶暗暗吃惊，竟然有这么多人马，莫不是到了匈奴人的大本营了？
匈奴士兵入军帐禀报，不一会出来请两人入内，萧瑶随着一起进了军帐。入帐前萧瑶做好了心理建设去面对一个凶神恶煞的匈奴人首领，还极有可能是较高级别的首领；可是怎么想也没想到大帐内却端坐着一个衣冠楚楚的正宗汉人！
萧瑶按下心中的惊异，仔细打量了一番。其人年纪五十上下，两鬓斑白精神健硕，仿佛还能再活五百年的模样；并且他衣饰华贵气度不凡，特别是那握着毛笔的手，一看就知比自己握笔好看百倍。却不知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在匈奴人的军帐之中？
那汉人搁下笔，将绢布小心拿起吹干，交给身旁的匈奴士兵，并用匈奴语道：“快去快回！”
待匈奴兵领命而下，汉人方朝佛图澄与萧瑶看来。
“两位会汉语吗？”汉人用流利的匈奴语问道。
佛图澄用汉语回道：“尚会一些。”
汉人点点头，用汉语道：“我是尉迟勒麾下大执法张宾，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贫僧是龟兹僧人佛图澄，这是我的护卫萧瑶。”
那张宾将两人打量了一番突然笑道：“早闻高僧法号，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佛图澄念了句阿弥陀佛。
张宾望着萧瑶迟疑道：“这是位姑娘吧！”
萧瑶知道自己瞒不过，上前行礼道：“乱世人命如浮萍，萧瑶为行走方便方才如此打扮，并非有意隐瞒！”
张宾似乎同意了萧瑶的话，伸手请两人入座，道：“听说高僧一直在南方传教不曾踏足北方，张某与主公尉迟将军对高僧都仰慕得紧，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
“施主但讲无妨！”
“方才士兵回报说高僧昨日梦见此处有红光闪过，可有此事？”
佛图澄笑：“不曾有此事！”
萧瑶着急的看向佛图澄，佛图澄老神在在的望着张宾，而张宾先是错愕继而疑惑。问道：“不知高僧何意？”
佛图澄道：“昨日我梦见的是一团紫气，并非红光。”
萧瑶急跳的心这才缓了下来。
张宾笑道：“那是士兵传误了？”
“非也！士兵并未传误！”
萧瑶看了看佛图澄平静的脸，压低了头使劲将自己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表情藏起来。
张宾更加疑惑，问道：“在下现在糊涂了！不知高僧有何深意，可否指点一二？”
佛图澄此时却笑道：“昨日梦见紫气西来，今日去往东去了。今日必有红光东来，如是故。”
张宾听了先是一脸茅塞顿开的表情，突然似想到某事眼神猛的一利，将两人从头到脚又仔细打量了一番，仿佛想要看透似的。佛图澄微笑的看着他，萧瑶只低着头似乎很无聊什么也没听懂的样子。张宾更加疑惑，他起身低头沉思着走了几个来回，复又定住，突然转身低声急速朝佛图澄问道：“不知这红光，如何解释？”
佛图澄笑笑却不言语，将手在几案上的茶碗里沾了些水在案上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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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除夕啦。。。。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新年愉快！
因为过年要走亲戚啊，可能更新就不稳定了，非常抱歉啊！大家节后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