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一滴，雨然缓缓道出这十年来她的人生，与玉千尘的相遇、拜师、不顾世俗伦理的喜欢上自己的师父、自己与欧阳珩萧的婚约，末了还调皮的吐吐舌头，“嘿嘿嘿，我可是悄悄偷跑出来的呢。”
“偷跑？为何？”梓炎不解。
雨然耸肩，“没办法，珩萧他最近好忙的，想让他陪我出来闯荡江湖啊……”她大大的叹气。“那可要比登天还难咯，朝廷那帮人又离不开他。”
梓炎极为认真的凝眸看着她，“那么雨然，如今，你能放下他了吗？”
“他？谁啊？”雨然勉强笑着，装作听不懂他的话，连头也忍不住偏过去，不敢看梓炎似乎能看穿她心意的眼睛。
梓炎不让她逃避，伸手固定了她的下颚，直视进她的眼底，“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不是吗？自然是你的师父，玉千尘。”
知道无可逃脱，垂下眸子，雨然闭了闭眼，对上梓炎担忧的眼神，索性坦然的苦笑道，“不错，今生今世，我都无法放下他，哪怕直到我死的那一刻，他都永远，永远是我最爱、最珍视的人，为了他，我连死亡都经历过了，你说，我还能怕什么？”
“可是，你明明知道你们不会有结果的不是吗？”梓炎没有经历过爱情，自然是不懂那能让人生死相许的力量有多么强大，所以对于雨然的痴情，他表示出的，只有无法理解。“他是师，你是徒，而且，他又是蓬莱上仙，身兼掌门一职，就算他真的爱你，他也不敢表现出来啊，师徒相恋，违背世间纲常伦理，光是世人的唾弃鄙视就能让你们尸骨无存了啊！”
雨然淡淡微笑，“所以，我才离开了不是吗？”
梓炎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你……是为了保护玉千尘？”
“难道，你真的让那冰做的上仙给动了心？！”饶是一贯冷静内敛的梓炎也忍不住惊呼。
雨然的表情一滞，目光有些无可奈何又有些乞求，“不要告诉任何人，一定不要……”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雨然只是郑重的叮嘱道。
“这……这也太让人不敢相信了吧！我曾经为了属下的顽疾去过一次蓬莱求仙药，有幸见过玉千尘一次，他的周遭总是散发疏离飘远的气息，叫人不敢接近，当时我便在想，这样圣洁高贵的人，想是最不会懂那男女之情的吧。没想到……”他还是一脸吃惊的摇着头，“你竟然可以叫他动心？！”
雨然不由苦笑更甚，“错了，动心又如何，我是瞧出他对我有些与众不同，或许是在我的影响下偏离了师徒之情，但是，他那样修为深厚，遥遥于尘世的上仙，又怎会是我一名小女子能触及的？玉千尘，他不会让自己心完全遗失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从前不会，今后更加不会！”
“可是……你不是说你让他动心了吗？”梓炎更加不解，他看不懂雨然眼中的挣扎和痛楚。
“对，那又如何？你以为，他那样背了全天下在肩上的人，会因为自己一个小小的动心就让自己放下身上的重担吗？他还要做那个天上地下的救世主蓬莱上仙，他怎么可能任由自己落入不伦的师徒之恋中？他那雪白的仙袍，可是沾不得丁点污垢的啊。”雨然似乎已经坦然了，再提起玉千尘，她竟然没有半点的异色。痛楚，早已被埋在心里的最深处，覆上百八十层泥土，深深的埋藏。
“现在就放弃，你不觉得太早了吗？”梓炎皱眉，不能理解她过早的绝望。
雨然摇头，轻轻松开他对自己的制梏，“不早，我只是过早的看清了他的本质，不让自己再越陷越深，让两人都无法逃脱罢了。”
或许，他并不想逃脱呢？梓炎在心里自语道，你又怎么能这样自作主张的为他做了选择？
许是瞧出了梓炎的不以为然，雨然道，“跟在他身边也快要十年了，我又怎能不懂他，他那样严谨的人，不会任由自己犯下这样滔天大罪的。可是，他会心软，我不想他因为一时的心软，让自己今后悔不当初，到了那时……我怕，就算他再怎么怨我恨我，我都没办法放手了。”
梓炎看着她，不置可否，眼中却有了一抹异色。
雨然突然挂上了温柔的笑容，“不说这些了，反正都放下了，自己在心里知道就好，拿出来说，总是感觉怪怪的。”
“嗯。”梓炎知她也是想要逃避，便顺着她轻轻答道，心中却自有计较。
“对了，梓炎，千万不要把我曾经是仓鼠的事情告诉任何人。”雨然突然严肃的道，抿抿唇，她歉然道，“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我曾经是仓鼠，现在却是人类……你……”
“没关系，我一定会为你保密，你也不用对不能告诉我原因感到歉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不是吗？”梓炎笑道，那信誓旦旦的样子，让雨然心头一片温暖的感觉，忍不住想要向他撒娇。
说来，这是除了师父和欧阳珩萧之外，她第一次自己想要亲近的人呢，嗯嗯看他的样子，似乎很好说话嗳……想到此处，她突然扯出大大的笑容。
“那么，嘿嘿嘿，梓炎，你接下来有事没？”雨然笑的跟一只刚偷吃成功的小仓鼠一样，一脸的谄媚的拉着梓炎的手臂摇来晃去，“有事么有事么~~~”
“……？”梓炎不解的看她，不着痕迹的悄悄后退一步，生怕被她一个激动就扑倒了，“怎么了？”
“陪我去江南玩好不好好不好，我本来是要跟一个很好心的卖鹅大爷一起去的。结果，我跟你说哦，半路的时候啊，在一条很颠簸的路上，我不小心给颠的掉出车厢去了，然后原来车厢里面的一只被我不小心撞上它屁股的鹅就很小心眼的跳起来啄我的手，接着我一痛就松了手一松手就给滚下山坡，然后把那个人砸昏咯……”一口气说完，雨然就看到梓炎的脸上，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都已经憋红了。
相当怨念的看着他，“想笑就笑嘛！我知道我很衰啦！”
梓炎看着她生气鼓起的小脸，实在忍不住的背过身去，然后老实不客气的大笑起来，因为转了身去，所以他没有看见雨然的小脸顿时变得多臭多怨念多想杀人。
等他终于笑够了转回身来，看见雨然垮成一片的小脸，差点又给喷笑出来，他也总算知道，她这一身堪比乞丐一样破破烂烂的装扮是怎么来的了。
“说了半天，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刚想让她去换衣服，却陡然发现竟然不知道她的名字，梓炎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唔，当仓鼠的时候，我叫趴趴，现在，嘿嘿嘿，我叫沐雨然……”雨然的小脸虽然还是脏兮兮的，却依旧隐约可见如同红苹果般的圆润剔透，她扬着纯真的笑容，让梓炎突然有种多了个小妹妹的错觉。
“沐、雨、然？”梓炎觉得自己显然是听过这个名字的，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他突然问道，“水木沐，下雨的雨，然而的然？”
雨然点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表情变得那么奇怪。
梓炎抚额，有些啼笑皆非的道，“你该不会就是那个传说喝了你的血就能长生不老的沐雨然吧？”
雨然尴尬的瘪嘴，“好像……是嗳，”突然戒备的抱住自己，“你你你……你不会也想喝我的血吧！虽然……虽然如果你真的要的话我可以分你一点啦，但是……人家的血真的不能长生不老啦！”
梓炎看着她怨念而欲哭无泪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怎么会呢？我自然知道你的血不会让人长生不老，延年益寿什么的，也都是瞎掰，如果一个修仙弟子的血就能让人长生不老的话，那天下的修仙真人岂不是都姓名堪忧？更何况，只有得到飞升之人才能获得长于普通人数十倍的寿命，这点常识我还是了解的。”
雨然这才大大的吁了一口气，“幸好幸好~~~我当年回家行及笄之礼的时候啊，来我家问我要血的人真不知道要排到哪去了！要不是我爹不疼我，不希望我出名，一直把我藏着掖着，我现在估计都尸骨无存了。唔，看来我还要感谢他了……”
“不疼你？”梓炎听出她话中的不妥之处，不由皱眉，“你是不是对你爹有什么误会？哪有当爹的不疼女儿的？我听说，沐庄主十年前不是敲锣打鼓的将三女儿送去蓬莱的吗？”
雨然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只可惜我其实是大女儿……”
“咦？”梓炎一时哑然，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雨然看着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反而笑了，“你不用摆这种脸的啦，是我娘介入了我爹和云姨之间，曾经破坏了他们，所以我爹不待见我和我娘也是正常的，我也早就接受这个事实啦，你不用一副怕我伤心难过的样子。”不待梓炎再说什么，她又道，“说了这么多，你还说答不答应陪我去江南玩呢！”
梓炎看着她自然的笑容，稍稍放下心来，微微有些心疼的看着这还不到他肩头高的女娃（好吧，虽然二十已经算是高龄了，但是在梓炎看来，她还是个小女娃！），心头软软的，像是自己多了个妹妹的感觉。
“好，好，我答应你，但是在那之前呢……”他看着她那一身“乞丐装”，摇摇头，“你先去把这一身给打理一下吧。”
说罢，他扬声，“来人。”
很快，两名女侍推门而入，向梓炎福了福身。
“带这位小姐去梳洗一番，把她这一身‘乞丐’装给换了。”
“是。”两人恭敬的再一福身，却在抬头看向雨然的时候一愣，对望一眼，在各自的眼中都看见了诧异。
哪里来的小脏猴子？？？
雨然无奈看看自己，继续耸肩，好吧，她承认她现在很像乞丐还不行么。
跟随着两名女侍走出门去，雨然还不忘回头对着梓炎耍宝，龇牙咧嘴的摆出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表情，梓炎被她一逗，险些喷出了满口茶水。
<ahref=http://www.*****.com/?2956032.html>本书主题曲(琼玉雨然)</a>
<ahref=http://www.*****.com/?3102519.html>写给玉千尘的（醉尘离梦）</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