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家丁渐渐走了。洺悕坐在房间里,静静地等到在自己的范围内没有人存在的气息,才站起了身来,望向了窗户。
“滚进来。”洺悕苍白的唇齿间吐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凤卿君从院子后面的窗户翻了进来,才说了另外一句话:“你,东西给我。”
白皙如玉的手掌在凤卿君面前摊开,小得可怜。凤卿君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打量了一下洺悕的手,又打量一下自己手中的院中花苗,眼神玩味了起来。
“放在桌子上。”洺悕虽依然是面无表情,却不难听出几分羞愤,她收回了手,转过了身去。
凤卿君不急不恼,将那些还未长开就被折下的花苗放在了桌子上,手上细小的伤口有些疼。凤卿君用另外一只手抚了抚这些小伤口,却不料触到了更疼的伤口——凤卿君翻开了衣袖,一个鲜红的咬痕赫然在目。
整整齐齐的两排,六颗犬牙掐进了血肉。
在凤卿君还将匕首横在洺悕脖颈的时候,洺悕张口就咬住了他的手腕,还不紧不慢的一点一点加深,大有啃下他一块肉的势头。
凤卿君的视线徘徊在洺悕的身上,那张白皙惹人怜的脸蛋上被沉着冷静充斥,苍白的唇角有不易察觉的血迹。
似是注意到他的目光,洺悕偏了偏头:“干什么?”
“看你好看。”一向冷漠的凤卿君竟然动了调戏人的心思,还真的付诸了行动。若是被殿内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看见,怕又是一场轩然大波了。收了手心思,凤卿君有所指的点了点自己的唇角。
洺悕一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洺悕往地下吐了几口,舔了舔口腔内部,还是一股腥甜的味道。洺悕心中狠狠骂了一句凤卿君——这男人是个什么东西?血液味道浓度那么高?你当自己是白干儿呢?
凤卿君不自觉地翘了翘唇角,目光黏在了眼前有些赌气的少年身上···
突然,他的脸一下子白了:我的天,他在干什么?
凤卿君一下子落了下去。
他第一杀手凤卿君在江湖之上绝对是赫赫有名,殊不知在殿内他还有个‘雅称’——见女死。解释清楚一点就是,他今年贵庚是十八岁。殿内最晚结婚的七桥十五岁之时就已经有了个同龄的妻子,刚好也是殿内的人,小两口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偌大花君殿男性中,未与女子有染的也就只有他和年仅九岁的三珺了。更为可怖的是,三珺竟然是七桥的儿子···
倒不是没有世家将女儿嫁与他,而是见都没见到面就被退了回去。他是由衷觉得女人麻烦,本性又比较冷漠,被殿内的一群家伙开玩笑也不甚在意。
曾有一次,小玖半是抱怨地问过他是不是对男人有兴趣,要不然每次的修行丝毫都不会怜香惜玉如此云云。
他不屑。小玖本性就泼辣无拘无束,她那相公也是在一次任务中混进青楼结识的,她的话可信度其实一点都不高。
而此时,他是真的在反思自己了。
眼前这九公子确实很独特,行为举止介乎于男女之间,又是一副若即若离变化万千的样子,无论男女都会对他产生兴趣倒是不假。可是,他冷面罗刹凤卿君竟然对一个尚属于陌生人的家伙如此自然,如此地不抱有警惕,未免是有些不对劲了。
想着想着,凤卿君看洺悕的眼神越来越怪,让本就敏感的洺悕浑身不舒服。
“有事说事。”洺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扶着桌脚,转过了身子正对凤卿君。
细长的眉毛轻轻挑了起来,乌黑如墨的瞳孔上羽扇似的长睫落下阴影。苍白的脸上有些红润的色彩泛起,黛色的鼻尖小巧可人,随意挽起的长发落了些许在肩头。绛色的唇轻轻抿着,面无表情。
凤卿君右手的咬伤突然疼了起来,灼痛袭人。
洺悕和凤卿君就这样对看了半天,最终以洺悕冷哼了一声为结束。洺悕坐在桌子旁支着头看蜡烛,口气淡淡:“本来以为会很好玩,结果是救了块木头。”
凤卿君愣了愣,一时忍不住竟笑出了声来。
洺悕勾唇,几分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