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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出嫁

三日后,浩浩荡荡的一群队伍停至燕宫宫外,舞阳一袭盛装打扮由燕王与王后亲送至燕宫阙门,几句离别之语过后,她才在两名宫女的搀扶下缓缓向外走去,虽然看不到前方的风景,但是脑海之中却浮现出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正立于前方等候。她本来不打算穿的如此庄重,但在王后的再三要求下还是穿上了绣凤镶金嵌珠红色礼服,此次出宫亦是代表出嫁,作为燕国的九公主必然要装扮端庄艳丽,身着五彩喜衣,步踩红绸。

嬴政站立于红绸之末,等待着心中日思夜想的人儿,今日的舞阳红衣喜服打扮,袅袅婷婷,步若莲花,立于红绸之上,似天外飞仙。他满心欢喜,笑意临面,目光如柱。见舞阳已经走来,伸出右手接过小春递来的柔滑玉指,悠然转身,轻轻带着身边的红衣喜装女子走至一辆华丽软车旁。舞阳转身向着燕宫方向行礼跪拜,心中叹道,今日离开燕宫不知何日才能归来,好不容易习惯了宫中的生活,现在就要离开,心中难免会有几分不舍。

又想起昨日去元英宫拜别父王,父王满眼泪光仁慈说道:“明日你离宫便行以寡人嫁女之礼,寡人不知舞阳你日后生活如何,但今日你必须记住父王的几句话,从明天开始你要忘了自己燕国公主的身份,你的身份只有一个,就是秦国王后。在宫中事事小心,切勿多言,成为众矢之的。父王没有什么可以给你,该有的秦宫都有,这块墨玉便送给你了,这是父王在你未出生之时为你准备的。后来因为你母亲的死便一直佩戴身上,留作纪念。玉里刻有你的名字,我的好女儿,你将是大燕国未来的太阳。父王虽让你忘记公主身份,但你时刻不能忘记你身体里流的是我大燕国的血液,切勿忘本。切勿忘本。”燕王的再三叮嘱让舞阳铭记在心,她开始理解燕王将她赐给嬴政的目的。虽然不念亲情,但一切都是为了让燕国百姓远离战火,这样一位宁愿牺牲女儿幸福的父亲,也要还百姓安宁的国君,舞阳又怎能怪罪。

礼毕,嬴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舞阳拦腰抱起,步伐稳重的走至马车旁,将她送上马车,随即大步跨至后方,踩上早已蹲下的马厮背部华丽的进入车中。舞阳在小春与小秋的伺候下才在车中坐稳,想起刚才嬴政的突然举动,脸上一片绯红,被他大手碰过的腰间也顿时火热。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车帘全部掩盖的原因,舞阳感觉全身燥热,额间泌出一丝细汗。

机灵的小春发现舞阳的不适,便开口道:“公主,你怎么了?热吗?”拿出绣中的红纱轻轻将舞阳额前细汗擦尽。舞阳心中紧张,只能干笑的说道:“是啊,这车里好热。快把帘子拉起来,我要透透气。”这边话刚完,小秋已经拉起了车箱内靠左的帘子。感觉车体动了动,随即缓缓行走。舞阳心中感叹,今日便是她作为燕国公主的最后一日,想起此番之后,她的重要任务,舞阳入宫之时,亦是燕丹回国之日。

“咦。”小春的一声惊讶打乱了舞阳的思绪,抽身回来的舞阳平静的问道:“小春,你看到什么了吗?”

回禀公主,小春没看到什么,只是……只是看到窗外一位英俊潇洒的武将,他不像我们燕国的那些将军,各个长得老气横秋、粗壮蛮横。”小春吞吞吐吐的说完,脸红的像桃花一般,从未见过那样年轻英俊的将军,他挺身坐于马上,指挥若定,远远看去如画中一般。

“小春,你今年多大了?”舞阳听着小春的欢喜语气,悠然说道,心想她的小丫头开始思春了。

“回禀公主,小春今年16了。”微低着头,尴尬的说道。刚才随口夸了那位将军,并无非分之想。

“16,正在豆蔻年华,情窦初开之时,等本宫入住秦宫之后,就替你寻户好人家嫁了吧。”舞阳戏略的说道。

“公主不要呀,小春并无嫁人之意,小春刚才见那年轻将军身子威武,随口夸赞而已,求公主不要把我嫁了,小春只想一生一世伺候在公主身旁。”小春焦急的说道,脸色也惶恐起来,她早已决定一生不嫁,留于公主身边伺候公主起居便好。

“呵呵。”舞阳轻笑几声,拂袖掩面,微微道:“真是不能开玩笑的小丫头,我刚才跟你闹着玩呢。本公主现在还舍不得将你嫁了,你嫁人之事日后就看本公主心情如何吧。”小秋在身后讥笑着。

“我就知道公主舍不得我。呵呵。”小春满脸兴奋的对身旁的小秋说道,一直沉默不语的小秋只是一脸笑容。

浩浩荡荡的一群车队离开燕国国都,一路阳关大道,车栾平稳,一路毫无颠簸。舞阳在车中一直与小春二人欢声笑语。行至约半个时辰之后,车栾突然停下,随即车外传来一声:“参见公主,陛下请公主下车。”听着来声,舞阳觉得倍感耳熟,又因无法明视,只能命小春起帘准备下车。听见起帘声之后,舞阳见小春没来搀扶自己,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小春一脸惊讶之色,紧张的说道,起身将舞阳扶至车外。一直立与马车旁的蒙毅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将舞阳扶下车,等小春与小秋都从车上下来,蒙毅才带着她们朝后走去。

舞阳不知出了何事,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突然好好为什么又要下车走这么远的路,心中疑惑,开口问道:“请问将军出了何事?”

“回禀公主,末将奉旨请公主移驾。”蒙毅恭敬的说道,心中却是感慨不已,想到四年前曾亲自送舞阳公主回宫,如今她变的更加貌美,唯独那双眼睛失去了光曦。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脑中闪现出四年前护送自己回宫的那名少年,不知如今他变成何样,于是笑着说道:“是蒙毅将军吧。”

“正是末将。”

“本宫听着你的声音很是熟悉,不知将军近年如何?”舞阳微笑的说道,将心中的疑虑忘之于脑后。

“回禀公主,末将很好。只是公主……”蒙毅犹豫了一下,顿了顿还是补充道:“好像憔悴很多。”

“本宫哪有憔悴,只是这双眼睛……不过本宫从来不怨,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强求也无用,一切都已命中注定了。”说完,舞阳叹了一口长气,便不在作声,微微低首。

蒙毅回头见舞阳低首感叹,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也不再言语。复行片刻小路,蒙毅才抬手示意她们停步,好奇心重的小春偷偷的抬头朝前往去,前方十步立着一辆黑色安车(马车的一种),车旁还站着数十名身穿黑色盔甲的武士。见蒙毅正回头看着自己,被他那双严肃的眸子吓到,迅速的低下头去,心怦怦的跳着,呼吸也变的急促,脸越发的绯红,当然舞阳没有察觉。见他已经走远,小春才偷偷的瞄过去,正看到蒙毅抱拳跪地,嘴上说了些什么,声音很小,无法听清。又见安车帘内有一人影缓缓抬手,他就起身朝自己走来,吓的又低下头去。

舞阳这才发觉小春的不对,随口问道:“小春,你怎么了?”

“公主,没什么,奴婢看到前面有一辆马车。”话刚说完,见蒙毅径直朝自己走来更是吓的浑身发抖,扶着舞阳手臂的手也生出汗来。突然感觉一个高大的人影将自己盖住,微微抬眼上去正对上他恶狠狠的眼神,吓的又缩了回去。突然眼前的人影消失,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见他移步至公主身前,抱拳拜礼道:“请公主移驾。”

蒙毅说完又对小春看去,平淡的说道:“你们两个快送公主到前面那辆车上。”两个丫头被他的一声吓住,哆嗦一下就扶着舞阳朝马车的方向走去。双手背后的蒙毅眯着眼睛看着一袭粉衣宫装的小春,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心中念道:“这个小丫头人还挺好玩的。”

小春扶着公主来到马车旁,抬头看到车内有人将席帘拉起,一张熟悉的面孔印入眼帘。她与小秋同时瞪大双眼,木讷片刻,回神立即跪地:“陛下万福。”

舞阳闻声,正欲跪拜,头顶传来一丝厚实温和的男声。“舞阳不必行礼。来人,将公主扶上车来。”接着从车内下来两名宫装内侍,一人弯身让舞阳踩背,一人扶着上了车,两名内侍也机灵的跟着进车,嬴政又命人将小春小秋带了下去。双目失明的舞阳不知道车内的空间到底多大,感觉身边男子紧贴着自己,心中万分紧张,不知如何是好,索性不言不语。过了不久就听到车外传来车马走动的声音,身体也跟着马车的行动缓缓晃着。大概一个时辰过后,舞阳觉得浑身酸痛,便换了个姿势,突然一个手臂将她紧紧圈在怀里,听到耳边传来的心跳声,接着一阵微热的气息传入耳朵,令她顿时紧张起来,心也好似小鹿乱蹦。嬴政贴在舞阳的耳朵上说道:“孤的王后,你今天好漂亮。”

被这突入其来的动作吓到,舞阳连忙挣扎起来,但越是挣扎抱着她的手臂就越紧,最后只能气急败坏的说道:“陛下,能不能先放开我?”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秦国的王后,可不能自称我了,在孤王面前可是要称臣妾的。小东子,来,为王后做个示范。”嬴政抱着舞阳笑道。

接着舞阳听到一个尖声细语的声音响起,“臣妾参见陛下。”被定名的内侍跪于嬴政前方,故作女子的娇柔之态。舞阳虽然看不到眼前情景但还是被这行礼的声音给逗的发笑,嬴政也笑了起来。

“王后娘娘,尝尝孤特意为你准备的桂花糕。”嬴政从内侍递来的玉盘上拿了一小块黄色糕点,送入舞阳口中。见舞阳乖巧的吃下,高兴的说道:“好吃吗?”

舞阳点了点头,的确很好吃。

“你爱吃就好。孤记得多年前在赵国你就送我几块桂花糕,那是孤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嬴政沉寂在记忆中。

“那是舞阳亲自为王兄做的糕点。”平静的回答着,脑海中浮现了这具身体记忆里的情景,那个时候的嬴政看上去像一个脏小孩,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心疼。再想想现在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很难让人相信他们会是一个人。真的是历经磨难受尽耻辱的童年造就了如今雄霸天下宏伟壮志的秦王。

“不知有没有机会尝到舞阳亲自为孤做的糕点?”听到那是为燕丹所做,心中突然悲凉,那时同为质子,燕丹却被视若上宾,而自己则是穷徒一个。当年就发誓一定要比那些人都强,一定要将那些欺辱他的人全部踩在脚下,那日亲自杀死赵王及其子嗣才心感安慰。每每看到燕丹对自己的目光,那种骄傲的眼神让他气愤,他同当年一样骄傲,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陛下,会有机会的。”感到身边的男子的悲伤,舞阳淡淡的说道,不是承诺什么,只是这个男人就要成为自己的夫君,作为妻子应该为他做些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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