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之前,他们终于赶到了破庙里。舞阳先跑进庙里弄了一些草铺成一个简陋的床铺来,等方茴进来便扶着他躺在草上。方茴看着一直为自己忙碌的舞阳,心里感觉愧疚,如果不是自己受了重伤,她堂堂一位燕国的公主也不会受此种劳苦。
“公主,在下的伤好多了。公主,您忙了一天,还是先休息一会,剩下的交给在下。”方茴勉强自己站立起来。
舞阳看出方茴是怕自己受累,他才如此勉强自己,便将他拉了下来,扶他坐好。“方茴,你听我说,你受了重伤,如果不好好休息,以后会留后遗症的。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没事,一点也不累。等你伤好了再报答我也不迟。”
从未见过一个人对自己说如此温馨的话语,方茴顿时感动了,舞阳是真心为自己担心的。但是现在心中的那个她会在什么地方呢,自从那晚见到她的第一眼便不由自主的爱上了她,可是她却失踪了,自从那日别离后便再也没有了消息。舞阳与她太像了,几乎让他误以为她就在自己身边,可惜却不是。好想就这么看着舞阳,这样便是看到她了。
舞阳被一直看着自己脸的方茴弄的有些不好意思,她微红了脸,别过头去,对他说:“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被舞阳这么一问,方茴才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在下方才冒犯了公主,只是公主长得很像在下的一个朋友。”
“哦,真的吗?那你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舞阳心想自己还是夏雪的时候并未见过方茴,只有一次在马车里听到流云叫方茴的名字,但并未见到他本人,为什么他会说她像一个人,难道这世上还有人长的跟舞阳相似的。
似乎被舞阳的话触动了什么,方茴突然低下头,如果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势必会暴露身份,还是不要开口的好。“公主,其实仔细看去,你与我那个朋友并不相似,可能是我刚才眼花了吧。”
察觉到方茴的不对劲,舞阳拍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算了,既然他不愿告诉自己,也没必要强迫他说。“原来如此,呵呵,看来方公子年纪轻轻就有老花眼了,你可要小心保护好你的眼睛,以免老了得白内障啊。”
“什么?白内障?白内障是什么东西呀?”
看着一脸惊讶的方茴,舞阳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一时忘记了,竟然说了现代的词语。“嗯嗯。”舞阳清了清嗓子,“这个白内障啊,它是一种病,一般都是老年人比较容易得,得了这种病之后,就感觉眼睛里像是蒙了一层纱,什么也看不清,风一吹眼睛还会流泪,止都止不住,总之大概就是这样了。你明白了?”
“似乎明白了一点。可是公主,在下还是不明白公主为何知道这些?”听舞阳的解释好像明白了白内障是什么,可是公主从小身在王宫,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奇怪的病,自己也曾看过不少医策,可是医策上便没有记载这种病名。
“啊,这个呀,曾经有一位高人告诉我的。”
“可是公主,您说的这个病名,医策上似乎没有记载,那高人是如何知道的?”
“你问那么多干嘛,知道便是知道了。况且孔老夫子曾经说过尽信《书》不如无《书》,你不会忘了吧?”再说下去定会露出马脚的。
“公主,那句话是孟夫子说的。”方茴忍不住笑了起来。
被方茴指出了错误,舞阳觉得太丢脸了,竟在古人面前出洋相,丢人。“差不多了,那孟子不是孔子第二吗?”
“呵呵,公主说的有理。孔子被后世人称为圣人,而孟子则被称好亚圣。”方茴被舞阳直白的话逗的直发笑,他没有想到这位看似温柔贤淑的公主说起话来竟是如此的可爱调皮。
看着一直笑着的方茴,舞阳就觉得他是在嘲笑自己,她又不是古人,离那些孔子孟子又隔了几千年的时空,有些东西不清楚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这些话她却不能说出来,她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燕国的九公主燕舞阳,怎么可能说自己是从21世纪来的,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别人还会以为她是神经病,还不如不说。
“唉,看你得意那样,我以后就叫了方得意,怎么样?这个外号不错哦,得意,得意,真得意。”舞阳一边将柴禾驾在一起,一边乐呵呵的说。
没有想到舞阳竟然会给自己起了个外号,还叫得意,太不文雅了吧。“公主,您可别折磨在下了。如果您若真想为在下取一别名,还是想一个文雅的名字吧。”他真是怕了这位金枝玉叶了,以前一直以为舞阳公主是一个文静的女子,现在发现她其实是个顽劣的孩子。
“呵呵,你嫌名字土啊,那叫方文雅,够文雅了吧。或者叫方雅文,雅文雅文,也不错哦。”
“公主,在下服了你了。”方茴这回是甘拜下风了,他可不敢再说什么了,没准待会这位公主会说什么阿猫阿狗的好养活。
“呵呵,那好,就叫得意吧,我喜欢这个名字。要不是我看在你我也算一同经历了生死的份上,我还不给你取呢。”
“谢公主赐名。”无奈中……
此时舞阳向方茴展现出一个胜利的微笑,还调皮的做了一个v字手势,方茴并不懂她为何对自己伸出两根手指,只觉得她的表情好可爱。“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呀?”他也学着舞阳伸出食指和中指。
“这叫v字手,是表示胜利的意思,刚才我与你斗嘴,结果我赢了。”舞阳解释着,她自己也不知道与方茴在一起会如此的轻松,似乎说话也没有任何顾虑,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也就做什么。
“原来如此,没想到公主竟然懂如此多道理,在下真是惭愧呀。”方茴一边摆着v字手,一边看舞阳在前面将树枝的一边放进树干里,双手夹着树枝的另一边来回转动着。看着她正在努力的转着树枝,不禁笑了起来,如果被人知道堂堂的燕国公主竟然在破庙里做如此奇怪的动作。
舞阳转的大汗淋漓,那干草还没有燃烧起来的样子,她气急败坏的站起来,踢开树干。“得意,过来生火,这些柴不听我的话。”
“公主,您刚才那是在生火呀,我还以为您在劈柴呢。”方茴笑着用刀撑起身体,向舞阳走去。
“什么?劈柴,你见过有人这么劈柴的吗?我这叫钻木取火。”刚才被那些树枝气,现在又被这只得意猪气,真是恶运不断啊。
“原来您是在钻木取火,公主应该会恕在下不知者无罪吧。”方茴一边笑着,一边蹲了下来,从腰上的荷包里取出两块石头,将两块石头相互碰撞,渐渐的在两块石头相互摩擦时出现了火花。最后,那些干草在方茴的石头下燃烧起来。方茴竟回头对舞阳做出了一个v字手势。舞阳看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他学的还真快。
“得意,你的石头太厉害了。”看到柴禾终于燃烧了起来,舞阳惊呆了,石头竟然也能生火,可是历史书上只记载了原始人用钻木的方式取火呀。
“公主,在下这两块不是普通的石头,它们叫生火石,只有这种石头才能生火。可是,方才公主的那种生火方式,在下还从未见过。”方茴将生火石放进荷包里。
“你当然没见过了,那是原始人生火的方式嘛。现在时代进步了,我out了。呵呵。对了,得意,你为什么将生火石放在荷包里呀,荷包不是用来放香草的吗?”舞阳拿过方茴的荷包,放在鼻子上闻了闻,一点香味也没有,反而是刚才生火时留下的焦味。
“公主说的是,只是方茴是一俗人,俗人觉得方便携带便生火石如此用了。”方茴接过舞阳递过来的荷包,然后将它系在自己腰上。
“呵呵,就你还俗,想到这个办法放生火石,总比把那些石头搁在身上好,能这么做你就不俗了。”说完舞阳便捡了些干草铺在地上,然后坐在火堆旁,方茴也在舞阳的对面坐下来。
“唉,这里一点吃的都没有,肚子好饿。算了,还是忍忍吧,到了明天就有吃的了。睡觉。”舞阳摸着空空的肚子,好饿。“晚安了,得意。”
“公主,都是在下不好,在下无能,害公主忍受饥饿。”都怪自己无能,竟然因为受了一点伤变成如此模样,还要公主照顾。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也许还能梦到好吃的。”她背对过方茴,闭上双眼,睡着了。
方茴见公子已经休息,自己左肩上的伤口还疼着,刚才在公主面前一直忍耐着,怕被她看到担心。他忍着痛躺了下来,尽量不去触碰伤口,咬紧牙,闭上双眼。但他并没有睡着,他怕又半夜会有黑衣人袭击。昨天夜里那些黑衣人的身份还没有弄清楚,应该不是主人的人,主人不会因为一首曲而追杀公主的,那这些人又是谁呢?因为舞阳的一首曲,竟有人要杀害她,难道是魏国人,毕竟主人出兵魏国正是因为她的那首《相思》。还是小心提防为妙,眼前的这位公主看似天真可爱,却又能作出那么让人肝肠寸断的曲子,并且能够利用主人曾经的承诺来对付魏王,能做出如此行为必是心思缜密,心机深重。主人,你果真逃不过美人关,我也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