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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风平浪静

君沉璧素闻苦行修道的寂灭大师之名,如今能够见到寂灭大师本人,自然是十分的高兴。寂灭大师在平凉县布道祈福三日,君沉璧也跟着吃斋茹素,夜夜秉烛长谈与大师探讨佛法奥义,便也没什么空闲和紫瞳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

紫瞳落得轻松自在,每日只管带着更夜和白狼月在平凉县里闲耍,或是找墨桓天南地北的闲聊。自那日的超度法事之后,紫瞳便不再去无端怀疑墨桓,真正把他当做了协助自己的管事。

她让墨桓知道齐王萧景已死,让他看到自己大费周章的为南阳王的劲敌超度往生,她甚至让他可以轻易猜出她另有隐藏势力做帮手,但是墨桓知道了这一切,却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干,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只是照旧尽心尽责的做好他的本分,有条不紊的和继任者办理交接。

紫瞳认为,墨桓或许城府极深,也或许最懂隐忍,他一心图谋得她信任,好在将来平步青云,成就功名,但是至少,他对她没有恶意。这一场试探,终究让紫瞳暂时放下了对墨桓的不信任。

三天后,紫瞳带着墨桓和白芷启程南行往云州去,而君沉璧则自回湖州王府。

“记住,每三天给我写一封信。”

“要听莫神医的话,不可任性胡闹,将身体养好了才是正经。”

“云州别院人多,事多,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只当闲话消遣,不要去管那些不相干的闲事。”

临行前,君沉璧一连吩咐了许多句,见紫瞳都很认真的一一应了,这才上了马车。

众人恭恭敬敬立在一边,准备目送世子远去,但君沉璧却又揭开车窗上的帘子,对紫瞳招手:“紫瞳,过来,我还有一句话吩咐。”

紫瞳应了一声,走到窗前:“殿下……”

她才开口,脸颊却被君沉璧抬起,紧跟着唇上一温,眼前是君沉璧放大的脸。紫瞳惊诧地瞪大了眼睛,怔在那儿,一动不动。世子,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她,这,这也太……

“记住,你是要伴我百年终老的女人,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君沉璧已是放开了她,笑容轻暖,琉璃色的眼瞳光华璀璨。

紫瞳一直怔怔地立在那里,直到君沉璧的马车早已走远,她也没挪动一下。

“人已经走了,别再看了。”墨桓走上前,轻拍拍她的肩膀,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他要你伴他百年终老,真是可喜可贺。”

紫瞳回过神来,不觉红了耳朵根,但多年暗处魁首的身份让她时时刻刻都记得要保持首领人物的风范气度,于是她只是抬起眼,冷冷瞥了一眼墨桓,一挥袖子,简简单单吐出两个字来:“出发。”

她既有号令,众人便也不敢怠慢,没多一会儿,由两辆大马车和六匹骏马组成的车队已是准备就绪。紫瞳带着更夜和月坐在头一辆马车上,墨桓带着白芷跟在后一辆马车里,有两名侍卫扮作车夫的模样与他们随行。

这一路赶往云州,一切都很顺利,连马车都没出过一点故障,简直是风平浪静到近乎无聊,若非途中偶然发生的几件小事,紫瞳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憋闷坏了。

第一桩小事便是他们途径某座小镇的时候,墨桓拼着自己可能被踏成肉酱的危险,从一匹惊马的蹄下救下了一个妙龄女子。当然若不是紫瞳暗中相助,用石子打偏了,墨桓是真的可能被踏成肉酱的。

不过被救的妙龄女子可不知道在这件英雄救美的事迹里,其实是紫瞳起的作用比较大,所以她又惊又怕的蜷缩在墨桓的怀里,哭泣着说要以身相许还报大恩,也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

可墨桓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将那惊魂未定,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推出了自己胸前,指了指立在一边的紫瞳,淡然说道:“是这位姑娘救了你,我不过是替她打了个下手而已,你要还报大恩,便还报给这位姑娘吧。以身相许应该用不上,献身为奴大概也是可以的。”

那惊魂未定的美人愣在了当场,只抖抖索索朝着紫瞳磕了两个响头,便逃也似得跑掉了,临了还不忘又看墨桓几眼,哀怨神色,引人垂怜。

“你若看得上她,我便做主将她收下,赏给你做个侍妾,皆大欢喜。”紫瞳轻笑着说道。

墨桓亦是轻声一笑:“多谢姑娘美意,桓,看不上。”

紫瞳呵呵一笑:“眼光挺高。”

墨桓答道:“从来不低。”

紫瞳撇撇嘴,丢给墨桓一个白眼,径自上了马车,很快便将此事丢过一边。

第二件小事仍是墨桓拼着被踏为肉酱的危险,从马蹄下救下一个妙龄女子,当然,这一次仍是少不得紫瞳暗中已石子相助。但是与上一次不同的是,墨桓没有推开那个蜷缩在他的怀里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般的女子,他反倒是紧紧的抱住了她。

就在紫瞳几乎以为墨桓这回是突然生了怜香惜玉之心,莫名其妙的就和这落难女子一见钟情的时候,忽听墨桓甚为动情的喊了一嗓子:“表妹!表哥终于找到你了!”

紫瞳生生打了个寒战,就连白芷也苍白了脸,站在一边定定的望着墨桓,一脸的难以置信。

“喂,你小子是谁?”街边的酒楼里走出一位一脸横肉的肥壮青年,对着墨桓厉声呼喝,酒气熏天。

见到此番场景,紫瞳心中也便猜出个大半,想来那女子刚刚不要命般的冲向街中心奔驰的快马,必是不肯受这恶少的凌辱,宁可一死已全清誉。果然是个烈性女子,难怪墨桓也会动了恻隐之心,为了英雄救美,居然连表哥表妹这样的鬼话也能脱口而出。紫瞳心中冷哼,却不多话,只管好整以暇的看戏。

墨桓看向那恶少,既不恼怒,也不憎恶,只搂着那抖得越发厉害的姑娘一派淡然地说道:“玉琅商会,墨桓。”那姿态,确有几分翩翩少年郎勇斗恶霸地痞的风骨。

之后的故事就再无新奇,那恶少忌惮玉琅商会的名头,又被白狼的凶相和一众人等的气势震慑,也不敢和墨桓来硬的,只说那女子欠了他五十两的卖身银。不过他拿出的卖身契有诸多不合律法之处,墨桓一一指出,那恶少虽是恼怒但竟是不敢发作,最终拿着墨桓息事宁人的十两银子悻悻的走了。

“这一个其实没上一个漂亮,你的眼光也不算很高。”事情了结之后,紫瞳似笑非笑地对墨桓说道。

墨桓点头:“的确如此,不过这没什么要紧,等到了下一个市镇我会将她荐到玉琅商会属下的绣坊工作,那里看手艺,看人品,并不太重相貌。”

紫瞳顿了顿,她没想到墨桓竟会想要把那姑娘送走,于是她半带戏谑的问道:“你不打算将她留下吗?不做侍妾做个侍婢也是好的,反正你只有一个白芷,身边多个人也没什么坏处。”

墨桓轻笑一声,摇头:“太麻烦了,我不需要。”

紫瞳呵呵一笑:“你假装表哥表妹意外相逢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麻烦?我看那一场戏演下来也是挺辛苦的。”

墨桓点头说道:“当然是很辛苦的,我也确实觉得很麻烦。”

紫瞳一挑眉:“嫌麻烦你还演得那么逼真?若是为了博美人芳心倒也说得过去,可你好像对那美人并不感兴趣,难道你这人就喜欢多管闲事,自找麻烦?”

“我若不救她,你必去救她,就算那恶少当时慑于我们人多势众不敢造次,但他也难免会欺你是个女子,耿耿于怀,暗中找你麻烦。你自是不在乎这种市井无赖,但我即是你的管事,便有责任让你免于麻烦困扰,像这种无赖,越早打发掉越好。苍蝇虽小,时时飞在耳边,也很麻烦。”

墨桓难得一口气说那么多话,把紫瞳都听得愣在那里,待到墨桓掀了车帘自顾自的走出了马车,紫瞳才撇撇嘴,嘟囔一句:“赶苍蝇的事情交给侍卫去干不就行了嘛,果真是个自找麻烦的笨蛋。”

第三桩小事其实不能只算作一件小事,那是一件大事,一件轰动了南北武林的大事。那一天,天鹰,腾龙,白虎,宣雀四大帮派在一间酒楼里围杀九玄教魔女月映纱,小小酒楼布下天罗地网,杀得天昏地暗,尸山血海,成就了一场日后流传江湖千百年的传奇战役,但,却苦了当日被陷在酒楼里的平凡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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