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丽地卡文了啊……一直想到现在,才理出了头绪。
杨慎还未到杨府,锦衣卫的密报却已经入了宫。嘉靖看着桌上呈上来的密函,一言不发。
这让嘉靖有些想不通,杨慎去袁府做什么,他是在帮杨廷和办事么?就算是,找袁宗皋又能做什么?
“黄锦。”嘉靖轻声道。
黄锦听嘉靖唤他,低头应声。
“袁宗皋最近都和什么人来往,怎么杨慎会到他府上去的?”
“回主子,袁大人近来一直卧病不起,府中的下人都被辞了大半,只留了几个一直跟着他的老奴在身旁伺候,也一直,未见他与什么人有过密的交情。”
“卧病?”嘉靖颦眉,“可有大碍?”
“回主子,听过病得挺厉害的,这会子已经……下不了床了。”
“什么?”嘉靖甚是惊诧,“……大夫门怎么说的?”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黄锦欠了欠身,“皇上可要去看看?”
嘉靖瞥了一眼桌上还没有批复的折子,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吩咐黄锦,先派太医去给袁宗皋瞧瞧,自己随后再去。
黄锦退下,嘉靖立即着手开始批复这些昨天积压下来的奏章。不由得有些心浮气躁起来,看了不到两本,还是把奏折放在了一边,左手撑着前额,闭起眼睛就想起从前在兴王府时的种种。
不多时,他平复下来,重新捉笔,眼中再次回复沉着之姿,只是脸色的阴郁越发深重起来。
旨意到太医院时,平日里医术最为精湛的太医不在,听闻病着的是袁宗皋袁大人,没有人敢上前接这个旨,几个传旨的小太监也没有主意,竟只是等着。而后上面的人不放心,下来询问,方才知道事情耽误了,带着几个锦衣卫冲进了太医院抓人,逮了几个平日里见着眼熟的老太医就往袁府上押。
太医到时,王艮正坐在袁宗皋的身旁,袁妻站在一旁,袁宗皋已经气息奄奄,他开口似乎在说着什么,王艮俯身去听,却被先太医一步到此的太监给扰了清净。
“葬……安陆……”
王艮略一思量,点了点头,“葬你回安陆,然后呢?”
“有一件事……”他皱起了眉,似乎已经感到了大限将至,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几个太监见屋内无人出来迎接,顿时觉得受了侮辱,缓悠悠地跨过门槛。
“皇上派了太医特来给袁大人医治——”
王艮回头,怒视了那太监一眼,对方心中一惊,一时没了言语。
“仲德,你说。”
“当年……江边刺杀……”袁宗皋意识有些不清,只有只言片语,“是王妃……澄沁……要小心……宫里……”
袁宗皋不曾与王艮说过那一夜安陆江边的事,所以这一段话,王艮并没有听懂。
“诸事小心……”
袁宗皋抬起手,王艮握住了它,袁只是怔怔地盯着上头,下一刻,便闭上了眼睛。
袁夫人站在王艮的身后,见袁宗皋去了,立时昏了过去,幸好几个丫环在身旁扶住了。太医已经进屋,王艮只道让他们先救救活人,几个太医上前看了看袁宗皋的身体,摇着头去照顾一旁的袁夫人去了。
王艮坐在袁宗皋的床边,看着屋内慌乱的景象,心中却像湖水一样平静。
毕竟是去了,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只可惜师父不在身边,袁老竟是这样孤零零地去的。
“你们既然是宫里人,就请为袁大人传个话。”他起身,望着那几个一直杵在门口的太监,轻慢地开口。
其中一人刚要发作,另一人牵了牵他的衣袖,上前道,“可是袁大人有什么话要带给皇上?”
“对,袁老留了话给澄沁姑娘,我要亲自转达。”
“先生请再此稍候,奴婢们这就进宫。”
那人说着,就快步退了出去。
一旁的太医们跟随王艮一同将袁夫人抬到了另一个房间,其中一人已用针将袁夫人灸醒,她一言不发地躺在床榻上,目光涣散,汩汩地流着泪。
太医很快就开好了方子,王艮接过略扫了一眼,便递给一旁站着的另一个太监,道,“按方子抓药去,快。”
那太监看了一眼袁夫人,也没有再说什么,接过方子,哼了一声便走了。
几个太医又转身去望了望躺在床上的袁宗皋,轻轻摇了摇头,便告辞了。王艮没有送他们,而是静静地站在门前,望着门外辽阔无垠的天际,闭上了眼睛。
太医刚走不久,已着便装的嘉靖便赶到了。袁府的大门空落落地敞开着,见此萧瑟景象,嘉靖自知不妙,命所有人在外等候,自己大步跨了进去,几经周转,方才寻到了袁宗皋的房间。刚踏入,见周围一人也无,只有袁宗皋一人静静躺在床上,一只手垂下了床,只让人觉得无限凄凉。
“先生。”他轻声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走近之后才发觉此时的袁宗皋已经去了。嘉靖鼻子一酸,仰起了脸,紧紧握住了袁宗皋的手。
“太医!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嘉靖冲着门大声呵斥道,王艮听见声音,从一旁的屋中快步踏出来此。
“徽墨。”见到眼前的少年,王艮眼中满是惊异。
嘉靖并不应他,只是问,“这屋中,怎会一人也没有?”
“宫里的太医来时,仲德已经去了。”王艮淡淡道,“你若也是仲德的故交,也请,节哀吧。”
“他临终时……可有什么愿望没有?”嘉靖望着袁宗皋,心中悲痛。
王艮走近,“他有些话要我帮忙转达。”
嘉靖抬头望着王艮,“是什么?”
王艮一言不发,望着眼前一副理所应当之貌的嘉靖,心中疑惑。
“你是仲德的什么人?”
宫中,黄锦匆匆来到澄沁堂,此时的澄沁正在院中教喜儿写字。喜儿手执木枝,在地面上写写画画,倒也认真。听见门忽然打开的声音,二人不约而同地抬头,见黄锦急匆匆地往里走,一面走一面道,“澄沁,快和我出宫一趟。”
“怎么了?”
“刚才听回宫的太监们传话,说袁大人他……”
“袁大人……”澄沁这才想起来这一向都没有再见袁宗皋了,脸上不由得浮起笑意,又忽然想到黄锦如此着急,只怕不是什么好事,于是笑容又僵了下来,“他怎么了?”
“……好像,是卒了,就在方才。”
“什么……”澄沁一时愣在那里。
“听说他有话要传给你听,刚才奴婢去找万岁爷,发现万岁爷已经不在宫里了,恐怕也是去了袁府,奴婢也就没有再请示什么了,你现下就快些去吧。”
“有话?”澄沁的表情有几分慌张,又有几分怀疑,悲恸和伤感还没那么快涌起,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任谁都会觉得唐突。
“奴婢已经备好车了。”
“那走吧,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