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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说书人

帝都城内,日落西山,仅有一轮明月当空,微薄的暮色里,独行一位老者。华灯初上,繁华的街道上熙来攘往。老者穿过宽广的街道,穿过盎然的公园,穿过热闹的路口,穿过寂寞的霓虹,穿过苍茫的人群,来到中央大街东街的尽头,那里有一家小酒馆,掀起布帘,掌柜的是个和善的中年人,面色红润,天庭饱满。

“碧螺春一壶。”老者吆道。

“老先生您真有眼光,小店的碧螺春可是这大陆的一绝……”掌柜的笑脸相迎,“楼上雅座有请……老先生,还请问您几位?”

老者伸出一根手指,拿出一把紫砂壶往柜前一放,并不回话,径自坐在了一楼的一个角落里。

“小二,上等~碧螺春一壶。"接过茶壶,茶馆掌柜嘹声叫道。这人来人往的过客他见的多了,他几乎一眼就能看出客人的职业。剑客,将军,商人,流氓,农民……老者一身青布长袍,精神健硕,手中持着一支哨棒与一把包袱。看样子是一名说书人啊,他暗想,这样也好,繁华的帝都已经很难再找到像自己这样的小酒馆了,没有精致的装修衬表,没有才色上等的美女作陪,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你看对面那家酒楼,镀金的匾额,百年的迎客松,金刚所制成的墨色地板,啧啧,就是气派……

等老者坐定,茶香早已扑鼻,掌柜亲自端到桌前。

“老先生,是说书人吧……"

老者抬起头,微微的呷了一口壶中的茶,触唇,流舌,经喉,落肚……回味茶香,源远流长。

“不错,老朽是说书人………"

“老先生可否赏脸,在小店摆上一段?"

“哦?“老者沉吟,他朝四周望去,酒客茶客寥寥无几。“这……”

见老者迟疑不应,掌柜的再三诚恳求而道。“先生请说一段,随便一段,这茶钱……我就给您免了。”

老者淡然:“掌柜为何有此雅兴?要知道,时下早已无人听书,老朽正打算洗手归隐呐?“

“老先生说的不错,时下早已不流行说书拍板,好像大家都喜欢更为便利和快捷的生活了呢。”掌柜说着朝门外望去,正对着对面那间酒楼,说话间又有两豪华辆马车停在那里,呵,那骏马,威武至极。

一声叹息而过,掌柜道:“先父也曾是一名说书人,他游历天下,积攒了多年才回到帝都开了这间酒馆……”他顿了顿又说。“在下年幼时候,先父每逢明月时会给我说一个故事。今天……正是先父祭日,还请老先生万万不要推脱。”

掌柜的话语间甚是诚挚,老者耸了耸淡淡弯眉,答应了下来。

“好吧,虽然此地没什么人,但老朽就圆了你一个念想。”

“啊,太好了,在下拜谢老先生,小二,再上一壶碧螺春,要最好的……”

“掌柜的,不必了,一壶足以……”老者摊开包袱,取出讨生的器具,一块惊堂木,一把微羽折纸扇……

“看客零落,出门便是那华灯之火,谈情的还请谈情,跳舞的也无需止步。才子佳人,红颜英雄,传说拉开帷幕时,也经不起我这说书老头的一声~~叹息……”“啪!”一声巨响,那厚重的惊堂木撞击而发出的,不仅仅是简单的音调,而是,一段段悠久而又传奇的故事。

“……话说紫云帝国末年,军阀割据,大陆混起,远东魔族脱缰,中陆宇文称王,西土云家独立,南海林氏拓土。末代皇帝紫云落日一身才艺,武功更是那天下无敌,一身光明神功,所向披靡,普天之下不曾逢得敌手,治国之才又堪比历代帝国帝王。此等英豪,生逢乱世,本应该大有作为,怎么奈何为的一个情字所困……”

老者说的这是帝国历末年,紫云帝国最后一任皇帝紫云落日的故事,那个久远的年代对于今天来说依然存在着很多的谜团。比如,作为一个亡国之君,紫云落日并不像普通人想象的那样,荒淫残暴,驱忠宠奸。相反,从古至今,也无人能超紫云落日之才,云胜龙、宇文名扬,创世者“卡尔”、毁灭者“拉卡里斯”、林枫、古悠然、龙辉,无论是谁,比起紫云落日,大都要哪里逊色一点了,你无法找到如此完美的人,如果硬找出一个不完美的地方来,那就是……紫云落日只是一个人类,不是神。

他文治武功,德行万民,乱起时又横空出世,本应当指引天下走向一条和平之路……历史学家解释不了的事情,那么只好由玄学家来阐述,他们认为,是紫云落日名字起的不好,导致帝国最终的大崩盘。落日,将落之太阳,一个伟大的帝国经历过它最繁盛的时期,即使是人类最出色的领导人,也改变不了历史的大潮顺流而下。

落日之余晖,怎能与天道相抗衡,逆天而行,只能加快陨落之时日。

“那紫云落日不是亡国之君么,有什么好书,要说英雄,还得说说我们的家族首任总长宇文名扬啊,大家说对不对……”

“对啊,老先生不如说一说我家族开国总长宇文名扬煮酒指点群豪,或者兵临西都城下把云家狗贼打的落花流水的故事吧……”

老者声音雄浑厚重,语气时扬时抑,虽然说的是久远的陈年往事,但霎时间就吸引了在小酒馆里喝茶聊天的客人们,一会儿工夫,听客越聚越多。

听到有人质疑,老者也不答话,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

“光明神功乃是紫云帝国不外传之秘法,被誉为天下第一奇功,普通修习者若能得十之一二,便可叱咤江湖;三军将领若得十之三四,便可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迷醉武学之人若是能得十之五六,便可登峰造极,成为一个时代的大宗师。这紫云落日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武学天才,对于这光明神功,怕是早已练到坐九望十的境界……”

“这紫云落日真有这么厉害?我看是吹牛的!”

“何止是厉害,简直就是厉害……”老者端起紫砂壶,又呷一口茶。“初出道时,他率领大军远征魔族,那时候,魔族百万雄兵已经攻破天险要塞阿卡奇,翻过东希斯菲尔山进入的远东盆地,屯兵卡苏,只要再过了西希斯菲尔山,面前就是一片平原了……

万事俱备,只等极东之粮草开道,大军便可一举攻入,不要说云胜龙、宇文名扬、林茹江、德正这些乱世枭雄,就算他们集合在一起也未必能阻止魔族的百万雄师……那时,紫云落日才刚刚登基为帝,面对整个人类的危难,他亦然放弃了当时的帝都,也就是现在家族中东部奇拉行省的斯特城,率领二十万浩然铁甲倾巢而出,亲征卡苏,以紫云帝国分崩离析之身,面对魔族百万虎狼之躯。也正是这样,才给了宇文名扬一次坐大的机会,趁机率军占领了斯特城。”

“二十万人类对上一百万魔族,这仗该怎么打?我听说魔族人都可是一个能打四五个人类的。”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

老者轻声叹息,目光深邃,那历经沧桑的脸庞无一不是岁月风化侵蚀而留下的痕迹。

“内忧外患啊……魔族本就对强大紫云帝国称臣,若是人类上下齐心协力,百万魔人又何足惧哉!只可惜,那云胜龙,宇文名扬自以有争霸之心,帝国灭亡乃是他们的心愿,枭雄们一心想要割据天下,怎肯出兵相援。林茹江孱弱,中间又隔着宇文名扬,实在是有心而无力。那德正,更是卑鄙小人,拥兵三十万,坐镇阿卡奇,竟然不战自败,将百万魔族引入关内,又鞍前马后为新主子提鞋,只因魔族帝王承诺若是平定人类,封他为大陆西主……”

“那紫云落日一定是败了吧,没有任何后援,对阵百万魔族,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魔族人呢!他们是不是比远东的半兽人还凶悍啊?”

“紫云落日抵达卡苏时,魔族粮草未到,所以纵使屯军百万,也不敢贸然发动决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紫云落日赶到前线的当夜,得知这个消息后,亦然将军队指挥权交给了他的副官,自己孤身一人绕过百万魔族连夜奔往远东盆地?”

“啊?孤身一人,这不是找死么,他想干什么?”

“粮草之道,乃用兵之基础,魔族所以拥有百万虎狼,是其大优,也是其大害!紫云落日一人一剑白马飞驰,便是要去断了这魔族的粮草!”

“一个人?这……也可以么?”

众人惊叹,老者却呵呵一笑,如此坦然。

“那么,诸位以为呢?这紫云落日乃非常之人,非常之人自然要做非常之事,看官且听老朽慢慢道来……”

“魔族粮草乃是由那汉奸走狗德正负责筹集接应,紫云落日一人一骑,三日三夜不眠,赶到阿卡奇。那晚夜黑风高,凭借绝世的武功,趁着德正与歌女寻欢作乐时,一剑便要了这个叛国贼的性命!”

“叛国者诛,痛快!之后呢?”看客们忘记现在是宇文家族统治,那个强盛紫云帝国早已不复存在了,而浮现的,只是一段段历史的硝烟罢了。

“德正之所以有恃无恐,是依仗身边有一支训练有素的亲卫队,名号黑旗,共有五十人组成,武功全部都是超一流好手,又得上古阵法,同进同退,攻守兼备,使用得当可抵一万精兵。可德政正这蠢货哪里想到,一国之君竟然跨过百万魔族军阵前来刺杀自己,措手不及之下,只好成了剑下亡魂。得手后,黑旗护卫怎么肯罢休,将君王团团围住,使其不能脱身。紫云落日边战边退,最后被追至德正大军的前锋营内。前锋营乃是德正手下最精量的部队,由一大将带领,拦住了紫云落日的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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