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的喊声渐渐隐去,我才重新转过脸,心疼地从其中一堆灰烬里捞出那只鞋子,拍打了几下,递给左阳。左阳依旧面无表情,默默地穿好站起来,接过我举起的青龙插入腰间的刀鞘。
这时,我才注意到已经僵硬了很久的七仔,他的眼神很复杂,一直盯着左阳,嘴巴半张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我想比起之前那些人的反应,他这个反应已经算是升级版了。我叹口气,一脸无所谓的上前拍拍他僵硬的肩膀说:“七仔,如果你想走就走吧,我会分你一些银两。”
说着,我就拿出那叠银票,准备分他一半,谁知七仔突然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很响的哼声,他撅着嘴,明明很孩子气却要装一副成熟的样子,大声说道:“你当我小七是这么肤浅的人嘛?不就是换个胳膊换个腿嘛!你以为我真会跟那帮庸俗市民一样,大喊什么百鬼阳嘛?你太小看我了!”
“可是你刚才的表情明明就很像......”
“你!”七仔涨红了脸,一脸委屈加愤怒地看着我却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他那粉粉可爱的婴儿脸,我心情大好,笑着说:“不跟你开玩笑了,走吧,大半夜的,咱也该找个地儿休息了。”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三就窝在一间房了,本来那床挺大,我们三一起睡也是够的。但是七仔偏偏要闹腾什么男女有别,又鉴于我们三中有两个男的,所以床让给他们俩,作为本应该受到优待的女性的我,却只能打地铺。幸而这房间档次高,睡地上也没觉得不舒服。一开始,怎么也睡不着,主要是怕那五只鬼邪来闹事,但是偶然转头发现左阳竟然还睁着眼盯着床上方,突然就觉得很有安全感,居然慢慢陷入了梦境。
这一觉睡得很累,梦中出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场面,有很多人的嘶吼声,叫喊声,好像是在战场,朦朦胧胧中好像还有一个金色的身影,一切都很模糊,却让我压抑的难受,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早上醒来,脑袋昏昏沉沉的,我们要了三碗阳春面,加上昨晚的住宿费,一共花去十六两银子,面的确是好吃,但照这个价下去,我们真得撑不了多少天,况且还不知道那五只鬼邪在打什么鬼主意。所以一吃完饭,我们就马不停蹄地寻找出路。
我仔细想了想,既然无论从哪个方向走都能到迷城的正中心,这说明这座城中的道路都是以中心为原点和终点的曲线,那这些道肯定不会与出口相连。出口肯定在这些曲线之外,这城中除了楼阁之间的道路,就是楼阁了,那么,出口很有可能就在某件楼阁之中。可是,这么大一个迷宫,就算我们有耐心挨个挨个试,我们也记不住自己到底走过那些地方啊!况且,也许我们还没试完,就会先沦为奴隶吧!这真得像无头苍蝇一样让人郁闷!可现如今,这种瞎猫碰死耗子的心理却是我们唯一的心理寄托。
就这么转了好几天,加上中途欢欢因为嘴馋偷喝了别人酒杯里的酒,陪了人家五十两大银,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意外,我身上现在只有一百来两,还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出口又一点线索都没有,垂头丧气的我和七仔,加上面无表情的左阳,我们三就像三只可怜虫一样飘荡在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迷城大道上,等待着命运的宰割。
很奇怪的是那五只鬼邪再也没有找上门来过,甚至连个身影都没露过。但这反而更令我担心,这种没有套路的牌数才最让人揪心。那感觉就像某句话所形容的: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但我们这几天也没白逛,还是有一点小收获,让我发现迷城另外一件有趣的事情。
本来我还奇怪,这迷城这么奇怪的地方应该很难有人能走出去,那那些进来的人终有花光钱沦为奴隶的一天,可那些寻欢作乐的人脸上似乎没有一丝担心的表情,后来替某个酒鬼买账之后,才从他嘴上套出,原来迷城还有另外一套规矩。在你入城之前,你可以提前付钱买下你要在迷城度过的天数,时间到了以后会有专门的人带你出城,当然,眼睛是蒙着的。而达成协议的交易人就是迷城入口那个白发婆婆,据说这守门婆婆是凭心情告诉进城人这条规矩,而她心情好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所以这城里有一半的人在进来之前都不知道这条规矩的。而我们就恰好撞到了另外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况且我那天的无意之举还让这个概率变成了百分之百。
但进城之后也不是完全没希望出去,据说很多达官贵族会在被困的时候和叶傲天做一笔交易,以东西或事情作为筹码,如果交易成功,叶傲天就会放他们出去。就算不成功,也可以以十万两的巨额代价换自己出去。
而且他还告诉我另外一条惊人内幕,就是这城里的某个人到出城的时候,只要做一件很小的事情就可以额外带出一个未签协议的人,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和那个人把关系搞好了,我们就有希望出城了!虽然这个几率非常小,但我还是在积极锁定目标,但经历了N次不同过程,相同结果的挫败之后,我那高昂的斗志也经不起这冰冻三尺的冷漠啊!七仔也很抓狂,因为有一次,他竟然被******,那个油头滑面的恋童癖竟然提出要七仔做他的人就带他出城,回想他那猥亵的表情我现在还一身恶寒。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现在垂着头,一脸抑郁的原因了!
正走着,前方突然多了个人影,一个年轻男子轻轻向我们行了个礼,说道:“三位,我家主人有请。”
心里登时警铃大作,我一脸戒备的问:“你家主人是谁?”
“我家主人是渝州首富贾德贵,主人说可以帮你们出城。”
我们三面面相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该不会又是个变态的恋童癖吧?有钱人总是有犯这些怪病的潜质。
半晌,还是七仔捅捅我胳膊,说:“晓芬姐,要不……我们还是去看看?”
我点点头,光天化日之下,他还敢用强的吗?无缘无故,这个渝州首富竟然就自动找上门了,我倒是很好奇这中间的缘由。
跟着年轻男子一路走入一间隔间,还未走进就先听到屋内犀利的叫骂声,抬眼望去,满屋子的人跪了一地,有几个长得很标致的美女,还有几个小厮模样的男子在一旁颤颤巍巍的低着头,其中一个正趴在地上抱着一双黑色的靴子断断续续地说着“小的该死”。
我顺着靴子往上瞧,诶?八字胡?竟然是第一天到迷城时欺负奴隶的那个八字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