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考虑好了,那就由我和醇来送还器官。”花冥说着,他手上的玫瑰花瓣却越来越少。
醇,也是鬼邪之一,虽然是鬼邪,却极爱人世间的美酒。别看他一副柔弱相,黄老头那本书中写过,醇最擅长使用的武器是一个一人高的酒缸,是个比较暴力的分子。
不过,今天倒是没见到传说中的酒缸,但他身体散发出的那股醇香却远远地就传过来了。
“那么,可以开始了?”花冥用眼神询问道。
“等等!”我突然觉得很是堵得慌,我走到叶傲天跟前,他微眯的眼睛瞬间变亮,我也不知道我在闹什么别扭,我只是觉得我现在非常看不惯叶傲天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我问:“叶傲天,你说该不该接受这两个器官?”
叶傲天微一愣,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些东西,快得我无法捕捉,静待了几秒钟,叶傲天突然笑了,一如既往地慵懒邪魅,他说:“你想从我这知道什么?”
我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叶傲天以为我是想从他这知道鬼邪送还器官的内幕。
我不禁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懊恼,我其实还是不了解他的吧。女人是不是都这样,觉得他对你是不同,就开始有些自己以为是地认为加重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我还记得叶傲天那晚说得话:实在不行了,我们可以和平分手,我绝对不会纠缠......
叶傲天一直是个潇洒如风的人,他又怎么会被这世间最红颜情感困住呢?
只短短几秒钟,我就在心里千转百回了一般,但面上却迅速掩盖情绪。我有我的骄傲,我并不是那种非要死乞白赖粘着男人的女人,别人能潇洒对待的感情,我也能坦然接受一切后果。或许,是自尊心作怪,觉得自己比对方陷入的深,觉得不公平吧,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地好面子。
我嘿嘿笑了两声,故意压低声音,开玩笑般说道:“你说过,我回家和救左阳是同一个选项,你果然老早就喜欢我了,所以才偷偷暗示我吧,嘿嘿!”
叶傲天的眸光似乎又闪动了一下,他的表情有一瞬停顿,转眼又是一个勾魂的笑容,让我有点分不清他语调中的认真,他说:“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就好。”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叶傲天说这话,我有点似懂非懂地看着他,却无法从他那张俊美无暇的脸庞上读懂什么。只是那双黑色的眼睛,幽深得让人有种要被吸入的错觉。
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有些承受不住地后退几步。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我顿时有种尴尬地感觉,不过,再抬头看叶傲天,他又悠闲地靠在马车上,双眸已经懒懒地闭上,也许,他并没有注意到我刚才的动作吧。
“决定好了,就把阵摆出来吧。”
花冥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传过来,我又看了看左阳,似察觉我的眼神一般,他也回望了我一下,温和地一笑,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我终于不再犹豫,从车里拿出包裹,把那个画了捉鬼阵的布放在地上。
花冥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了上去,我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用了“迫不及待”这个词,但是,花冥那隐隐带着兴奋的神色,真得让我觉得他很是渴盼这一刻。
醇倒是不紧不慢地走了上去,擦身而过时,他的嘴轻轻张合了两下,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优雅的迈上了那个捉鬼阵。
又是熟悉的黑烟,熟悉的黑色火焰,或者应该说是地狱之火。
左阳照样要经过那种换器官的痛苦,嘶吼过后,他口中吐出肺叶,脸上的鼻子掉落下来,属于他的两个器官,又找了回来。
整个过程当中,我似乎抖处在一种朦胧的状态下,直到左阳换完器官,我脑海中才忽然多出一个陌生的声音,将我从那种迷蒙的状态拉回现实。
脑海中的声音只有两个字:容器。
我当然知道自己没神经错乱,虽然没听过醇的声音,脑海中这个声音俨然就是那个才随花冥下地狱的那个醇。
容器,他擦身而过时,上下嘴唇的轻合轻闭,不就是“容器”两个字的唇形吗?
“呀!他......他们......”
七仔突然怪叫了一声,如龙卷风般越过我跳上了马车。
我还未转过头一探究竟,身体却立刻有种眩晕的悬空感,闻到那种熟悉的清新味,腰上一紧,叶傲天已经抱着我坐上了马车里。
“你......这是......怎么了?”
我坐好后才发现,西茗和左阳也已经分坐在车厢外两侧,而西茗已经挥动缰绳,马儿嘶吼一声又一刻不停地向前奔腾。
“那些士兵......又活了!”七仔用手拍拍自己的前胸,给自己顺顺气,说道。
他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车外的确吵闹了许多,那些追赶厮杀的声音又络绎不绝响于耳边。我伸头向外看了一下,刚刚还跟僵尸一样立在原地的士兵们,此时又恢复了之前追赶的动作,仿佛他们一直都是这么追赶的,之前的停顿根本不存在一般。
看来花冥的花香只是暂时让他们僵化,我敢打赌,花冥一定是算好了时间,故意为之的。我就说嘛,这帮鬼邪哪有什么好心啊!
不知道是不是训练得太好,那帮士兵跟着我们跑了这久,居然还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依旧生龙活虎地追在马车后面。西茗不得不驾着马车跑得更快,于是,我被叶傲天固定在角落不动,就那么看着七仔又在车厢里翻来滚去,比马戏团的小丑还辛勤地翻跟头。
“糟了!”我被颠得都有些耳鸣了,隐约间似乎听到西茗说了这么一句。
我条件反射性地往前面一看,我的母亲啊,前方晴空万里的碧空,甚至能看到远处山与天相接处的广阔,又是一副美丽的风景,就像我曾经看到的那片火烧云一样壮观。
问题就出在这,火烧云下面是悬崖,这万里碧空下也是空的。
谁会想到前面没有路了,又是那种熟悉的场景,前有悬崖,后有追兵,似乎怎么样都是一条死路。
我不自觉抓紧叶傲天的袖子,咽咽口水说道:“你说,我们现在跳下去行不?”
叶傲天什么都没有说,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睛也正盯着前方,但眼光却有些飘忽不定,似乎已经飘移到什么更远的地方。
“呵,能死在一起,也是件很幸福的事吧。”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叶傲天,这种时候这厮不想着逃命,居然还能莫名其妙地笑出声来,他果然不是一般人!
“笨!逗你呢!我怎么舍得你死呢!”
叶傲天的手更加牢固地抱着我,眼神却是那种让人沉溺的温柔,我似乎越来越不懂了。
“跳车!”
终于,西茗略显严肃的声音冷冷传过来,我趁机一把抓住还在车里“翻跟头”的七仔,做好随时待命的准备,只要西茗说一声“跳”,我们就拉着七仔一起从车窗跳下去。
“来不及了!想活命,谁都不要乱动!”
叶傲天突然收紧了抱着我的手,厉声说道。
西茗一把丢开缰绳,扶着门边,摇摇晃晃地进来,他盯着叶傲天,脸上有一片看不懂的阴沉与冰冷。
而这时,马儿突然惊恐地嘶吼了一声,车顶上传来一声剧烈的重创,那种把人骨头都要颠散的感觉被一种急速下降的失重感代替,有冷风瞬间灌入车内,叶傲天的发丝吹到我脸上,有种痒痒的感觉。
越过七仔,我看到西茗就那么站立着,不说话,也不再挪动一下,只有他那不断飞舞的衣袂,让我有种真实的感觉。
而左阳,至始至终都坐在外面,我们之间虽然隔着距离,但我却能毫无阻隔地看到他眼神中那种淡然。心里隐隐一抽,以左阳处的地势,他其实早就可以安全跳下马车的,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一起落入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