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怜将药儿抱回,安置在马车内。
妖瞳莫名:“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小怜坐在前头,道:“不知道,会不会是被哪个鬼吓住了?”
妖瞳皱眉,爬上马车看向东方,未几,一道金白色的光亮照亮了天际,下一刻,鬼市迅速消失。周围还是那片森林,没有灯笼,绿叶被晨风吹得哗哗地响,愈加显得林中静谧。
妖瞳说:“小怜,我驾车,你照看一下药儿吧。”小怜应声入车内,马儿抬起蹄子,马车晃晃悠悠前行。
只不过,药儿醒了以后,还是一片安静。她要么睁着眼发呆,要么闭着眼发呆,全身没劲,连小怜采摘的果子都没心情吃。
三天来,她问的最多的一句是:“我们什么时候能到京城?”
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到达一个不算偏僻的小镇。妖瞳拽着她进了客栈,坐在底层要了些东西。
而面对一桌子的才,药儿只动了两口,接着又发起了呆。
妖瞳问:“你到底怎么了?”她回过神看了她一眼,并未回答。
天色渐晚,客栈内点起了烛灯,客栈不大,却配了个说书先生,饶是天色渐黑,他还是滔滔不绝。
先是挑着小说书上的情节,听众极为不满,叫他说些小道轶事解解旅途疲劳。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七大姑八大姨、张三李四家的事你们都知道,我就不说了,今天,诸位真是幸运啊,我正好得知一些皇城内的趣事,就来说说看!”
底下一阵叫好,药儿被他的声音吸引去,侧首望着,凝神细听。
说书先生摇着把白底黑字的折扇道:“我们这大央皇帝,那谓明君,把大央治理的风调雨顺不说,还后继有人!诸位都知,皇帝陛下育有九子,六龙,三凤。其中最突出的,莫道小时候举城称赞的五皇子!可是……”他眯眼看向众人:“你们近来可曾听说过关于这皇子的传闻?恐怕没有吧!”
他一合扇子,拍手道:“我也是最近才知啊,原来这五皇子竟是得了怪病,不得见人啊!他在那大宅中,已经过了十年岁月!这十年,关于他的传闻渐渐淡了,唉!”他不胜惋惜:“可叹,这五皇子当年可是出了门的伶俐,有小小智多星之称啊!连国师都称其为文曲星下凡,有帝王之兆!而今,皇帝草草封了个宁王爷给他,就不再过问了……”
“竟是如此啊!”底下有人道:“不过,近些年,关于太华公主的传闻可每层断过啊!”
“嘿嘿!”说书先生摇着扇子,笑眯眯地看着他道:“这位仁兄有见地!皇子不必多说,单凭这公主,已经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了!据有幸得见公主千金之颜的人说,那真是美,美得他魂魄出窍啊!”
众人催促:“快说说,快说说!”
药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便听说书先生道:“太华长公主美丽端庄,温柔娴淑,最得帝后喜爱!就连皇帝陛下都亲口说出——‘有子太华,深得吾心!’之类的话来,可见她的受宠程度!然而太华公主不骄不躁,伴帝后左右为其排忧解难,怕这也是五皇子被冷落的原因之一吧!”
“难怪啊,太华公主已经二十有四,却还是长年栖在宫中!”“就是,就是!”
说书先生摆手,露出一抹奸笑道:“呵呵,这你们就不知了吧!我看天色渐晚,而与大家有缘,况且诸位皆是江湖守义人士才说的,听听就好,不要随处瞎讲!”
众人皆道:“你倒是快说啊!”“婆婆妈妈!”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可知五年前嫁与北方蒙古国的二公主,千善殿下?”
“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呵呵,其实五年前,帝后就急着为太华公主出嫁做准备,嫁的正是这蒙古国的小皇子!可谁知,一向温厚懂事的太华公主,拼死不从!公然抗旨,以死相逼,气得皇上当场吐血,还大病了一场!还好千善公主主动提出代嫁,才免了一场征战!啧啧啧,”说书先生摇头道:“皇上下令太华公主禁足,不过才三年有余,又将她放出来了。唉,皇家的事谁知?说来说去,还不是看皇帝陛下的心情?”
无心中之人,药儿听着听着就厌了。她移目看向屋外,昏黑的苍穹,忽地划过闪电,随即大雨啪嗒。
店小二咒骂了两声,赶忙忙活起来,抬着门板,将要封门,却听说书先生感叹道:“世事无常,小时候再聪明又如何?长大之后还不是辜负众望?倾尽了心血栽培,落得如此收场,想必皇上也时而寒心吧……”
“轰!”地一声响雷,小二的手抖了抖,却见雨中走来一群人。为首的身着黑色斗篷,一言不发,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只咳嗽两声。
接着一群身着布衣的人鱼贯而入,腰间却系着显眼的大刀!众人因为这一群人的到来,陷入沉默。
黑衣斗篷之人却泰然自若,找了个无人的桌子便坐下,那十几个人便提刀收在他身边,一脸警惕。
灯火摇曳,斗篷盖住脸面,只看见他笔挺的鼻梁和微微发白的嘴唇。“咳咳!”他咳嗽两声,唤道:“孙副官。”
一个身着青色衣衫,身处魁梧的中年男子连忙躬身行礼:“是!”接着,他后退两步,直起了身,对众人道:“怎么没声了?刚刚不还是挺热闹的吗?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听到没有?!”说着他哗啦一下抽搐大刀,刀身在主观下反射青白色的寒凉的光:“否则别怪刀剑无眼!”
只见那说书先生抖了抖,连忙道:“是,是,是。”于是又东扯西扯聊了起来。
那个叫孙副官的,旋即拉过小二,低声嘱托什么。
药儿又看了一眼漆黑的天,便起身上楼歇息。
第二天天还未全亮,药儿就要走,她还是一幅淡淡的神情,妖瞳看不下去,将她拉进屋中,关上门说:“说吧,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
“嗯。”药儿应了一声,便盯着窗外看,小街小巷仿佛蒙上了一层淡蓝色的灰尘,安静地要被时光埋没。
突然“啪嗒!”一声!窗户被关起,药儿看去,只见妖瞳站在那里,一双眼中有红光,盯着她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就算要杀人我也跟着你去杀!但你这样算怎么回事?”
药儿忽然道:“妖瞳,我想走。”
“走?”妖瞳冷笑:“你要去哪里?不说清楚,连这个门也别想出,就这么耗着,我看是我的时间多,还是你的时间多!”
药儿看着她,一动不动,看了许久。妖瞳心中一动,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重新坐下说:“药儿,药儿,我妖瞳绝不会害你,也不会看着你这样下去。心里难受的话,就跟我说说吧,是不是是京城那里发生什么变故了吗?”
药儿猛地抬眼,眼中噙满泪水,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你、你怎么这样说?”
妖瞳坐到她身旁,拥紧她,柔声叹息:“京城的那个故人,你很喜欢?”
“啊!”药儿忽然哭出来,挣扎道:“不是的,不是的,他只是……啊!妖瞳!”她突然反抱住妖瞳,死死地抱着她,全身颤抖,眼泪如断线珠链一刻不停!
妖瞳慌乱了,哄着她说:“怎么回事?是不是他遇上危难了?”
药儿喘息着哭泣,整个人伏在妖瞳胸前无处地颤抖:“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呕!”她一时接不过气,只得干呕。
妖瞳大痛,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傻丫头,怎么这么伤心?为自己也不能这么伤心啊,何况是为别人?”
妖瞳问:“你们……发生了什么事?能跟我说说……药儿!”
药儿的身子僵住一瞬,旋即无力垂下,白皙晶洁的脸上,大颗泪水无声滑落。就像深夜泪流,除了自己,再没人知道有人在哭泣。
妖瞳抱住她,呼道:“怎么了?怎么了?”
药儿仰天看着天花板,竟缓缓伸出手臂,无力的小手在空中挥动,像是想抓住什么,最终落下。
她竟不流泪了,笑道:“我怎么知道,我不记得了。”坐起身,眨眨眼,一双清澈墨黑的眸子里还有水雾,现在却透出迷糊,望着妖瞳道:“我怎么了?”
妖瞳颤了颤,眉头渐渐锁起,深深地看着药儿。
药儿起身,一摸脸却是泪水,她挠头想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想到便跑到屏风后洗了把脸。
另一边,妖瞳周身寒意层层,仿佛将空气冻成冰,她冷冷道:“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要对你这样?”
药儿擦干脸,从屏风后伸头道:“你说什么?”话音刚落,大眼瞧向妖瞳身后紧闭的窗户,便如花蝴蝶一般‘飞’到过去,一边开窗户一边撅嘴道:“大白天的干嘛不开窗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