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儿捶了捶头,便往回走,仿佛也忘了刚刚那一小插曲,全部的心思都用在沉思上。
躺在床上,就快睡着时,忽然闻见一阵花香。睁眼一看,就着月光,却见一身杏红的杏妖。
药儿问道:“怎么了?这么晚。”
杏妖还是一脸冷淡的模样,声音不热,却也不冷,吞吞吐吐道:“这里有很多花,我想出去找找有没有同伴,顺便。。。顺便在花间修行。”
药儿微微一笑:“好,原来你需要花修炼?”
那杏妖忽然抱拳道:“药儿姑娘,那个道士的修行不低,呃,至少比你高,所以若他发现我,还请药儿姑娘掩护,杏感激不尽!”
“这是自然,你也救过我一命呢!去吧!我睡一会儿!”说完,杏妖消失,药儿睁着眼躺下,忽然心间狠狠一跳:“妖瞳!”
第二天,药儿起了个大早,就为打听青书的安排。他说:“去捉妖。”她受了杏妖的叮嘱,便说什么也要跟他一起!
结果二人都被老板拦住——他寻了两身衣裳过来,道:“到了他乡,还是暂时随俗的好!”
药儿的这身衣裳以黑色为底,印有水蓝色花纹。她摸了摸,布的质感略微粗糙,但那手工刺绣,却精美至极。
上身一共两件套,外衣是马甲,马甲上绣着两只淡蓝色的大花,周围有些许‘绿叶’围绕;里衣就简单多了,领口和绣边是蓝色条纹,那袖子,却只及小臂的一半,露出一半藕臂和白皙鲜嫩的手腕。
下身是一条长裙,底色同样为黑,然而主体却绣了许许多多的笑话,成千上万、数不胜数,绚丽至极。裙摆是密密的黑色流苏,至极脚踝,一走一蹦见,便可看见雪白的脚踝。
药儿对着镜子照了照,便只剩下长发了。她对着镜子将乌发尽数盘起,取两支银簪固定,顿时清爽了不少,除了白了点,便是土生土长的人了!
青书也换了衣裳,只不过头发仍是用一根木簪子束起一些,剩下的洒下——中原发式。药儿问他:“为何要这样梳?”
他只说:“身体肤发,受之父母,这一头的青丝,是咱们中土的象征,万不可变!倒是你,你这发式可是大不敬!”
药儿嘟嘴说:“天高皇帝远,他管得了这么多吗?”
于是,她和青书便计划着将小城逛一圈,看看这里的居民有没有受怪事困扰。
于是。。。这小镇也太大了些!
“青书,我觉得我们被那赶车的大叔耍了。”
“嗯!”青书沉重道:“我也这样觉得!”
“要不,我们就回去吧?”
青书腰板一直,拢了拢衣襟道:“我们是修道之人,怎可因为这点困难就退缩呢?”
药儿鄙视了一眼:“刚刚是谁喊饿的?还说早上没吃点东西就出来,是大大的失策?”
青书清了清嗓子,注意到脚边:“咦,这花不错,我怎么没见过?”
那是一簇长在墙角的罕见的紫色花朵,花瓣饱满,此时大为开放,露出黄色的花蕊。
药儿道:“你才发现啊?这一路除了墙,水,也就这花最多了,呐!”她用眼睛示意前方:“墙缝中还生出两支!”
青书一看,果真,眼前的墙中冒出一只粉白色的小花:“果真不愧为花水镇!”
“就是啊!”药儿上前,眯起眼笑道:“饿不饿?要不我们先去吃东西吧!你带钱了没?”
青书掂了掂后背的篓子:“貌似没带!”
药儿挑眉:“一会儿我请你吃饭,你得帮我提东西!”说完不等回答,便快步跑向前,出了巷子。
“喂!好歹我救了你,今天得吃肉!”青书背着破败的篓子连忙跟上。
中午吃了一顿当地的美食,口留余香。步入了街道,还不时看到一两个中原认识,但大多还是镇上的居民。
居民皆眉开眼笑,见着药儿他们,笑得就更加热情,还说着听不懂的话。
“多半是问候吧!”药儿闲闲地道,手上却摸着一串银首饰,豪迈道:“买了!”
青书眼角抽了抽:“大小姐,有钱也不带你这样花的!就拿你这银链子来说,同样是银,你那银锭子可比它沉多了,不划算,实在不划算!”
药儿回头瞪了一眼:“你怎知女孩子的心思?真是扫兴!”
“呵呵!”青书却笑了:“这话我听着耳熟,以前也常被我妹妹这样骂来着。”笑着,嘴边便带着苦涩:“她那年才九岁,古灵精怪!”
“我记得你说过,你那破篓子里有好些东西都是给她的吧?嘿嘿,青书,要不我也买些东西给她?前提是你提东西,不许喊累!”
青书道:“顺便给我换个新篓子!”
“没问题!”药儿也学别人打响指,姿势犹在,只不过响指声始终没出来,她便用笑声代替!
这一圈街逛下来,药儿有些腿软。她坐在石桥边缘回头寻了寻,半晌,青书才出现,她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人群中,走出一个‘怪’人,那头发和衣裳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然而大多数人的目光却被他周身大包小包的东西吸引去了,都忍不住瞪眼摇头。
左臂挂了四个右臂刮了三个布袋子,肩膀搭着马鞭,手上端着木色的小凳子,凳子上有个开着大红花的盆栽,怀中还抱着盆淡粉色的花,红花绿叶直接把他的脸挡住了,也不知他怎么走路的!人们走到他背后,不忍又回头——背上还背着个崭新的篓子,篓子里又是杂七杂八的一堆东西。
他走到药儿身旁,连忙喘息,将怀中两个花盆放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擦额头,全是汗,他苦着脸看着药儿:“你为何不买头牛?累了帮你搬东西,饿了还能杀来吃!”
药儿看着他,眨眨眼:“佛曰,不可杀生。”
青书咬牙,差点吼出来:“你又不信佛!”
药儿喜滋滋地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你答应我不喊累的,可不要反悔哦!”
青书欲哭无泪:“已经反悔了!你买这些个花草干什么啊?一路的野花不够你看、不够你摘的么?我再瞧瞧还有些什么。。。”
他翻开了三四个带子,一边道:“衣裳、手势、扇子、马辔、这是。。。铜镜?你存心想累死我!”他愤愤着清点,又翻了另一只带子,看了看,同情道:“你的糕点,已经完全被你的碗筷压扁了!”
药儿一阵心疼:“我还想慢慢吃来着。。。”却被青书果断打断:“还有!”他取出白瓷茶壶和那只小凳子:“你这算什么?还指望在马车上生火烧饭?”
药儿被这么一吼,别过了头,未几,肩膀颤抖,传来窃笑声。青书气得咬牙,脸都青了。
忽然,药儿伸手指着前方道:“看,好大的一片湖!湖中竟然还开着红花,星星点点的!”此时湖面倒映白衣蓝天,美不胜收,药儿喃喃道:“真美!”
青书起身道:“别瞧了,快走!天黑前得赶回去,还说收妖来着。。。”
前方青书嘀嘀咕咕,药儿回头,对着湖泊莞尔一笑:“花、湖?”
说是天黑前赶回,其实没走多久,便看见了客栈的影子。太阳开始西斜,却还在头顶高挂着。路旁的树荫下,坐着一个老者,老者面前是一块彩色帕子,帕子上摆放一只银铃。走近一看,那银铃是用七彩绳窜起来的,既是清秀,又是美丽。
药儿眼睛一亮,问道:“老伯,你这银铃卖不?”她忽然想起,应该在脚踝上系点什么东西,这七彩绳银铃正好适合!
老者睁眼,打量了一番,笑道:“姑娘可否愿意好好保管?”
“这。。。若是没丢的话,我自然好好疼惜!”
“好!这可是祖上相传的铃铛啊,要不是生活潦倒穷到这个地步,也不可能将它取出卖了。。。”
他说了半晌,药儿忽然道:“你是中原人?”
“咳!正是。。。但是这银铃的确是精品啊,姑娘再看看!”
“三两银子!”
“成交!”老者将银铃连着帕子塞给药儿,拿着银子就跑了,一点老者的样都没有。
药儿回头,却见青书已经走远了,赶紧跟上。
“要说有花又有湖,我也见着一个!”吃完晚饭,青书喝着芬芳花茶,坐在椅子上,极是惬意地开口。
药儿想起白天那开着鲜花的湖泊,疑道:“还有另一个这样漂亮的?”
“何止啊?漂亮地多!那是在东海之滨,深秋初冬,冷风刮在人脸上像挨了刀子一样,翩翩那离海不过短短几里处,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乍一看,以为进入了暖春!”
药儿问:“是不是你眼花了?”
青书嘴角抽了抽:“我在那住了两天,总不能白天黑夜地眼花吧!而且这还不算,最惊奇的是一个湖泊!那湖泊并不大,却仿佛比海还蓝,湖泊周围长满各色各样的花朵,竟然还有桃花杏花之类的!夜间,那些花像长了灵性,一朵朵都发着荧光,湖面就像被数不清的彩色萤火虫占据,那场面。。。唉!我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药儿想了想,没说话,青书喝了口茶,继续道:“一开始,我以为是妖怪所为,便宿在湖边,那只别说是妖怪了,就连妖气都没有!”
“然后呢?”
“然后我就走了啊!”
“就这样?”
“还能怎样?我估计是东海那龙王老了,闲得慌,就辟了个花园子种花!”
药儿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想去看看!顺路不?”
“顺路?”青书一脸怪异:“我们走的这条路,最近的地方里东海之滨也上百里!不过,我们这些修炼的,以后有的是时间去看看!”
又喝了一会儿香茶,青书赶人:“明天是花水节,早点睡吧!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在男子房间,不像话的!”
药儿嘀咕:“这么生疏?我都不拿你当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