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值的卫兵告诉蝉衣，当晚自作主张给孙家公子开门的小兵今天轮休，那晚隐约见到艳鬼的也是他。蝉衣问清楚了小兵家的住址就和伽罗二人寻去。
“喏，就是那家。”
伽罗远远望去，见一户大大的门庭前头挂着“韩府”的牌匾，就道：“这小兵的家境还挺殷实！”
蝉衣笑笑：“还记得在留香斋里跟你抢位置的那个姓韩的不？那是小兵的大伯。这小兵叫韩卢俊，生下来爹娘就过世了，他大伯养大的他。”
“他大伯以什么为营生？”
“城东开了家酒坊，卖酒的。”
伽罗万没想到，那么个脾气暴躁的人，居然还是个实实在在的生意人！
说着话就已经到了韩府大门外，两人闭口不再多谈，拍门请门童进去通报。
里面很快就有个穿着灰色劲装的少年跑了出来，这少年就是韩卢俊。韩卢俊满头的大汗，招呼二人进去喝茶。
伽罗在看到院子中间有个练拳头用的木桩子，就笑道：“原来韩公子还懂‘六脉拳’！”
韩卢俊很是吃惊地看了伽罗一眼，“兄台也会？”
伽罗摇摇头，“不会。只是听说过，感觉你留在木桩的上痕迹很像是六脉拳的路数。六脉拳是多年前江湖上一个莽夫所创，练的人很少，到我们这辈会的几乎都没有了，拳法刚劲生猛，很是消耗体力。就算能把对手揍个哭爹叫娘，自己到头来也是累个半死。”
韩卢俊点头，“那人正是家父。家父年轻时力大无比，和我大伯一样性子也刚烈，整天又被我爷爷喝斥在家里待着不准出门，就怕他惹事什么麻烦。家父便自创了这六脉拳来用以消遣。”
伽罗听到很是意外，“令尊原来还有这般本事！”
“早些年家里开着个镖局，拳脚上的功夫也不落人后的。”韩卢俊道：“我天天窝在家里头出不得去，也只能这么消磨时间了。”他叫下人奉了茶上来，自己擦擦汗，很是小心地问蝉衣，“柳小姐，我大伯那人虽说是个粗人，心其实不坏的，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多担待着点儿。”显然是想歪了，怕是他大伯又在外头闯什么祸。
蝉衣听了“扑哧”一笑，赶紧摆手：“不是为他来的，这是我干哥哥，罗少，我们来找你。”谎话说第一遍生疏，说第二遍差点叫自己都信以为真。蝉衣心里掂量着，干哥哥就干哥哥吧，也挺不错！
韩卢俊奇道：“找我？”
蝉衣点头，“孙家公子出事的那晚是你给他开的城门罢？你都看到什么了？”
韩卢俊一听真不是为他大伯来的，大大地舒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没看清楚，就见到几个白影子‘唰’地一晃就过去了，不过其中一个的脸倒是看到了，是个男子，长的极俊！”说着还看了伽罗一眼，“说是看到了，不过是这时候要真去想，倒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眉眼，只知道是个极妖艳的白煞脸儿！”
伽罗端起茶喝了一口，“那你确定你看到的就是鬼？”
韩卢俊想了想：“反正长的就不像正常人，谁知道是不是鬼！”
“你倒蛮胆儿大的嘛！”蝉衣忍不住夸他。
韩卢俊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什么呀！我这人就是有点虎了吧叽的，现在说是轮休在家休息，其实是犯了‘夜间无命令不能私开城门’的规矩在家闭门思过呢！”
“明知道有这规条在，你还去开门？就不怕城外拍门的人有诈？”伽罗笑。
韩卢俊一愣，“当时被孙浩的叫声给吓住了，跟他平时也算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街坊，怕他真出什么事！现在想起来也庆幸当时开了门，不然他这会儿不知道往哪儿去了呢！不过柳小姐，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蝉衣低声道：“我对那个艳鬼很是好奇呀，很想亲自去看一看！”
韩卢俊赶紧摆手，“千万别去呀！柳小姐你婚期在即，不管艳鬼是真是假，这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乱子，那叫府上和苏府的人都如何是好？”
“我也是这么劝她的，哪就真的随着她胡来。”伽罗道：“所以刚才问你的时候，你就该将当晚的情形说的尽量恐怖些吓吓她么！”
韩卢俊抱歉地笑，“这您该早点儿跟我通个信儿！”
伽罗挑眉：这孩子到底是真实在，还是假实在？
两人从韩府出来，蝉衣歪歪头，想道：“韩卢俊他爹早在他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他这拳是跟谁学的？韩大？”
伽罗笑笑，“说不准，或许家里有拳谱也未可知。”他看着蝉衣，这丫头这会儿的眉头皱的紧紧的，都拧成了个小山包。“苏府在哪个位置？”
蝉衣眼神一愣，“干啥？”
伽罗无奈地拍拍这脱线丫头的脑袋，“你不是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儿嘛，咱们瞅瞅去？太丑了咱可不嫁。”
蝉衣忽然就笑的不自然起来，扭捏着道：“还是算了吧，成亲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他长什么样儿了。”
“真不看了？”
蝉衣坚定地点头，“嗯，不看了！”
“艳鬼也不看了？”
“那个要看的！今晚去？”蝉衣赶紧道。
伽罗笑，“明晚吧！今天差人送封信给我一个朋友，他医理深通，叫他一起去，说不准还真能看出什么道道儿来。”蝉衣想想点头，“也是，你赶路过来也累了，今晚好好休息休息，回去我就让小泽找人送信！”
伽罗估摸着今天送信，百晓到的时候怎么也得到快下午了，于是就和蝉衣回柳府去。一回去蝉衣就被柳夫人拉着拽走了婚期越来越近，柳老爷和柳夫人整天忙的不可开交，又是要裁衣服又是要问吉时，尤其柳老爷看了伽罗那两大车子贺礼之后，深深地反省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太对不起女儿了，抓着空子就要拉蝉衣去街上逛逛，好再把彩礼往上再加些红！柳夫人和柳老爷两个人忙，把蝉衣也捎带着搅了个手忙脚乱。
黄环章坐在花厅里头喝茶逗鸟儿，看着柳府上下忙的不成样子，庆幸道：“还好我逃了啊！”这成婚弄的比打仗还要渗人，整天跟长了背后灵似的总有人提醒你要做这个不能做那个，太麻烦啦！
老头儿抱着柳老爷从大树底下挖出来的女儿红，喝的双颊微酡，“成婚可不都这样嘛！谁都要经历一回的！”
黄环章好奇：“老人家成亲的时候是个什么场景？比现在柳府还大动静？”
老头儿看了看探着耳朵听的伽罗，笑：“我成婚的时候都六十八啦，老来喜么！自然弄的是轰轰烈烈！普山同庆！热闹非凡！”
“啥？”黄环章和伽罗对视一眼，上下打量着老头儿，老头儿也就是因为爱吃长的圆润了些，面色红润、声如洪钟，花白的头发衬着老头儿带着几分俊秀的五官，看起来很是洒脱，他们都以为这老头儿不过头发白的早些，年龄绝不至于想到这么大的！
黄环章咽咽口水，“前辈今年多大年龄？”
老头儿歪歪脑袋，伸出手来比比，“一百单九！”
黄环章从椅子上跳起来，惊道：“哎呀！福相啊前辈！”
伽罗深觉不可思议，“那，前辈是哪个年头生的女儿？”
黄环章看他一眼，“你怎么就知道前辈已有后嗣，还是个女儿？”
老头儿倒是不意外：“嗯，六十九的时候有的，算来，凌儿今年也有四十岁啦！”说着还似笑非笑地看着伽罗。
伽罗轻咳一声摸摸下巴，站起身来背着手走了。
黄环章在旁边看着老头儿，心里忍不住又称奇又好笑：这个老不羞啊！
伽罗第二天一早就被蝉衣拉起来往留香斋跑。连青城里很是繁荣，满大街叫卖着各色各样的小吃早点，老头儿半路上险些叫好几个铺子的香味骗过去，黄环章跟在他后头紧紧拉着他，恶霸跟在最后头仰着头看着这热闹的早市也是两眼发直：怪不得伽罗爱找蝉衣来玩儿呢！简直就是吃货们的天堂啊！
“芝麻煎饺、红糖凤爪、百果酥、笼仔包、牛肉裹粉、萝卜糕、玉米烫、杂粮花生卷！”三人带着恶霸走上二楼雅间，蝉衣熟门熟路的招呼小二，“再来三碗紫米薏仁粥！”
黄环章好笑地看着她，“你还挺能吃啊！”
蝉衣攥着肉乎乎的拳头晃晃，“那是！今天还好多事儿做呢，不吃饱哪儿有力气去跟我爹我娘周旋。”待小二端上粥来，迫不及待端着一碗就吃，“等会儿子我不陪你们逛了啊！你们自己玩儿去！”
老头儿看着一桌子吃的早就笑开了花，只管点头。伽罗叫伙计从后厨切了块生肉，弯腰喂恶霸也没意见，倒是黄环章皱眉毛，“等会儿子我也一个人出去转转，就不陪你们一起了。”伽罗意外地看他一眼，没出声。他坐的地方刚好是二楼临窗的位置，直起身子来随意往就着窗口往外瞄了一眼，顿时就觉得眼前一亮！
城门口的方向走进来一马一车，穿过熙攘的早市正往城里走。一匹枣红的大马上坐着个年轻人，斜眉长眼、朱唇挺鼻，真可谓是相貌堂堂，只是眼神里透着那么股子邪气，叫人不敢跟他对视。道路两旁叫卖吃饭的看到了，都忍不住多看两眼。那人倒是早已经习惯了，冷冰冰的脸上不见丝毫表情。
秦景石坐在马上就觉得似乎有那么一道目光正看着自己。他身在江湖多年，最怕别人瞪着自己看。只是这回不同，这目光里没有以往那些人的揶揄、窃笑或是嫉妒、仇意，暖暖的叫人感到舒服。他抬头顺着感觉看过去，就见不远处的二楼窗户口儿，有个漂亮的少年，长的跟粉妆玉琢的小菩萨似的，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变成了一浅月亮，正朝自己笑呢！看到自己发现他了，他还挺得意的朝自己挥挥胳膊。
秦景石轻轻地笑起来，回头对赶车的车夫道：“停下吧！”
车上蓝色的帘子一掀，钻出个斯斯文文的书生，“怎么了？”
车夫先跳下车去，接着回身很自然地双手一架书生的腋下将书生抱下来，粗声粗气地道：“看到那小子了！”这车夫正是死皮赖脸缠在百晓身边的吴庆达。这动作不仅把百晓吓到了，就连门口出来帮着栓马的伙计都觉得，这俩人可真亲密呀！
百晓被他从车上抱下来立马抬脚踹他，“滚！离老子远一点！”
伽罗在楼上倚着窗户听了个明白，一挑眉：哟！斯文人都骂娘了啊！这吴庆达看来还真有些本事。
吴庆达嬉皮笑脸地跟在百晓身后往留香斋里走，边走还边道：“滚哪儿都成啊！只要你在！”百晓回头狠狠飞了他一个白眼，他才略微收敛着老实了一些。
秦景石走在最前头，刚走到楼梯口就见楼梯上一个碧绿的影子飞快奔下来，眼看就要撞上了。秦景石赶紧旋身一躲，不过马上反应过来百晓还跟在他身后，站定一看，迟了！俩人早撞一起了！
吴庆达眼疾手快本来可以拉百晓一把躲开去，只不过他趁着那焚香的功夫略微估算了这下，按这姑娘的速度，这百晓非往后仰不可呀！于是赶紧乐乎乎的伸手一接！
“呀啊！”百晓被撞了个冷不防，脚下一晃就往后倒，赶紧闭上眼！忽地就觉得，这店里的地板怎么就那么软呢？触手摸了一下，呵！像是个人啊！他立马反应过来，赶紧手忙脚乱要爬起来，吴庆达躺在地上笑眯眯地看着发丝微乱的百晓：美人儿啊美人儿！
百晓见果真是吴庆达给自己当了个垫背，又是气又是抱歉，赶紧伸手去拉他起来。吴庆达顺势拿手指抠抠百晓的手掌心，就见书生脸上迅速飞上一抹绯红，狠狠甩开手瞪他！吴庆达被他这一瞪，就觉得浑身上下像六月天里钻了冰室一样的从头酥麻到脚底板，愈发笑的开怀！
跟百晓撞了个满怀的碧裙姑娘一见自己闯祸了，扶着楼梯扶手站稳了就赶紧赔不是！百晓大度地摆摆手撩着衣摆上楼去了，吴庆达厚着脸皮给姑娘作揖，“姑娘啊！你家住哪儿啊？我上你家去送谢礼去呀！”
姑娘弄了个摸不着头脑，乐了：“嘿！我撞了你们不叫赔就算了，怎么还要谢我呀？”
吴庆达笑道：“不是你这一撞，我哪能博来心上人方才那含羞一瞥呀！”
吴庆达这声音不小，他们在楼梯口这一撞弄出来的动静也忒大，正吃早点的众人都远远近近地围观着呢，一听到这愣眉竖眼的大汉说出如此情深的话来，都哄堂大笑，有几个甚至叫僵在二楼楼梯品的百晓：“书生，你这情人可真不错呀！”
姑娘也笑，觉得这人还真有意思，就道：“嗯，那我祝二位有情人成眷属，百年好合！谢就不用啦！”说着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刚才那个躲闪开的年轻人，立马就看傻了，“长的跟个姑娘似的，真好看呀！”秦景石当下脸色就变了，众人被姑娘这一提，都去看他，厅里顿时又是一片称赞之声：“真真比女人长的还好看呐！”秦景石生平最恨别人拿他跟女子比较，偏偏这些个还都是乡井市民，发泄不得！
百晓在楼上气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跺脚扭头瞅准伽罗的雅间就钻进去，“呯”的一声关门！外头众人只当他是害羞，都笑的更欢了！
秦景石轻咳两声，同情地看一眼有些弄巧成拙的吴庆达，背着手上楼。
吴庆达摸摸后脑勺儿，遛遛达达跟上楼去。
雅间里伽罗、黄环章和老头儿都弯着腰笑的肚子痛，恶霸在旁边也跟着呲牙裂嘴拿一双狼眼打趣气的快要发狂的百晓和怒气窝心的秦景石。
百晓一见吴庆达进来，扑上去就掐他的脖子，嘴里嚷嚷着，“老子掐死你！叫你丫的毁老子清誉！”
吴庆达也不躲避，伸着脖子去给他掐，还笑笑地道：“你掐吧！只要你消气！叫我做下边儿那个我都愿意！”
百晓待反应过来，越发咬牙切齿要找他拼命。但这愣子满脸的笑意，又真下不去手作贱他！气的一跺脚坐到旁边儿去生闷气，藏在袖子里的手都捏疼了！吴庆达也见好就收，乖乖坐到桌边去吃早点。
伽罗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心说：这呆子是中了什么邪？这么不要脸！
黄环章笑的眼泪都飚出来了，跺着脚道：“忒流氓了些！”
老头儿看着有些郁闷的秦景石，笑的本来光溜溜的脸上都快起皱纹了，“小子！平时说你还发脾气，这回怎么样？群众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呀！”说着还凑到窗户口，对刚走出留香斋大门口，依然没有从某君的美色里震惊回神的绿裙姑娘招招手，吆喝道：“蝉衣姑娘！改天请你吃饭呀！”蝉衣被老头儿可爱的样子逗的哈哈大笑，跳着跑开了。
秦景石忍不住又往外多看一眼：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蝉衣？
伽罗见百晓真的生气了，赶紧憋着笑，一本正经地道：“对了，我昨天才给你送的信，还以为你到都要今天下午了呢，怎么到的这么快？”
百晓喝口茶顺顺气，道：“正要跟你说呢！连青城门口闹鬼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府衙崔大人觉得此事甚是蹊跷，于是报信给方老尚书，请教是不是往上面报。老尚书觉得此事诡异，于是就派我来协助你破案。”说着从腰间掏出一块金牌来递给伽罗，“老尚书叫带给你的，是他归隐时候圣上赐的金牌，说是拿着这金牌办事就方便多了。”
“啥？”伽罗意外地接过那块金牌发愣，“怎么也该是我协助你才对呀！我这什么都不懂，叫我去破案子？”
百晓笑，“上个案子就破的挺好的嘛！经验都是累积的，不历炼哪会！”
黄环章好不容易把那满肚子的笑又憋回去，就问秦景石，“秦庄主你怎么也来了？”
秦景石摸摸鼻子，“好奇！”
老头儿吃饱了满足地拍拍肚子：“小伽罗，现在他们都来帮你，我就出去消消食儿，你这只胡狼我替你照看着，放心办大事去！”说着带着恶霸，大摇大摆地走了。
伽罗将昨天的所见所闻一一仔细讲给百晓听，满屋子的人都觉得他说的太过玄乎。
百晓手里拿着只小茶杯转来转去，沉思道：“像这三人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
秦景石也道：“四肢冰冷、面色如灰、气若游丝、脉象飘浮——这情况倒像极了死而不僵被诈尸的，民间管这个叫‘惊截气’。”
百晓点头，“秦兄说的没错，不过这种情况也只是出现在些杂谈野史上，事实上到底有没有这种病症没人说的清楚。民间自古就有‘惊截气’的说法。人将死未死、甚至头七摆灵的时候，周围都不能有猫啊狗啊的动物出现，就怕那人被动物的生气所扰变成异妖！凡是被什么东西惊吓到了，那一口气咽不下去就会变成‘惊截气’的异人，救助不活的。”
黄环章听的目瞪口呆，“这么说，那三个书生岂不是有可能变成鬼？那我们不是很危险？那三个人会不会变成妖怪来喝我的血啊？”
众人都一脸嫌恶地看他。
吴庆达嘿嘿地看着他笑，“真变成鬼，那也是‘艳鬼’呀！你怕什么？”
众人看着吴庆达，愈发地满脸嫌恶。
百晓站起身来，道：“我去那三家再走一遍，看能不能再发现些别的什么。”
伽罗点头，“嗯，那我和秦兄就趁着这会儿先去那坟场转转，熟悉熟悉地形，晚上有什么突发情况也好应对。”
黄环章很识趣地站起来摆摆手，“那我去通知一声那崔府衙，告诉他这案子已经有人接手了，叫他不要着急。”说着甩甩袖子走了。
吴庆达屁癫屁癫地追上百晓，笑道：“你跟你一起去。”百晓瞪他，他马上道：“万一那几人真的惊尸了，我好保护你呀！”
百晓被伽罗说的情况也是弄的心里没底，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道：“你离我远点，咱俩得保持方圆一丈的距离！”
吴庆达撇嘴，“宝儿哎！你不是吧！一丈？我身手可没那么敏捷喏！一尺好了！”
百晓想想，“三尺！”说罢恨恨地又瞪他一眼，甩头走了。
吴庆达跟在后头摸着自己“扑腾扑腾”跳动的小心脏：这人真是块宝！瞧那小眼神儿
风骚的！
秦景石很意外，伽罗竟然主动要和自己往坟场跑？
两人出并肩出了城，伽罗就觉得这秦景石脾性也太不好捉摸了，前一刻还生闷气呢，这会儿子脸上如沐春风又笑开了——不过，笑的倒是真心的好看。
“你笑什么？”伽罗终于忍不住了，就道。
秦景石看他，“我笑了吗？”
“嗯！”伽罗很肯定地点头。
秦景石望着前头一片树林子，却突然道：“乂，这坟场跟个乱葬岗子似的，叫人看了真不舒服。”
伽罗失笑，“这里自打原来的义庄搬走之后就没人管，可不就成了乱葬岗子么！”那晚他们躲雨的那间破屋子后头有片很大的树林子，满林子的响叶杨树疯长一气倒是茁壮，风一吹过满林子“哗啦啦”的叶子拍的乱响。这里的坟头显然都是长时间没有人来祭拜的，有些坟头上的松柏长青扎根乱长，盖的有些墓头都看不见了。
前天刚下过雨，林子里堆着厚厚的一层枯叶晒不到阳光，踩上去马上渗出雨水来。秦景石是个讲究的人，进了林子脚不沾地一味只在灌木顶上飘来飘去，伽罗眼皮子忍不住抽了两下：这人现在倒真像只鬼！又看了看秦景石的眉眼，暗暗补充：名副其实的艳鬼！
秦景石站的高看的远，指着前方一座坟头给伽罗看，“那里好似有人来祭拜过。”
伽罗走过去，果真见有两座坟头前有些纸灰，烟灰还在空中轻轻飘着，地上有两块湿处，嗅着鼻子轻轻闻了闻，是股酒香味。而且纸灰早就没了温度，想来祭拜的那人也早就走了。
秦景石从树上跳下来，伸手拔开两座墓碑上碍事的草木，石碑年月已久，上面的朱砂已然被风雨洗刷掉了，原来刻在石头里的碑铭也似乎是被人特意刮了去，刮痕很新，看不出个所以然。
伽罗走开去看看另外几处的碑铭，虽然石碑被风吹雨打破旧了不少，但碑铭却仍是清晰可寻。唯独他们身前这被祭拜过的两座坟头，是故意不想被人给认出来，所以才刮去的吧？
伽罗一挑眉毛，“城里艳鬼的传闻正紧，一般人就算是要上坟，谁会挑这个时候来？”
秦景石冷笑一声，“除非是心里有鬼，怕鬼惦记的人这时候才会来。”
两人互看一眼，都觉得，这回闹鬼可不单单只是怪力乱神那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