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周遭寂静,门悄然打开,宏桓等人猫着腰,轻手轻脚地来到了病榻前,见男子还在蒙被昏睡,遂自背后点住了他的穴道,示意越方将他扛在肩膀上,三人环首四顾,向外走去。
“大哥,我们这般做,就不怕惹恼了玄净等人吗?”李焕的话语中,有着一丝担忧,多少,对冷面男子是还有顾忌的,也怕玄净伤好后秋后算账。
“忒麻烦,做什么要将他静悄悄送走,佛魔莲已经到手,这名男子是死是活,哪里还会有人在乎,我们不妨将他溺毙,推说是失足落水,反正他素来神智就不太清楚。”感觉肩膀有些酸痛,越生眼眸转动,竟也有了一丝小聪明。
“你懂什么,我们投靠了狐岐山,已是得罪了玄净,尊使说,她欠了一个人情,便不能伤害他的性命,你们速将他送往青丘旁的树林里,我随后就来。”宏桓看了看悄然无声的院子,微微蹙了眉——怎得这么半天,还没有一丝声响传出?
“这帮人漏夜前来,这般有恃无恐,竟是有了帮手吗?”若蔚无一日不在修炼术法,耳聪目明,早在宏桓等人进了男子房间的时候已经发觉到不对劲,悄悄尾随其后,此刻听见他们的交谈,暗自心道——“若如此,情况怕是有变动,不行,我得赶紧回去跟师傅说明才是。”
若蔚正要转身离开,忽然一阵异风响动,颈上一痛,便晕了过去。
“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背后,传来了女子的轻叱声,叫宏桓等人看了过来,见若蔚躺在地上,顿时愣在当场。
“这小道士,怎么会。”宏桓等人想起适才说过的话,三人都是脸色大变:“难不成,我们被跟踪了,那他,岂不是听到了我们所说的话。”
“怪他什么人不跟,偏生打我们几个的主意,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就是了。”越生想起他便是玄净唯一的徒弟,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登时杀机大现。
“我没空与你们瞎耗,善后事,你们自己去处理,佛魔莲呢?”碧莲张口便道出来意。
宏桓一下子就愣住了,开口就索要佛魔莲,感情,她并没有打算将佛魔莲分给自家兄弟的意图?
“还愣着做什么!”碧莲眼眸一瞪,看向宏桓。
“在,在这里,我们此番,是彻底得罪玄净了,还请尊使在主上面前美言几句,我等兄弟三人感激不尽。”李焕打着哈哈,眼神示意宏桓将佛魔莲送到了碧莲手中。
还没等佛魔莲拿到手上,碧莲眼一瞥,脸色登时冷下,看向宏桓的眼神有着显而易见的狠辣:“宏桓,原来你还给我来上这一手,果真欺人太甚!”
“碧,碧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宏桓见碧莲脸色一变,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有他知道,眼前的碧莲手段有多狠辣。
“这佛魔莲,是假的。”碧莲说着,语气若冰雪覆盖,彻骨寒意扑了过来。
“不可能,我亲眼见玄净取出来的。”见宏桓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有着震怒,越生急急忙忙开了口为自己辩解。
一阵微风吹来,越生的身上,浮现若有若无的香味——是佛魔莲的气息。碧莲深吸了口气,伸手将越生摄了过来——舌尖轻吐,若蛇环绕其上:“你的身上,怎么会有佛魔莲的气息?”说话间,她斜眼看了看脚边的若蔚,再看向脸色苍白的宏桓,冷笑道:“看来,你这位兄弟出卖了你,若今天来的不是我,怕是你这颗脑袋,早已不在原位了。”“请尊使将他交给我,我一定给主上一个满意的交代。”宏桓说着,已经是咬牙切齿了,赭色的脸早已涨得通红,便是在月光下,狰狞之色也跃然其上。
“大哥,真不是我,真不是我。”越生趴在地上,含糊不清地吐着字,此刻惊吓的,就连自己的术法都给忘了。
“我向来认为你心智不足,将你视为心腹,却不曾想,竟是看走了眼,关键时刻,你居然摆了我一道,若不是尊使明察,我这条性命,差点叫你害了去,你以为,到了今时今日,我还会轻饶你吗?”宏桓步步紧逼,言语中吐露出的恨意叫越生越发颤抖不安。
“越生,今日若没有一个交代,此事难以善了,大哥,兄弟一场,给他个全尸吧。”李焕在一旁悄声说道,转过头去,似是不忍再看。
闻言,越生抬起头来,颤抖之色尽数褪去,生存的渴望已渐渐淡去,他苍白的神色地开口道:“既然大哥宁愿相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便是我此刻再多话语,也会被认为是狡辩,终究难逃一死,求大哥给我一个痛快。”
“你以为我不敢?”宏桓怒目而视,心中不免有些感伤,想当年,兄弟三人,纵横一方,是何等逍遥自在,如今为了一朵佛魔莲,竟四分五裂,罢了罢了,我们这帮散修,原就是为了利益结合在一起,大敌当前,尚能一致对外,如今利益临头,却是掉转了枪头对付自家人了。
凌厉一掌拍出!正中越生的天灵盖,越生甚至来不及惊叫,便心脉尽断而死,宏桓的心中,浮现出了一丝凄凉。
“你倒是仁慈,这番死得痛快,倒是便宜了他。”碧莲走了过来,摇曳的身姿如风中蒲柳,言语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凉意。
“一场兄弟,况且,事情未必就是他做的。”宏桓半响,才开了口。
“噢,那你还杀了他?”碧莲看过来的眼里有着兴味。
“尊使要拿个人交代,属下又怎敢不从?”宏桓不动声色看了眼李焕,淡淡地说道。
碧莲这才脸色缓和下来,一扭腰,来到了宏桓的身边:“怎么,这会倒有些怨了,你可是恼了我这个蛇蝎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