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蔚回到院子里,背着锄头,在庭院前劈开了一块田地,美其名曰:“灵草坊”,实则是懒得起名字,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欢快地劳动起来,一旁被她拉来参观的唐宝几次欲开口,都被若蔚兴致勃勃地打断:“忙着呢,等着。”
夕阳西下,淡淡地余晖照耀在若蔚的脸庞上,泛起柔和的光泽,此刻若蔚满脸通红,都是细细密密的汗水,但终于,将灵草里的土地都翻了一遍,分成数个小方块,码得很是齐整,小心地将手中的种子播下去,浇水施肥,身影在灵草坊间忙得不亦乐乎。
待整套种植流程完毕,这才抬头看向唐宝,“唐宝,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唐宝摇了摇头,实在不忍心告诉若蔚,这些灵草种子其实无须播种,只需晾晒在院子里,待其借助崂山仙家灵气,吸收日月精华,吐纳生养,过三日就能见风生长,五日开花,七日成熟结果,这么被若蔚埋在土壤里,却是沾染上尘世污秽之气,贬做凡物,虽然功效不变,也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生长了,但重头长起,估计这些种子也郁闷得很吧,无奈若蔚初当农夫兴致颇高,自己几次欲开口,却是被她挡了下来,唐宝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转身端了一盘糯米滋出来,“上回你说的,我已经照样子做出来了,你试试,可还是你记忆中的味道?”
方块大小的糯米糍乖乖地躺在翠绿的盘子里,码得齐整,上面撒了煎炸得金黄的椰丝,白嫩柔软中带着金黄,若蔚转身跑进屋中,飞快洗干净手,接过唐宝手中的盘子大快朵颐,小脸上净是满足,见唐宝站在院子中,忙挪了挪位置,招呼他过来坐下,唐宝走前几步,靠着若蔚坐在台阶旁,夕阳西下,淡淡的余晖倾洒在地上,平静中有一丝安宁,唐宝白里透红的脸蛋上有一些恍惚——自己过着这般轻松的日子,是多久以前了。
若蔚抬头,见此情景,想起初见唐宝那时的脸庞,心里有个邪恶的声音在呐喊:“好想啃上一口啊”,唐宝转头见若蔚看他,只觉得眼神晶亮,顿叫自己头皮发麻,忙低头吃起糯米糍来,平日里对自己手艺熟悉到有些麻木的唐宝,此刻却是满口生香,分外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
“唐宝”耳边传来若蔚的声音。
“恩?”唐宝嘴上沾着椰丝,囫囵应道。
“你为什么会来崂山呢?”
唐宝咀嚼的嘴巴停顿了下,待咽下糯米糍,才笑着说:“奉命行事吧,学学本领,那你呢?”
抬头看见若蔚瞬间如川剧变脸,神情凝重,唐宝一愣,也不敢伸手去取糯米糍了,只是不解地看着她,以为自己惹起了若蔚的心中往事,刚要开口,便见若蔚迅速伸手一捞,轻轻松松将剩下的糯米糍都塞进口中,小嘴鼓鼓地,嘟囔着说道:“管吃管住呗。”
“……”唐宝满脸黑线。
八月十五临近,崂山上下正为大师兄王生和佛山净水的薛琴结为道侣而奔忙,到处都是衣袂飘飘,人影奔走的忙碌景象,这天若蔚晨练完,就顺路拐到厨房看小白,不见人影,听得小师弟们说,这两天陆续会有贵客驾到,唐宝一早就带着小白下山采办食材。
若薇今天穿了一袭白色的衣裳,头发用一根碧玉簪高高束起,逐渐长高的身量自有几分潇洒的气质,作此打扮,源于拜见的时候玄净丢出一句,“整日里穿着灰不拉几的衣服,看见了闹心”,沿着蜿蜒的小道往山下走,道路两旁的小草偷偷地冒出绿芽,迎风摇摆,仿佛是在对着她挥手示意,若蔚的心情敞亮,怪不得人家说穿漂亮的衣服能让人心情变好,正当若蔚自我感觉良好地陶醉着,忽然间听见背后有人呼唤:“前面那位,请留步。”
若蔚转身,只见一个粉雕玉琢,如白玉般可爱的小人儿,上身穿着黄色的对襟小衫,下身不知道是什么布料,随着他走路的动作,暗纹流淌,竟是将太阳的金色光芒都收纳在衣服上,腰间佩戴着的紫色的鎏金纹龙玉佩在晃动着,将若蔚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没察觉到小人儿见到她,双眼乍然一亮,冲着她笑容灿烂。
抬头看见小人儿的笑容,若蔚迅速转头看了看四周,并不见有其他的人,“我吗?”她指着自己的鼻子问,见对方点了点头,她走上前来,“请问有什么事情吗?”闻言对方小脸一跨,瞬间换做一脸控诉,“你不认识我了。”若蔚想了想,除了唐宝,很少见年纪这般小的孩童,她摇了摇头,只见对方伸出手,“我的传音螺呢,还来。”若蔚这才看向他,细细看来,依稀有几分当年的影子,当时黑不隆冬的小鬼此刻焕然一新,仿佛是变了一个人,“小任?”若蔚迟疑了,只见对方忙不迭地点头。
眼下各大门派都派人前来参加大师兄与薛琴的婚礼,明面上,是为参加婚礼而来,实则是为最近妖魔两界蠢蠢欲动,不知在谋划什么阴谋而来,小任是尾蛟龙,虽然特别,但也属于异类,若蔚见他公然在这个场合出现,心下大惊,一把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拽入了旁边的草丛,蹲了下来,警惕地看着四周。
小任透不过气,挣扎着呛了出来,若蔚转过头来,看见眼前的小正太眼泪汪汪的样子,小脸憋得通红,顿觉自己罪孽深重,赶紧放了开来,嘴上说,“你不要命了,小小妖怪还敢找上崂山来,尤其现在还有别的门派聚集!”
小任大口大口呼吸,闻言眨巴眨巴眼睛,“你也是来参加婚宴的么?”
“也算是吧,虽然是打杂的,”想到这里,若薇点了点头,瞅四周无人,她带着小任走到后山,拨开草丛,一块黑色的铁块就出现在眼前,若薇上前,费力地掀开地板,看见小任疑惑的眼光,遂解释道:“这是我无意间得知的秘道,你速速从这里下山吧。”
小任还要说些什么,若蔚听见二师兄呼唤他的声音,赶紧推着他进了秘道,迎面一阵腐朽地气息,应该许多年都未曾有人打开过秘道,小任欲哭无泪,看着若蔚挥着手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