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了
六年前的家变,让苏小可对人冷了心,或者说是对男人冷了心。这对沈君墨来说绝对是个灾难。守着他的这六年,确实很辛苦,守着一个永远不会回头的人,一个人无奈一个人叹息;一个人承受压力,一个人孤苦伶仃,可是再久他也能等,等着铁树开花,等着冰山融水,苏小可绝对是他的毒,服下它他甘之如饴他心甘情愿。
这几天法国总公司来人了,说白了就是他最敬爱的爷爷派人来查看他的进展了。
高考后苏小可失踪了半年之久;他遍寻不着终于想起,有可能是老头子在搞鬼。回法国逼问苏小可的下落,老头子和他来了个六年之约,“既然你守了她六年还没有结果,我再让你守她六年,再来六年你还不能让她动心,那你就放手,若是十二年的守护都不能爱上你,那这姑娘就不配进我沈家门。”
他怒目回视,年过古稀的沈问天笑开了脸上的核桃纹,“你也别瞪眼,假如要鱼死网破我派人去真把那苏小可彻底处理了,你什么也查不到。”
既要忙公司业务又要顾着苏小可,时不时缠在她身边,让她习惯,给她依靠,他要让她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人。
守着苏小可是很辛苦的事情。
上课时苏小可很认真,可经常拿错教材,他要适时地帮她送过来还得不被别人注意,他的关心给她带来了许多来自同学的困扰,嫉妒,仇视,他明白,为了她,他会尽量收敛,欲速则不达,苏小可这样的性子只能慢慢来。
空闲时上班,苏小可很拼命。她的兼职五花八门,一天要赶几趟,他要假装巧遇开车载她上班或是开车远远跟着,看到她安全到达才能安心离开去公司。苏小可很倔强,不肯轻易接受帮助,哪怕是最亲近的钟漓秋,苏小可喜欢赚钱,他要不失时机地安排好几个工作,然后让钟漓秋介绍给她,数着亲自赚的钱,她会更快乐。
苏小可很别扭,在她身后守了六年,她连他名字都记不住,可如今她却能和认识没多久的钟漓秋成了好姐妹。
苏小可很迟钝,他的真心在她跟前捧了六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他爱她。
今天是中秋吧!中秋月圆人未圆,十年前的中秋,父母双双罹难,那时还有个小天使伸出胖胖的小手给他递绿豆糕,如今天使坠落凡间,成了迷茫的木鸟,月圆人就更难圆了。
每逢中秋夜,他必夜不能寐,噩梦缠身,就像那个傻丫头,三月清明最难成眠,那是她家变的日子,既是生日也是祭日,她难过,他心疼,只恨自己当时不能陪在她身边。
抬手,举杯饮下,80年的白兰地,很是醉人。这是小可工作的餐厅,他要是醉在这里,她会不会管他?
9:30到时间了,换衣服,背包,推门,走人,没走成!苏小可顿住,那边小王拉住李姐,低声道:“六号桌那位醉着不动了,看这架势是走不动道儿了,怎么办啊!”李姐看了眼苏小可,对着小王正色道:“查查他放在桌上的手机,看看有没有家人或朋友的电话,都没有那就报警吧!”
六号桌那男人,长得那么好看,应该是男人吧,因为至少工作这么些年,她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女人。
那人自半年前开始,每天下午六点半准时出现在六号桌,点上几道菜吃到九点半,付钱,走人,风雨无阻。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李姐叹了口气,偏偏她知道,应该是知道的吧!六点半到九点半,是兼职服务员的上班时间,而这半年,这里只招了一个兼职生,那就是苏小可。这半年来,那男人的眼神都若有若无的落在一个人身上,随者她的进出的身影,或闪亮,或暗淡,为她欢笑为她愁,偏偏小可这丫头没心没肺惯了,一点都没察觉,只当是个长得比较好看的回头客。
那么温柔宠溺的浅笑,那样痴心守望的眼神,看得她这个年近四十的老女人都要心疼了,苏小可依旧无动于衷,这不像是在闹别扭的小情侣,倒像是凄怆无望的单相思啊。
拉住苏小可,李姐笑道,“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吧,反正六号桌的客人都是你在上菜,你和他应该比我们熟络些,小可,帮帮忙吧。”
苏小可呆愣,沈君墨进了警察局,不知道这消息能上第二天的头版头条不?碍于李姐殷切切的眼神,苏小可认命地往厅里走去,拿到他的手机开始翻号码,一串的人名都不认识,只有一个钟漓秋的看着还比较耳熟,可是泥鳅现在应该忙着约会吧!找他还不如找苏小可呢!
随便挑了个号码打过去,“喂,请问您认识沈君墨吗?他现在喝醉了,您能不能来接他回去……”
那人特别不耐烦,粗着嗓子骂,“他逼得我破产了还要我接他,等下辈子吧……”
又打一个,对方是个很娇媚的声音,“喂,沈总这时候打过来是想我了吗?您在哪家酒店,我这就过去……”
下意识挂了,苏小可抖了抖脖子,掉出一地的鸡皮疙瘩,让他被这样的人接走,沈君墨第二天肯定会把她剐了。
再打,还打,形形色色的人,各式各样的声音,却没有一个能来接喝醉的他,苏小可感到有点不是滋味。沈君墨根本不住学校,苏小可挠了挠脑袋,这下该怎么办?
“155……”薄唇微启,沈君墨在呢喃某些数字,苏小可凑过去听,沈大爷说得好像是个电话号码,撇撇嘴,丫的,你根本没睡着啊。
照着一字三顿的速度按下去,电话响了,是她自己的。沈君墨睡梦里只记她苏小可的号码,意识到这个事实,苏小可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有种欠了别人三毛钱没还的味道。沈君墨还在喊“小可……苏小可……绿豆糕……”
苏小可揉了揉眼睛,出门喊了辆出租车,和司机把他架上车,面目朴素和蔼可亲的司机很怪异的望了她一眼。
沈醉鬼靠在她肩头,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上冒出冷汗,长长的睫羽颤颤地扇着,遮住了往日风流魅惑的桃花眼,眼角沁出泪花,在梦里哭得很伤心,苏小可心里一震,其实她和他很像的,笑,人人陪笑,哭,一人垂泪,还只能在梦里哭,悲催啊悲催。
“你们都不要我了吗、、、、苏小可、、、、我一直在等你长大、、、、、、我那么爱你、、、、、、你爱我一下会死啊、、、、、、”
拍拍他的脑袋,往他喃喃不休的嘴里塞了块绿豆糕,喋喋不休的沈醉鬼沉沉睡去。
给他掖好被角,关上房门,苏小可走出小旅馆,突然觉得心里很难受,有股胸闷气短的感觉,不行,她得大哭一场。
走到街对面抱住电线杆,苏疯子痛哭失声,寂静的街道突然冒出这样几声呼喊,着实有些渗人。“沈君墨,你这二傻子,你这沈二傻子……”
她不知道,对面的小旅馆里窗帘后注视她的男人眯起了桃花眼!
他的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面目普通可眼里精光四溢的中年男子,另一个赫然就是刚才送沈君墨和苏小可来这个小旅馆的和蔼可亲的司机。
沈君墨悠悠开口,“都看见了?”
司机大叔慈爱地开口,“苏小姐为少爷心疼了,老爷也会很欣慰的。”
沈君墨眼神一黯,再来六年,苏小可的心疼会成为心动吗?
看着对面渐渐走远的纤弱身影,“阿华叔去送送她吧,这么晚了我不放心,李叔您回去告诉老头子,六年未到,他要是从中作梗,我不介意,真的会鱼死网破。”
中年男子道了声是,转身出去了,司机大叔叹了口气,“都是祖孙俩,何必呢!”
摇了摇头,出去了。
沈君墨一阵苦笑,“苏小可,你才是二傻子,不懂风情的二傻子,或者,沈君墨才是个痴心的二傻子。”
窗外幽幽凉风,吹散一室寂寞,送走谁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