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郑少扬和高何到医院去见朱天雅,把唐月芝的那封信转交给她。
朱天雅在看到信时,略感意外。但在看完信后,却静静地流下了眼泪。
“少扬,我没有看错唐月芝,她或许不像我专访中写的那样单纯,但她并不是一个坏人。”朱天雅胡乱抹一把眼泪,这样说。
“我其实一直都相信你的判断力。”郑少扬冲她温和地笑着。
“我带你们去那个老地方。”朱天雅伸手拔掉吊针,就立刻下床。
“哎,你这是……”高何给她吓了一跳,赶紧去拦她。
“没事,我是学医的,拔针可利落了,你看。”朱天雅得意地冲着高何显摆。
“你就告诉我在哪里不就结了吗?”高何有点不理解。
“我带你们去,少扬,去那个地方。”朱天雅看着郑少扬。
郑少扬微微皱眉,他几乎立刻就明白了朱天雅坚持要自己去那里的原因,便没再开口阻止她。
“你们这是打什么哑谜呢?”高何很奇怪。
“先别问了,我来开车,咱们走吧。”郑少扬情绪似乎并不高。
车子一直向前,郑少扬一直不开口,倒是朱天雅颇有兴趣,一直给高何在讲自己这一次离魂记。高何听说朱天雅的鬼魂曾经在刑警队里游荡,而且,还从自己身边来回几次时,觉得全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幸亏你当时没叫我,不然,我有可能被吓死也说不定的。”高何缩缩脖子说。
“我还真喊你了,就是你没听见。”朱天雅笑吟吟地说。
“什么?!”
“高何,这说明你这人的资质不怎么样呀。王子说了,资质不行的人,是见不着鬼的。”
“我怎么觉得,你说这么半天,好像就是为了这一句呀。”高何不太满意。
朱天雅赶紧摇摇头,说:“肯定不是,我以我的人格保证,我只是在向你陈述一个事实。再说,你不是也好奇我为什么会刺伤王子吗?”
“说实话,当时小超人对比完刀上的指纹,告诉我们说是你的,我们没有一个人相信。你要是为了自卫,刺那个老头还好解释,可伤到王子,这根本就不可能嘛。”高何认真地说。
“就是就是,我那当然是受到蛊惑被人控制了。真奇怪,少扬为什么不帮我解释一下嘛。这搞不好就会成为我人生中的一大污点呀。知名八卦记者朱xx谋杀好友王xx,情杀?仇杀?真相扑朔迷离。啧,这怎么看都像是我们杂志刊登的社会猎奇新闻。”
高何大笑,说:“当时你没看见我们队长那样子,人都快傻了,他还有空解释吗?也幸亏他还懂得急救尝试,压住了出血部位,要不然王子可能因为大量失血而出大问题。他手术结束之后,主治医生还特意在张局面前表扬了队长一番。”
朱天雅皱皱鼻子,说:“果然是为了王子,他活了三十年就傻过三次,哪一次都是为了王子,从来都没因为我。”
“这是吃醋吗?”
“算了吧,我要吃这种醋啊,那我早就得泡成腊八蒜了。”
郑少扬实在听不下去,从后视镜里瞪她一眼,说:“你能少说点废话吗?”
朱天雅笑笑,说:“那个,我就是有点紧张。”
“咦?”高何奇怪地看着她。“要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吗?你紧张什么?”
“你看,快到了。”朱天雅指指前头,说。
高何往前一看,不远处,就是长寿山,五年前,这里被改造成了一片墓地,主打的葬式是树葬。
“唉?!”高何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朱天雅。
朱天雅只是笑笑,没有来解答他的疑问。
郑少扬显然来过这里许多次,他将车子顺着山路开上去,在永青园区域外的停车场停了下来。
“走吧。”朱天雅招呼了他们一声,率先下车。
高何是头一次进到长寿山里头,永青园里种植的全都是松树和柏树,乍一看就跟公园的松柏林没什么两样,不同的是,每棵树下,都立着一块小小的碑,上头写着人名和生卒年份,还有的,会写一两句墓志铭。他这才意识到,这里,是许多人的安息之地。
顺着蜿蜒的林间小道走到山腰,有两棵并肩而植的青松,这里是朱天雅父母的墓地。朱天雅先是掏纸巾将墓碑简单擦拭一下,然后双手合十朝着墓碑拜拜。
“爸爸妈妈,我来看你们了。我的朋友小唐在这里留下了一些东西,我要来拿出去。把这些东西交给少扬,他就能做许多好事。对不起,要打扰你们了。”朱天雅轻声说。
说完,她转到墓碑后面,将树根那里的落叶杂草和尘土都拨拉到一边,露出一个木板,掀开木板,下面是个地洞,她伸手进去掏掏,拿出了两个信封,转身递给郑少扬,又仔仔细细将那里还原。
郑少扬冲着墓碑深深鞠躬,这才打开信封,其中一个,里面装着一张CD和一个U盘和一封很厚的书信。另一个信封里,也装着信和一张银行卡,但信很薄,只有一页信纸。郑少扬扫了一眼那封信,立即转手交给了朱天雅。
朱天雅默默地看完那封信,抬头,强笑着说:“她希望我把她送回德国,葬在她姑姑姑父的身边。”
郑少扬只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郑少扬他们将朱天雅送回医院,立刻赶回队里去查看那些证据。
CD里是一段很完整的视频,视频中的一位主人公正是张悦,那正是张悦遇害的全过程,不只有视频,甚至连这些人的对话都清晰的录了下来。
郑少扬他们能够清晰的听到,那几个男人带着戏谑的口吻,为张悦的死亡进行倒计时。那并非是单纯的**待,而是谋杀。之后,还有叶长安与齐学文过来帮他们善后,叶长安外出弃尸,而齐学文却负责清理现场。这个时候,那几个杀死张悦的凶手,却在享受完美酒美食之后,才悠哉地离开。
“简直是一群禽兽。”孟慧在看这完这段视频之后,气愤地直拍桌子。
“能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张局面色铁青地问道。
“名字都写在这里。”郑少扬把手上那一摞唐月芝写的认罪书扔到桌子中间。
张局拿在手里翻翻,也丢了回去,说:“不管这些人什么身份,全部都给我拘捕,现在有证据证明他们谋杀。”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
张局会发火,郑少扬也能理解他,大概任何一个还有点人性和良知的人,看到这样的一幕,都会气得想把这几个败类给大卸八块。可,郑少扬认为还是不能单单只抓住这么几个凶手就罢休,那个隐藏在幕后的人同样是他们工作的重中之重,而在唐月芝留下的资料里,郑少扬已经慢慢看出了点眉目。
“你们看这里,叶长安在处理尸体的时候,有个人在门口那里接应他。”郑少扬指着视频中的一片断说。
“可是没看清楚脸,好像就是伸手帮他扶着门。”李丽凑近仔细看看,说。
“能不能把手那个部分的图像加强一点。”郑少扬问江小超。
“可以。”江小超立刻打开图像处理软件,照着郑少扬说的处理了一下。
“你们看,这应该是只女人的手。”郑少扬说。
“手上好像还有只戒指。”
“我可以再处理一下。”江小超想了想,说。
也得感谢唐月芝,CD刻录的光盘视频清晰度很高,江小超用软件仔细处理了一下,能比较清楚地看出那个戒指的样式,很明显,那是一枚婚戒。
“我觉得,有一个人,咱们一直都放过她了。”郑少扬突然笑了起来。
“谁?”
“叶长安的妻子。”
“啊?他们夫妻感情不合,我们去过叶长安家里,他们家里就连张夫妻合影什么的都没有。这说明他们感情不合这件事情,还是比较靠谱的。”李丽说。
“你看看这个戒指,跟叶长安尸体上那个婚戒像不像?”郑少扬指着图片上的那个戒指说。
“哎,这个真的是……”李丽也有点犹豫了起来。
“这个戒指跟叶长安那个,好像还真是一对。”梁雪仔细端详半天,插了句话。“另外,还有一件事。那天叶长安的妻子过来认尸的时候,她是戴着手套的。这个天气又不冷,为什么非要戴手套呢?”
“别说,我去他们家时,看到叶长安的妻子有许多照片都是戴着手套的。”李丽想了想,说道。
“叶长安的妻子叫什么?”
“何梅,是城市大学历史系的教授,跟叶长安结婚已经二十年。”
“重点调查一下这个何梅。还有,唐月芝在这个资料里记了张悦的弃尸地点,赶紧去搜证。”郑少扬边说,边站起身,示意大伙可以去继续工作了。
梁雪跟着他站起来,说:“这次我跟你一组。”
“怎么?”
“傀儡的事情,我问了一个学姐,她教我一种鉴别傀儡师的方法。”梁雪笑笑说。
“那可是秘密,怎么可能随便你一个学姐就能知道的?”郑少扬十分惊讶。
“她成天跟些怪人打交道,而且,不像王子家是那么正统的玄学世家,再加上,她也是个不怕死的。”梁雪耸肩。
“那就跟我们一起,不过,别找麻烦,闹出什么危险来,张局非得吃了我不可。”郑少扬警告道。
“听说,就是鉴定一下,听着不是很麻烦,而且,还特意给我寄了工具来。”梁雪神秘地说。
郑少扬有些怀疑地看着她,最后还是带着她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