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喊声如巨雷震天炸入众人耳际,河对岸,汉军将士万众一心吼破了嗓子也要震出霍去病的威信!
浑邪王打开王帐,只见黄河对岸如黑云压城般黑漆漆的全是兵士,个个神情振奋,斗志激昂!
在匈奴将领看来,这是种警示,如果霍去病回去少一根头发,那么战争必开,不死不休!而首当其冲受到攻击的,就是河对岸的他们!
听到如此激荡的嘶吼声,霍去病不漏声色一笑,这帮小子,是在给他抖威风呢!缓缓举起右手,众士兵高喊声立停,顿时一片鸦雀无声。只剩下黄河水波涛汹涌,奋直向前。霍去病扫视一周,声音冷澈,清晰传入匈奴人耳中“受降,则活,要站,立死!”
休屠王部将领无奈而痛苦“我们——降!”
“当当当···”锋利的尖刀全部丢在地上,阳光反射,透出明亮的光影。
霍去病转头看向白蒙,看她仍是微微发抖,就知道刚才的事把她吓坏了。
而他却不知道,吓坏她的不是那人要架在她脖子的尖刀,而是他那支又狠又准的利箭,如果射偏一点,死的人就是她!
霍去病握住她手传给她力量,白蒙摇头“无碍。”
霍去病反而握的更紧,这时候还要搪塞他。
浑邪王擦一把汗,心道:还好局面被霍去病镇压下来,否则今日非葬身黄河不可!
午夜
猜度着时间,应该过了凌晨。
白蒙静坐在黄河岸边,多美的景色啊,她在现代的时候从没有去旅游过,没想到穿到了汉代不仅到了长安皇宫,还去了沙漠匈奴王帐,现在又到了黄河边。如果能一直这样游荡也好了,虽然无依无靠,却也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脑子里拼命想好的事情,抱着膝盖看着前面波光潋滟,她在现代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河呢,可是,这里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伊稚斜营帐,而石詹,则会把她恨死!算算时候,毒应该要发了吧。
腹中隐隐作痛,白蒙咬紧牙关忍耐。止痛药,她要等到见舞域!
“你怎么了?”走近的霍去病明显感到她的身子在打颤,他今日特意脱了厚硬黑甲,一身灰色布衣,粗糙的木簪束发,几缕发丝随意散在额前,更显得一张脸清逸雅致,俊美非凡。从小到大,他还没穿的这么落魄,知道她喜欢自由不束缚,过来这边,只为讨她欢喜。
白蒙却叫道“走开!我现在不想见到任何人!也不想说话!所以,请你走!”
没想到毒发这么剧烈,刚才只是隐隐的一阵,现在千万条毒蛇缠在腹中撕咬!白蒙仿佛看到巨蛇长吐着黑污的信子向她扑来!咬上最毒的一口!倒在黄沙上翻来覆去,却找不到止疼的方式!
“你怎么了?”霍去病蹲下身子抱起她细看,月光下,她双唇诡异的红,明亮的眼珠似被黑布蒙上,黯淡无光。
白蒙被全身撕扯的疼痛淹没了心智,哭叫道“妈,你在哪?我想回家!我是没人爱的孩子,我好疼!为什么不要我,我不想做孤儿!”眼前出现幻觉,看着霍去病熠熠生辉的双眼像极了舞域,捧上他的脸“你来啦,你怎么现在才来?我要死了!我好害怕,舞域,你是不是来娶我的?”
霍去病一颗心停滞,全身的血液冻结,手脚完全不听使唤了。
舞域,她喜欢的竟是舞域,那个救自己,毁了容的舞域!
“啊!”白蒙痛的大叫,涌出的泪花滴在霍去病手心,猛的一烫!
霍去病抱起她冲进营帐“军医,军医在哪里?”
军医拔出白蒙手臂的银针,昏暗灯光下,银针透着诡异的红,再慢慢变为褐色。
霍去病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姑娘是中了毒。”
“什么毒?”
军医摇头“不知,我从未见过如此稀奇的毒。”
霍去病看她在床上病的死去活来痛不欲生,一狠心,一掌打晕。冷眼看着军医“你不知道是什么毒,也就是说无救了!”
“卑职才疏学浅···”
霍去病一挥手,不听他念经,果断道“去把所以的军医请来,再去匈奴营帐把他们的大夫也叫过来!告诉他们,只要能救人,我什么要求都答应!”既然她是在沙漠中的毒,那么匈奴营帐那边可能有会解毒的人!
霍嫖姚命令,谁敢不来!大半夜,黄河两岸就开始热闹起来了。
看着白蒙憔悴的面容,霍去病心里又恨又悔,早知道,就应该硬着心肠把她带走,如果她不消失这么多天,也许就不会中毒!都怪自己,为何当初由着她的性子来?都怪自己!
人来了一遭又一遭,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这是草原的七星香,毒性每七天发作一次,越来越痛,直到痛死!”
霍去病剑眉一挑“你确定?”
他身上杀气太重!锐气转到这姑娘身上才减些。匈奴大夫肯定点头“我有办法可以测试,抱一头刚出生的小羊过来。”
不一会,依朵儿怀抱小羊过来,递给匈奴大夫。
匈奴大夫把小羊放在床上,小羊好奇闻着白蒙身上气味,刚开始只是随意嗅,慢慢的,先用力吸舔白蒙脚尖,大约七八分钟,开始移上脚踝,一路往上,最后在她腿弯处停止。
浑邪王叫道“如是七星香,这小羊的前颅就会先红后褐。”
半个时辰后,小羊前颅果然殷红一片。
浑邪王挥挥手“带出去烧了,不要留下遗迹,否则畜生都会死光。”
霍去病沉着脸,“给我解释!”
浑邪王道“夫人中的却是七星香,从小羊嗅到的位置,中毒时候还不是很长!七星香此毒太过阴险···”
霍去病猛的站起,喝道“废话少说,我问的是可有解法!”
浑邪王摇头“无,这种毒在草原已经失传,不知夫人为何会中?”
依朵儿跳出来,想说什么被浑邪王一把抓住。
霍去病抽出宝剑,冷冷看着他们两个“让她说!”
依朵儿讲道“七日香是草原特异的毒药,相传质软至贵者能解此毒。”
“是何物?”
“听闻我们祖宗寻到一块宝玉润开,解过此毒,但这玉早就丢失了。”
霍去病疑问“只要是玉就可?”
浑邪王摇头“质软至贵者,必须是集天地灵气于一体,唯有汉朝皇上玉玺可以一试,但那玉玺使用后定有损坏,此法必行不通的,所以我才不敢说。”
“她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最多一个月!”
“赵破奴何在!”
“属下在!”帐门口出现一位身材高大的军士。
“我授命与你,从此刻起这里的事情你全权负责!”
“属下遵令!”
霍去病看着浑邪王,冷冽禀然“你们记住,你们能活全是这女子所助,今后若敢有半点反心,我必斩草除根!”
他的话杀气太盛,浑邪王低下头“我们已归顺,再无意造反!”
······
······
霍去病连夜赶发,向长安行进。
一路上烈了七匹骏马,损坏四辆马车。
白蒙中途醒来吵闹着要下车,都被霍去病制止,甚至威胁下药!无论她如何刁钻古怪,霍去病都冷着一张脸不予理会。打仗的将军狠起来,是很可怕的!
又七日后,白蒙病发,一个劲喊“杀了我,杀了我就不痛了!”
霍去病搂紧她,冷峻的脸上现出心疼,如果可能,他代她痛都好!
到达长安,已是第十日。
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连夜进宫面圣。
长长的宫道,他每次来都巴不得路途缩减能早点见到皇上,但这次,他却希望永远也不要走到尽头,就这样守护着她,一辈子都好。
但是,巍峨的未央宫高高耸立,已经近在眼前······
冠军侯府屋顶
天空高悬,月朗星稀,霍去病回想着以前和她斗法的场景,怎么就像刚刚发生的一样,她还不曾进宫,没有中毒···
她扮成一张苦瓜脸: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呀,我们开店做生意都是笑脸迎人,哪有故意把客人推出门的道理?实在是昨天卫将军请吃的酒太辣,小民无福享受,被辣酒呛的喉咙发疼,才会失礼招待不周的!
霍去病喝一口苦酒,第一次见自己,她就懂得搬出舅舅做挡箭牌。
她一脸倔强:霍将军息怒,我是从不会喝酒的。久儿还小,我只愿给他树个好榜样,以后不要他当个酒鬼。而且,将军明察,白蒙从没有刻意结交当朝权贵。
是呀,她并没有结交权贵,只是想带着久儿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可是该死的老天,偏偏不如她所愿。
她瞪着自己:谁说的,是因为酒太难喝!喝起来像马尿,难以下咽!
她当时说那话,是故意气他的,明明自己刚喝了口酒,就因为她说像马尿全吐了出来,一生中,还从未做过如此丢脸的事。
她说:比着你,只怕我还好些,起码当初我还收留他了几日。现在我认了父母,有了家,他也封了侯爷,刚才那一巴掌就当是他替他亲娘还我的债!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为了久儿,她装作狠毒无情,而自己那一剑差点要了她的命!想到这点,霍去病出了一身冷汗,心脏紧到喉咙眼,好在有舅舅及时救她,不然他真要后悔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