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蒙苦笑“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步田地,倒是你,活的好好的干嘛要自我了断?”
东出低着头,面上灰败“奴才有负圣恩,这辈子再也没脸见翠雨了。”
古代人崇尚忠君爱国,被俘虏就是奇耻大辱,这点白蒙明白,只能开解他“你又没做卖国求荣的事情干嘛要死?你死了翠雨才要伤心难过!你放心,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帮你逃出去!她还在长安等着你回去娶她呢!”
东出满脸沮丧,凄楚摇头“奴才再也不会见她!奴才不配!奴才成了真正下贱的人!”
接连几日被困,白蒙也耐心缺乏,心情极度不爽,看他耷拉着脑袋颓败垂废,生气道“什么叫下贱?成了败兵就下贱?我告诉你!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她也是翠雨的!你没资格自甘堕落,翠雨这辈子已经够倒霉了,你还想让她守寡?男子汉大丈夫,你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凭什么给她幸福?你当初是怎么答应她的?一辈子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都是放屁!你以后再敢这么说,我听一次打你一次!”看他仍跪在地上低着头,严厉道“起来,我最讨厌人家跪我!”
东出站起来,仍是低着头。
心病还须心药医,他逃出去才可能重新振作,白蒙看他一眼,问道“我被困在这没法出去,你刚从外面来,告诉我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东出道“奴才听说,军臣单于病重,各大部落的首领在王帐内吵的很厉害!”
已经开始了?白蒙皱眉“争谁当下一任单于?”
东出点头,看着她问“小姐怎么知道?”
白蒙冷笑“各大部落首领是不是都推选于单?但有兵权的将领却支持伊稚斜?”
东出惊奇的望着她“小姐说的都对,就像亲眼见到的一样!这些事奴才也是听看守的士兵说的。”
没想到事情竟然比她预想的要早发生,看来大乱马上就要开始了,不知道于单现在怎么样?那个单纯的大男孩,满是都是阳光,希望他能逃过一劫。
东出看她发呆,问道“小姐有什么事吩咐奴才做?”
白蒙看他,小声道“你的逃跑时机到了,单于一死,这里必定大乱,看守肯定会松懈,你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逃走,这是我随身携带的匕首,给你防身。”说完,把匕首塞进东出手中,又交代道“赶紧藏好别让他们发现,记住,一旦你逃掉,回去好好对翠雨!”
东出动容看着她“小姐你呢?你怎么逃走?咱们一起!我来救你!”
白蒙摇头“你来救我咱们都逃不掉!我要在这里等人,不等到他,我决不走!”
接下来的两日,东出都是白天来这里服侍,晚上再被匈奴侍卫带回牢中。
第三日,太阳刚落山,白蒙坐在帐中便听到奇怪的响动,声音微小却越来越接近。“别怕,是我!”冷夏从下面窜出个头出来。
白蒙一惊,差点忍不住叫出声,看着他脸上头上都是沙土,遮住了原本英俊的脸,样子十分滑稽,扑哧一声捂嘴大笑起来。
冷夏埋怨的瞪她“都是你,害我吃了好多天的沙子,还好意思笑,赶紧过来!”
白蒙正准备贫嘴叫板,冷夏又道“主子在下面,还不快点!”
舞域在下面!白蒙心中狂跳,走近洞口,利索的跟着跳下去。
冷夏看两人一眼,嬉笑道“你们先走,我把上面堵紧,拖延一段时间。”
舞域点头,“去吧,小心。”眼睛便直直的看着白蒙。
白蒙一把扑进他怀中,哭道“你怎么这么多天都不管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舞域拍拍她后背,“我每天晚上都去看你,可你每次都在睡觉。”
白蒙探出头,抽着鼻子委屈问“那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舞域捏捏她俏鼻,“以后我每天都叫醒你好不好?”正说着,只听上面脚步混乱,不断有细沙子落下,舞域俊脸一变“先离开这,到安全的地方。”
刚准备要走,舞域停下,从怀中取出一个拳头大的玉瓶,拔开盖子,“先把这个喝了。”
白蒙点头,接过瓶子大口喝起来,只咽了一口便停下,苦着一张脸,皱眉毛嘟哝“好苦!”
时间急迫,舞域刚要劝她继续喝完,白蒙却已经仰着脖子喝起来,直喝的干干净净,一滴剩余都没有。
这药是他好不容易才取到的,一滴都不能浪费!虽是这么安慰自己,白蒙仍恶心的想吐,艰难的咽口吐沫,刚要抬步走,舞域拉近她,低下头吻她的嘴唇,舌尖灵巧的在她口中探索,直到把苦药味消的差不多才停下,取出怀中的蜜饯,笑问“还要吃吗?”
白蒙脑中严重缺氧,先点头,后摇头。
舞域一笑,拉紧她手,“走吧,出去就自由了。”
走了几分钟,白蒙缓过神才有力气发问“这地下都是沙子,怎么能挖出地道?”眼看着两人走的地道,高大约1.7米,宽1.2米,长度也不短,虽不很宽敞,两个人弯着腰却是轻轻松松。
舞域道“沙子是松的,但撒上了一种特质粘度很强的药水,就能把沙子固定住,虽然坚持不了很长时间,咱们安全离开是够了。”
白蒙点头,明白了,就好像在沙子中加入水泥盖房子是一样的道理,只是汉代的人就能办到这点,还真是不可思议!
“到出口了,抱紧我,咱们上去。”
白蒙听话的环手抱牢他,紧紧闭上眼,身子一轻,又平稳落地。
舞域在她脸颊亲一下“旅行开始了,还不睁眼?”
白蒙睁开眼,只见四周一片荒芜,漫天繁星闪烁,已经离开匈奴大营了。
舞域把她抱上马,满眼都是璀璨“咱们走吧。”
白蒙正要答应,猛的想起东出,想到他伤感的脸,想到可能他以后再也见不到翠雨的失落。小声问“咱们能不能先去救一个人?”
舞域一愣“什么人?”
“就是东出,翠雨的未婚夫,他被抓来做了俘虏,还在匈奴营帐关着。”
舞域看她脸色,不忍,歉疚,想救人的希望,问道“是不是不救他你一辈子都不心安?”
白蒙咬着嘴唇点头。
舞域朗声大笑“那就去救,只要你平安,救一百个人又有何妨?”
白蒙眼眸一亮“咱们现在就去!”
舞域笑着柔柔她发丝,一吹口哨,暖冬骑马从不远处奔来。
“她留下来保护你,半个时辰,我就回来。”
暖冬看白蒙一眼,一张冰脸比大漠的夜晚还寒“主子,您在这里等着,我去救人。”
舞域摇头“你不认得他,况且你也不擅轻功,留在这里保护。”
白蒙驰前两步“我知道我去只会增加你的负担,我在这里等你。”
舞域凑近她低声笑问“知道我有负担还不奖励一下?”
暖冬背过身,白蒙飞快在他脸上啄一下就扭过头。
舞域灿烂一笑,从怀中取出一面小镜递给她“我取了你床前的铜片做的,喜欢吗?”
白蒙接过,怪不得在帐中找不到,原来是他拿走了,看着小巧精致的花边铜镜透过月亮照出淡淡的人影,满心都是欢喜,点点头。
知道她会喜欢的,舞域一笑,心中满足,转马回奔。
白蒙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慢慢消失······
大漠空荡,只有她两骑在马背上吹风,暖冬仍是冰着一张脸,丝毫没有说话解闷的意思,白蒙只能无聊的数星星。
半个时辰后,舞域还没归来。
白蒙心中隐隐浮上层不安,再等等,他一定会回来的!
风呼呼的吹,远处腾起一片黄沙,紧跟着马蹄的呼啸声扑朔而来!
暖冬一惊,当机立断,一鞭抽中白蒙马背上,“快走!”
骏马吃痛,奋力前冲,奔了一百米,前面竟然也有追兵,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把她和暖冬围困在里面。
眼见被包的严严实实无路可逃,“吁······”白蒙停下马,看着前方层层匈奴兵,石詹站在前面。
暖冬的眼睛在黑暗中出奇的亮,扫视一周,看着石詹坐镇东北方,对白蒙叫道“你跟着我,我冲出一条路,你趁机逃出去!”
白蒙不同意,叫道“要走一起走!我绝不丢下你,不然,我这辈子都没法面对舞域!也过不了自己的良心!”
暖冬听她说不,脸上一愣,叫道“没时间了,如果你再被抓到,主子也不会饶我!记住,我只要大叫走,你就顺着缺口冲出去!再也不要回来!”说完,大喝一声抽出腰间尖刺皮鞭,冲着西南边匈奴兵刮刺过去,她出手狠辣,动作敏捷,鞭子所挥之处,一阵惨叫声,骑兵立倒下马。
这条倒刺鞭做的阴损,杀伤力极强,事非关紧她绝不轻易使用,今天也是为了防止意外才随身携带,没想到竟然碰上了用场!
白蒙跟在她身后,鼻端所嗅都是浓烈的血腥味,看着暖冬一脸冷肃,一条倒刺鞭挥舞的密不通风,缺口开始慢慢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