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翠雨扶起,听到刺耳的马鸣嘶声,白蒙奇怪的转头,一下子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姿,心砰砰砰的开始狂跳。
一身寻常黑甲,却衬得身姿挺拔,英气逼人,隔着城墙,远远只能看清脸的轮廓,却是棱角分明,坚毅果断!
白蒙舍不得错过一秒,只睁大了眼睛,只见舞域腾空而起跳上马背,单手扯僵,另一只手抓向马鬃,双腿夹紧马腹,不管烈马如何上下翻腾,身子总灵活的在马背上稳坐,过的片刻,烈马气力耗消动作稍缓,舞域双手同时出力,扯的马头动弹不得,那烈马又使劲挣扎不过,最后只能认命服输被骑。
白蒙紧紧抓住宫墙壁头,神经随着舞域的动作来回起伏。
霍去病冷眼看着一切,目中刚透出些赞赏,眼光一撇,看到城头那一角白色,顿时有些发紧,大声喝道“出发!”
传令官鼓起嗓门传喝“出发!”
一万大军整齐有列的跨马转身,副将军张弛站在霍去病左侧,他冬前刚娶的娇妻怀了身孕,两人正是情浓意浓的时候,但他必须离家,因为骠骑营的兄弟也是他的家人,他不能抛开他们独自享受温柔乡,最后回过头看一眼长安,他,一定会回来的!
身旁赵破奴嬉笑“还没走就开始想嫂子啦?怪不得自古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呢!”
张弛冷哼“这话完全不适用霍将军!”
霍去病瞪两人一眼,也回过头看了一眼城头,那角白衣还站在原地。
小小的骚动不能阻止大军的步伐,白蒙只注视着舞域越走越远。
“小姐,回去吧。”翠雨在身后劝道。
白蒙不言,仍是盯着前方看。
宫门前道,刘彻和卫青齐步慢行。
刘彻向来懂得说话的艺术,这次就应该先紧后松才能得到答案,看一眼卫青“姐夫这次没有随军出发,心中可有不平?”
卫青慌忙跪地“臣不敢。”
刘彻满意的扶起他,哈哈一笑“咱们今日只话家常,不论国事。”(这话耳熟吧,皇上对汲黯也说过,不过,人家汲爱卿顽石真诚,没买账。)
卫青神色一松,仍垂首低眉恭敬道“是。”
刘彻最喜欢的就是卫青这点,不骄横不跨线不越规,笑问“玉儿进宫前和姐夫是好友?”
这点满朝文武都知道,不然桑弘羊也不会让他当中介介绍,卫青只能诚实点头“是,公孙小姐是位奇女子,皇上慧眼识珠。”
刘彻犹豫了一下,又开口“朕想知道,怎样才能让她不反感朕,她现在对朕满心排斥,在宫中连话都不愿跟朕说,朕实在无从下手才请教姐夫。”
卫青为难“这个····”
刘彻阙他一眼,面上笑的如沐春风“朕今日是以妻弟的身份请教姐夫。”
卫青思索片刻,只能道“公孙小姐待人诚恳可信,对臣也颇多影响,但似乎有一点,不喜欢结交权贵。”
刘彻拧眉“这是为何?”
“臣不知。不过,公孙小姐和臣认识的其他人感觉不同,性情随然,从容淡泊。她从未因仲卿是侯爷而巴结讨好,臣也曾举荐她入朝为官,都被她果断拒绝。天地虽大,只有她独树一帜。”
“朕也有这种感觉,所有才格外珍惜,朕只想打开她的心扉容下朕的位置。”
卫青心头一紧,暗自握紧拳头,还是提建议道“皇上如果真心喜欢,何不以朋友之交相处,或许可以打开公孙小姐心结,慢慢接纳您。”
朋友之交?刘彻沉默不语。
卫青敛声禀气低下头。
刘彻抬眼,疑问看着他“这有用吗?如果朕肯放下身份,她会和朕敞开心扉?”
卫青摇头“公孙小姐思想异于常人,臣不敢保证。只是皇上身份尊贵,或许她承受过多压力。”
刘彻俊眉一扬“你是说她怕朕?”
卫青躬身“臣不敢。”
刘彻一挥锦袖“恕你无罪,接着说。”
“公孙小姐似乎很排斥皇上的帝王身份,也认为您难以亲近,为何皇上不改变一下两人的相处方式?先从朋友做起?”
刘彻看一眼卫青“姐夫的话朕记下了。”
宫侍匆匆赶来,在刘彻耳边低语几句。
刘彻脸色一变“卫将军退下吧。”
卫青恭敬行礼“诺。”
刘彻看向宫侍,周身散出戾气,面色阴厉“当真?”
宫侍吓得扑通跪倒“是,几位太医已经查看过了。”
刘彻气的一脚踢开他“回宫。”
白蒙走的极慢,一路上脑中都在闪现刚才舞域马背上的英姿。
翠雨提醒“小姐,越走越远了。”
白蒙抬头,竟然走到了上次出事的冰湖,就在这里,舞域下水救了自己,但湖呢,怎么成一片平地了?
白蒙奇怪问翠雨“这是怎么回事?”
翠雨答道“皇上为了上次您掉下湖的事很生气,就命宫人把湖填平了,为这件事情,听说皇后娘娘找皇上商议了好几次,但皇上很坚持。”
原来竟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白蒙皱着眉毛看填平的湖面,马上又释然:虽然湖没有了,但舞域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他还说要自己等他回来呢!想到此,眼中透出暖意,呵呵笑起来。
“小姐,赶紧回去吧,您都快出来半天了。”
两人进了金华殿宫门,总觉得气氛不对,白蒙看翠雨“你有没有觉得怪怪的?”
翠雨点头“她们的表情明显就是有大事发生,一会奴婢去打听打听。”
宫里日子太无聊,白蒙也愿意听八卦消息,嘱咐道“记得回来讲给我听听。”
翠雨推开门准备让她先进去,却看到皇上一脸寒气的端坐在前殿中央,身边太医宫侍站了一屋子。
肯定是小姐装病的事情露馅了,翠雨心虚的跪倒“皇上。”
刘彻眼中厉芒扫向白蒙,冷笑“不是说你病入膏肓吗,怎么短短两天,病就好了?”
白蒙能清晰感到刘彻身上散发的怒气,心中哀叫:他铁定是知道自己装病的事了,为了自身安全,干脆就站在门口不进去。
刘彻看她这样子更气,挑着眉毛瞪她“你不打算对朕说什么?”
白蒙双腿发麻,心里害怕,嘴上却倔强问“皇上想让我说什么?”
刘彻扔出白玉瓶“说什么?你还有脸问朕?这就是朕对你太好的回报?”
白蒙捡起玉瓶,这是自己放在床头的,怎么会到了他手里?眼光扫向一旁的宫侍,竟没有一个敢抬头看她,看来电视机演的一点都不夸张,这宫里,果然是深海重重啊!
“怎么,连谎话都懒得说了?”
翻了我的东西你还有理了?白蒙抬眼看他“你什么意思?”
刘彻气的俊脸变形,“什么意思?你不要愚蠢的告诉朕你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确实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药?反正舞域又不会害她,她也就没细问过。
现在刘彻看到这药这么生气,白蒙心不自觉一紧,眼睛直视他“是什么?”
郭舍人上前“小姐,太医已经确认过了,这里面是神仙草。”
白蒙不解“神仙草是什么?”
“一种慢性毒药,长时间服用,人就会迷失心智,直到成为活死人,神仙也不知。”
“什么?”白蒙不信,狠很抓住他大声叫“你说谎,你再说一遍试试!”
刘彻怒着上前两步,厉声道“再说一遍还是如此,是谁给你的这种东西?”这药是禁品,皇宫中根本没有。
白蒙心里惊涛骇浪翻滚起来,一把丢开郭舍人衣襟,怎么会是这样?舞域不会害她的!
刘彻看她仍是没有反应,一把抓上她肩膀“朕问你,这药是从哪里来的?”
白蒙痛的“啊”了一声,只咬牙不语。
刘彻握住她下颚,眼中杀气浮出“你以为你不说,朕就查不到吗?这药在大汉朝没有几个人能拿出来!朕告诉你,现在你不说,朕找到以后,非将他碎尸万段!”
郭舍人心中知晓皇上是爱的越深,痛的越真,劝白蒙“小姐,皇上也是为了您身子好,不然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气,你就向皇上低个头认声错,说两句好话吧。”
白蒙也是心乱如麻苦楚难受,为什么会是这样?千头万绪到底要去哪里理清楚?
听到郭舍人的话,使劲挣脱刘彻的束缚!如果不是他强留自己在这里,怎么会出这种事?大声叫嚷“我自己的事情凭什么向他认错,如果不是他强留,我······”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刘彻额上青筋暴起,胸膛剧烈起伏,愤怒到极致失了心智,掐住她纤细的脖颈,“你自己的事情?朕强留你?没法出宫就想寻死吗?朕偏偏不让你如愿,朕就是要让你一辈子呆在这宫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来人!”大力一推,白蒙就被狠狠摔在地上,浑身骨头就像被拆散一般的疼痛!
刘彻控制着想杀人的冲动!颤抖着手臂指向白蒙“把公孙玉押入北苑冷宫,朕永远都不想见到她!”
郭舍人在旁提醒“皇上,公孙小姐并不是**嫔妃,关入冷宫与宫规不符,要不只···”
刘彻眼中冒着杀气瞪视他,恨恨骂道“押进去,没有我的旨意,永远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都自称‘我’了,看来真是气的不轻!郭舍人只能乖乖闭嘴。
“诺。”
浩浩荡荡的人群走光了,翠雨哭着扑进“小姐,这可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