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晃呀晃,窗外的景色飞快闪过,天空渐渐暗了下来,树木的叶子也偷偷收敛了光彩——快入夜了吧。我担心的看看身边榻上合着眼睛小憩的爹爹,有些担心,在之前的无数个夜晚,他总是会因为咳嗽在半夜醒来,并再不能入睡。
“师父,今晚爹爹还会咳嗽的很难受吗?”我看着坐在身边的师父,小心翼翼的问。
“小朔乖,”师父温和的摸摸我的头,“一会儿我们就到桃源地界了,有百里阿姨在,爹爹今晚不会有事的。”
“百里阿姨的医术很高吗?比师父还要高吗?”我一边问,一边在脑海中想象那位据说又漂亮有气质,又温柔有才华的夫人。
“是啊,百里阿姨的医术很好,桃源地界又有很多对爹爹身体有帮助的药材,所以小朔和师父才会特意陪爹爹去那里看病啊。”师父仔细的帮我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叮嘱道:“小朔今年已经五岁了,是大姑娘了,一会儿见了百里阿姨,要懂礼貌哦。”
“嗯!”我点点头,“这个出门前顾叔有教我啦!”
“还有要记得听话,桃源地界和我们这里在环境上差别很大,生活的种族也有些许不同,不可以四处乱跑让爹爹和师父担心哦。”
“好!”
“真乖,”听到我的保证,师父露出了一个很慈爱的微笑,“那小朔就先睡一会儿,等到了师父喊你起来,我们漂漂亮亮精精神神的见百里阿姨好不好?”
“好啊,可是爹爹……”
“爹爹师父来照顾就好,来,先歪一会儿,”师父抱起我放在蓬蓬车另一边的睡榻上,“等小朔睡醒了,我们就到桃源地界了,到时候小朔再陪爹爹看病,给爹爹讲故事好不好?”
“好啊……”我打了个哈什,师父温柔的声音又听起来特别让人安心,于是我很快进入了梦乡。
……
“嗯~”好舒服,好清香的味道,好软的被子,就是灯光太亮了些。我翻了个身,下意识的用手遮住眼睛,师父不是说晚上之前就能到百里阿姨家吗?为什么都掌灯了也不喊我起来……还有,这灯光怎么到处都是啊……车也不晃了?
百般困惑的揉揉眼睛,我打算起身来看个究竟。
可是……
这里,是哪里??
等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四下环顾的时候,我惊呆了——
这是一间青绿色的小屋子,除了我睡的小床之外,还有一个柜子,一个小桌子和两把小椅子,全部都是用我不知道的材质制成的,和玄冥城中石制的家具不同,这种青绿色的材质不仅看上去更漂亮,而且还散发着一种很特异的清香呢!
我满怀新奇的在屋中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了我睡梦中一直以为是“灯光”的那个光源——竟是在屋子的外面!而且,竟然挂在天上!!
不对!这个不是关键,关键是……天好亮,星星去哪儿了?地上五颜六色的是花吗?有凉凉的风吹过来,怎么没有颜色呢?
“小朔醒了呢!”一个柔和动听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打断了我的疑惑,我忙转过身去。
“师父!”终于在一大堆陌生事物中间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我毫不犹疑的朝师父飞奔过去。
“睡醒了吗?”师父温和的一如既往。
“嗯嗯”我点头,“爹爹呢?”
“刚刚服过药,睡下了,不用担心。”师父为我整整衣领,“小朔,快见过百里阿姨。”
“哦,”我冲着师父身边一袭蓝白绸衣的美丽女子抱拳施礼,“苏朔见过百里阿姨!”之后又很真诚的补充道:“阿姨你真的好漂亮啊!比师父说的还要漂亮!嗯,也比顾叔漂亮!”
“小朔……”
“啊?”百里夫人闻言微微一惊,转头看了看一脸无奈的师父,终于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笑道:“顾公子确是惊才绝艳,你拿我来比他真是谢谢了!不过小朔啊,你在家里也会用‘漂亮’这个词夸顾公子吗?”
“有啊,经常用!”我得意的笑笑,“不过每次用完顾叔都会皱着眉头,阴着脸说‘小朔啊,不都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漂亮这个词是不能用来形容男人的……’呵呵,好有趣呢!”
见我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学顾叔说话,百里夫人终于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阿姨你笑起来更好看了!”我拍着手跳了两下,抬头望着她,“阿姨,这里就是桃源地界吧?和我们玄冥地界一点儿都不一样呢,天好蓝,没有星星,还有那个好亮好亮的是什么?这些、还有那些,是花吗?我住的小房子为什么是青色的?还有香香的味道的……”
“小朔真是可爱啊!”百里夫人蹲下身来,轻轻的抱住我,解释道:“桃源地界是最接近小朔出生前那个世界的地方……”
“出生前?就是爹爹和娘亲在一起的时候生活的世界咯?”
“是啊,”百里夫人点点头,“我们现在都会用‘先世界’来称呼那个时候的世界。”
“嗯,这个顾叔有说过!”
“那时候天就像现在一样蓝,白天有个好亮好亮的太阳温暖的照着大地,到了晚上星星才会出来,还有月亮,洒下银色的光辉……”百里夫人指着眼前,柔声解释着。
“在这里能看到吗?”
“嗯,小朔多住些日子,就能看到了。”她每看我一眼都会温柔的微笑,让我觉得这里的太阳真的好暖好暖。
“那我可以多住些日子吗?师父?”
“当然。”师父宠溺的点了点头。
……
爹爹还在病中,虽然没有了玄冥城里的公务缠身,也还是不能陪我玩;师父和百里阿姨为了炼制药草也是每日奔走辛劳,几乎没时间管我。特别是最近两天,他们两人除了吃饭几乎就没离开过桃花殿,好在自娱自乐一向是我苏朔最擅长的事,而这里对我来说又真的很新鲜、很值得发掘。
听桃花殿的灵女姐姐说现在正是桃源地界的春夏之交,是一年中最色彩缤纷的季节。推开我小竹屋的门望过去,漫山遍野都是各种颜色的鲜花,虽然它们并不像玄冥城里的那些会发着荧光,但颜色却更加艳丽,所以,今天我的计划就是——采花!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我一边哼着顾叔教我的歌谣一边跑来跑去的采摘自己喜欢的花朵,我要把它们编成花冠送给爹爹、师父和百里阿姨。
“春对夏,秋对冬,暮鼓对晨钟。观山对玩水,绿竹对苍松。冯妇虎,叶公龙,舞蝶对鸣蛩。衔泥双紫燕,课密几黄蜂。春日……春日……”正跑在兴头上的我突然想不起下文,脚步慢了下来。此时已近正午,日光除了温暖之外又平添几分炎热,我低头看看已经拢了满怀的鲜花,觉得是时候休息一下了。于是便拣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处小溪走了过去。
我把花放在溪边的柳树下,开始就着溪水洗脸。
桃源地界水源丰沛,且水质甘甜,随便一处都是我这种“不拘小节”灵族的休息好场所。
我心里美滋滋,想着快洗完脸后就坐在树下编花冠,这样说不定午茶时就可以把花冠给爹爹他们了。话说这里的溪水可真是清凉啊!
我正惬意的享受着这份清新舒爽,却突然有一块石子从身边砸落,溅起的水花碰了我一身。
“怎么回事?”我抬头看看天,依旧蔚蓝,没有像要下石块来的迹象啊!又看看左右,也没有其他人啊!正困惑着,又一块石头“啪”一声坠落,击的水花四溅。
我循着石头的来源看过去——
好了!
一个身穿浅蓝色布衫的小男孩正朝溪边跑来,他身后追着两个年纪稍大的男孩子,都是灰色布衣红色头发,正一边叫骂一边拾起地上的石块和泥巴往小男孩的身上砸。小男孩似乎也是会些法术的灵族,只不过因为年纪太小,转身丢出去的火球不是射程不够就是失了准头,反而让两个大男孩更加得意。
“这是……欺负人?”我有些奇怪,以往在玄冥城中,也偶尔会有没品的灵族欺负弱小的幽灵或者是尸人什么的,可像桃源地界这么温暖漂亮的地方,也会有这么没品的人吗?
“啪!”仿佛要回答我的疑问般的,一大块泥巴擦过小男孩的面颊,不偏不倚,正砸在我那一大捧的鲜花上!
我立时火起。
哼哼,路见不平?当然是拔勺相助了!戚伯父可是说过,这不叫捣乱,这叫行、侠、仗、义!
“喂!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两个灰衣大男孩一怔,速度慢了下来。而小男孩大概也没有想到在他面前居然会有人,抬起头来也是吃了一惊的表情,之后也不知是因为看见了救兵心中激动,还是怀疑被前后夹击心中哀痛,脚下一滑,扑一下摔倒在了我的面前。
“哈哈哈哈!”
“哈哈啊哈哈哈!”
两个大男孩见状,笑得更加变本加厉。
“都说了他没用的!”
“就是,还是个尚术的灵族呢,那小火球……哈哈哈哈!”
“给爷们挠痒痒都不够呢!”
“看你还敢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不亦乐乎,很显然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哼!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瘟猫!
“喂!”我一边拉小男孩起来一边提高了音量,“你们两个,干嘛欺负人?!”
“哦?小姑娘?”男孩甲仿佛这才意识到我的存在,面肌抽搐了几下,挤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劝你还是别多管闲事,引火烧身哦~”
“就是就是,”另一个也附和道:“这小子倒霉的很,还是别和他扯上关系比较好!”
我看看小男孩,他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吭声。
“你们怎么知道他倒霉?”我问。
“凡是惹了咱爷们的都活该倒霉!”男孩甲一副大人口气,不耐烦的冲我挥挥手:“快走快走!”
“你们……”
我刚要指责他们不该依仗自己年龄大就欺负人,却被小男孩一把拉住。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泥痕,小声说:“你还是别管我,快走吧,他们是神秘宫殿那边得了灵气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很厉害的。”
“那你不是还要挨揍?”
“我……”
“放心。”我学着师父的样子,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我帮你,不会输的。”
“喂!小姑娘,你到底谁啊?还不快走?!”男孩甲从地上拾起一块泥巴,在手中团弄着,语气愈发强横。
“你们又是谁?”我不甘示弱,手悄悄伸到身后,握住了背上的布袋。
“喝?既然小姑娘好奇心这么重,咱们就让你见识见识!”男孩乙边说边抄起石块,冲我身后的小男孩砸去!
事不宜迟,我等的就是他们先动手,要不然真的给师父知道问起来,我岂不要吃亏?!
不过说起打架嘛……
“喂,你不是尚术的灵族吗?在我身后拿火球丢他们!”
(若干暴力画面,剪掉)
“呼——”小男孩喘着气,跌坐在地上。
“你们!”虽然也累的够呛,不过气场还是要撑足,我拿着汤勺,指着已然趴在地上的两个灰衣男孩,“居然敢砸坏本姑娘的花,还挑衅,快赔礼道歉!”
“对……不起……”
“不敢……啦……”
两人一改适才的嚣张,竟变得像小猫一样温顺。
“虽然道歉了,可你们还是弄脏了我的花,这可是我摘了一个上午的!”我看了看已经发蔫的花束,生气的跺跺脚,“你们要不然按原样给我赔一份,要不然……”我原本想说要不然给我打一顿出出气,可突然想到过来这里之前师父千叮万嘱不要惹事,于是只好果断改成“没有要不然!”
“算……算了……吧……”小男孩从地上站起来,拉着我袖子晃了晃。
“不行啊,那花是要给百里阿姨编花冠的。诶?人呢?!”我刚转过头给小男孩解释了一句,那两只就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倏地一下不见了踪影。
“他们跑了……”小男孩目指远处,叹了口气。
“算了!”我看看他,也叹了口气,“不追了!……”
“嗯,”他赶紧点点头表示赞同,“爹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
“……顾叔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虽然是同时开口,可内容却大相径庭。话音一落,我们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都觉得没了话讲。
“呃……”沉默了好一会儿,小男孩才像要打破沉寂般的笑了笑,冲我拱拱手,“在下沈星岚,多谢姑娘相救,请教姑娘芳名?”
“啊?”我被他没来由的这一堆嘀嘀咕咕搞得有些头晕,半晌才想起来这大概就是顾叔说过的“寒暄”,不过“芳名”是什么确实不懂,只好也冲他拱拱手,“不客气。呃……你叫沈星岚,我知道了。可你问什么‘芳名’啊?我不懂。”
“就是你的名字。”沈星岚微微红了脸,腼腆的解释道,“因为你是小姑娘,所以要这样问。”
“哦,这下懂了。”我点点头,“我叫苏朔!”
“苏朔,可以喊你‘小朔’吗?”
“可以啊,师父和百里阿姨都是这么喊我的。那我可以喊你‘星岚’吗?”
“嗯。”他点点头,似乎很高兴的样子,“你几岁了?”
“五岁,你呢?”
“我也五岁。”
“真的吗?你看上去好小哦!”
“你不也是小小的?”沈星岚反问,“可是没想到你那么能打。呃……你可以做我的朋友吗?”
“可以啊!”我高兴的点点头,“你可以帮我摘花给百里阿姨编花冠吗?”
“嗯!”他的脸更红了,像熟透的番茄,“我知道有个地方花又多又漂亮,我们去摘吧!”
“好!”我拉上他的手,同他一起朝溪水的上游走去。
……
那里确是一处风景绝佳的所在。
碧草青青,繁花似锦,还有身上背负着美丽花纹的大翅膀生物飞来飞去。在距离那里不远处有一片竹林——就是制造我小竹屋的材料——据说竹林中有一座神秘的宫殿,那里灵力十分充沛,这四周之所以比地界的其他地方都要美,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被宫殿中强大灵力浸染的缘故。
当然,听星岚说,那两个灰衣的男孩(本体不知道是什么)也是因为沾染了这里的灵气才幻化成人形的。
“星岚,你帮我抓那个好不好?”我指着一只有墨绿和靓蓝色花纹的大翅膀生物说,“我想把它夹在花冠上。”
“小朔,那是蝴蝶。”
“蝴蝶?”我学着他说了一遍,微微笑“我们玄冥地界没有蝴蝶,我要带回去给顾叔看!”
“可是……”沈星岚有些犹豫。
“怎么了?不能抓吗?有毒?会咬人?”
“不是的,老师说那是梁山伯和祝英台,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的好。”
“梁山伯和祝英台,是什么?”
“是人族的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互相喜欢,可是家里人不让他们在一起,后来他们就便成了蝴蝶,成双成对,永不分开!”
“哦,怪不得那么漂亮。不过好可惜啊不能抓了……”我看看沈星岚,又看看手里的花,“算了,我不要蝴蝶了,不然另一只会伤心的。”
“嗯!”沈星岚如释重负般点点头,“我帮你摘好看的花吧!”
“等等星岚,”我看向竹林的深处,“那个神秘宫殿,你有没有想去过?”
……
“小朔,这样不好吧?”沈星岚无力的反抗着,“爹和百里夫人知道的话,我会被骂死的!”
“没事,就说是我拖你进来的!”自从在神秘宫殿门口的石壁上看到那两个落败逃跑的灰衣男孩,我的好奇心就不可遏制的膨胀起来。莫非他们是传说中的“符灵”?那这个宫殿里面住的人就一定非同小可。说不定会是上古传说中的仙女,当然也有可能是鸿蒙初开时的魔物,不管怎么说,如果小小年纪就能见识到这么不得了的东西,绝对是一种荣耀!
不过,沈星岚似乎并不这么想,因为他一路上都在反对——虽然并不影响他举火照明。
蜿蜒的甬道一直延伸到宫殿的深处,道路的尽头,我们看到了一扇印着繁复美丽花纹的石门。
“真的要打开吗?”沈星岚看着我,犹豫不定。
“当然了!”我点点头,“不用怕,我都没有感觉到杀气。”
“你还那么小,感觉准吗?”他小心翼翼的瞄着我,好像生怕我发飙一样。
“还行吧。”我又不是浑人,怎么可能对朋友发飙呢,“我觉得这里的灵气很温和啊!”
“唉!好吧!”沈星岚叹了口气,“要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冲出来,你记得躲到我身后哦。”
“哦。”
我们两个深吸了口气,对视一眼,一起将手放在石门上,用力推了出去。
一阵金黄炫目的光彩闪过——
“哇啊!!”
“好美!”
“好漂亮!”
门的后面赫然是另一个世界。
那是一片碧蓝碧蓝的透明的水,奇怪的是门虽然打开着,水却像被一个无形的结界束缚住,丝毫没有外溢。
我尝试着用手去触碰那些水,指尖居然穿过了结界!我又试着把脚伸进去,居然也毫无阻碍!我胆子大了起来,索性把头也伸了进去,居然、竟然、赫然是可以在这水中呼吸的!!我无比兴奋,对着结界外的沈星岚比划着,示意他进来。
“我可以喘气,没有呛水?!”他吃惊地摸着自己的嘴巴,“还能和你讲话?!”
“嗯嗯”我使劲点头,“这水好温暖,一点也不凉!身体也变得好轻!”
“就好像在娘亲的怀里一样。”
“娘亲……”听到沈星岚的话,我突然有点难过,娘亲的样子,我根本没有记忆。顾叔说是因为世界异变的关系,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娘亲就去世了,由于那时世界还很混乱,爹爹和叔叔伯伯们忙着重建世界,也最终没有机会留下娘亲的画像。
“你们……是谁?”
我正神游物外,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幽幽的在身后响起,不禁吓得跳了起来,连忙转过身去,却见沈星岚也吃惊的望着这边。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身后,原本只有一张贝壳床的地方,多了一个女孩子。
“你们是谁?”
见我们没有作声,女孩又问了一遍。她穿着白色的纱裙,赤着脚,乌黑的头发没有任何修饰的垂到肩上,随着水纹微微飘动,显得空灵又飘渺。
“我们……我叫苏朔,他叫沈星岚,我们因为好奇才来这里探险的。”我看着她的脸色,“这里是你家吗?”
“家?”女孩有些困惑的皱起了眉头,“什么?”
“你年纪应该比我们大吧?”见对方似乎没有敌意,沈星岚也插话进来,“我们五岁了,你呢?”
“年纪……”女孩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记得。”
“那你一直住在这里吗?”我很奇怪,她怎么看上去比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还迷茫啊?
“嗯。”这下她点了点头。
“从没离开过?”
“嗯。”
“啊?”我和沈星岚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好可怜啊!”
“什么?”女孩侧着头看看我们,一脸不解。
“虽然你这里很漂亮,也很舒服,可外面的世界更好看,你和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吧?”沈星岚提议。
我赞同的点头。
“不能出去。”女孩摇头,眼睛中却没有丝毫表情。
“为什么?”我不解。
“我不能出去。”女孩依旧很淡漠的摇头,之后指了指身边一架白色的秋千,“有这个。”
“那你叫什么名字?”我的疑惑越来越大了。
女孩坐上秋千,垂着头想了一会儿,“不知道,不记得。”
我和沈星岚面面相觑,无语。
明明她看起来比我们还要年纪大,可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在这个地方又呆了多久?为什么会生活在这样一个奇怪的水结界里?一时间,疑惑多的简直不知道该从哪下手去想了。
“枫叶,来了!”
听到女孩有些兴奋的声音,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真的是好美的枫叶!金灿灿的,回旋着,从结界的顶端向下以一个优美的弧形缓缓飘落。等那些金黄色的叶子飘到眼前时,我才恍然发现,那不是叶子,竟是一条条枫叶形状的鱼!它们体态优美,舞姿婀娜,周身上下覆盖着金黄的鳞片,在碧蓝色的水中显得和谐而温暖。
望着眼前的景色,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小姐姐,你不能和我们一起去外面真是好可惜啊,不过谢谢你招待我们看了漂亮的叶子。”我边说边对沈星岚使眼色,“所以我们也要给姐姐看好看的东西。”
“对啊,我们这就先出去一下,拿好看的东西过来给姐姐看!”沈星岚完全会意,三下两下窜到了结界的外面。
“我……”女孩的声音有些弱,“等等看。”
“我们马上就回来!”我冲她挥挥手,转身朝宫殿外跑去。
……
可等我们手里拿着花冠,再次来到那个奇怪结界的时候,那位姐姐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就像她出现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那片水晶一样碧蓝波涛中。而自始至终,我们都不知道她究竟是谁?
我们把花冠放在白色的秋千上,既然那是她唯一的玩具,一旦回来她就一定会看的到。
身后的石门轰然关闭了,我和星岚不约而同的再次伸手去推,却怎么也推不开了。
“小朔,你为什么要编彩色花冠给那位姐姐?”
“因为她很寂寞,还有,我喜欢她。”
“嗯,我也喜欢她。”沈星岚顿了顿,“小朔,百里夫人曾经对我说,不要到这个竹林里来。”
“为什么?因为神秘宫殿吗?”
他摇摇头,“百里夫人说,有一位很优秀的灵族住在这里,她会在我十岁后成为我的老师,教我厉害的法术。但她现在生病了,需要休息,不可以打扰的。”
“哦~”我看着他,大致猜到了他想的什么,“你在想你的老师会不会就是那位姐姐?”
“嗯。”
“那五年后你不就会知道啦?”
“嗯。”
“星岚,”走出了神秘宫殿,我突然觉得头有些晕起来,“我突然好瞌睡哦。”
“……我也是……”沈星岚的声音也渐渐绵软下去。
“那就在花丛里面……睡一下吧,”我含含糊糊的拖着他朝繁花盛开的山坡走去,“一下……就好……”
……
“小朔,小朔~怎么又趴在桌子上睡了呢?”一个温和而夹杂着无奈的声音隐隐传来,我感觉到了衣服披上肩膀的暖意。
“元昭……哥哥?”
“醒了啊?”谢元昭露出一个只属于他的有些笨拙的笑容,“那就起来,快吃晚饭了。”
“元昭哥哥,”我抬手拉住他,“其实,早在五岁那年,我就已经见过娘亲了,在一个神秘的宫殿里。只是那时娘亲的元神还在我身上,没有办法和我好好说说话……”
“傻姑娘,”谢元昭宠爱的将我拢在怀里,“小言一直都在保护着你,也一直都和我们在一起。”
“嗯。”我仰起头看着他的脸,“我也会的,永远和大家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