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酒下肚,苏木青有些飘了,盯着裴澈嘿嘿一笑道,“裴澈,你的眼睛真漂亮,就像,嗯,像这酒一样。”
甘冽、清亮。
“你喝醉了。”裴澈看着苏木青,语气里带着几分笑。靠近了苏木青几分,笑意又深了些道,“还要不要抱着坛子喝了?”
“要!”苏木青的那双眼睛,倒是越喝越亮。原本眼中还带着几分不快的阴云,这一会儿的功夫倒是简单得似乎只剩下了那沁人心脾的美酒。
只是,刚说完这句话,眼睛一闭,头一歪,直直地倒向后面。
裴澈接住了她。揽着她的肩,看着她摇头,这样的酒量,还想要抱着酒坛子喝?挥手招来了不情愿的白银,让苏木青靠在白银的怀里呼呼大睡,自己则清闲地品起了他的小酒。
白银委屈地看着裴澈道,“裴澈,我是来看月流夜的,不是来这里当抱枕的好不好。”
裴澈道,“偶尔体验下当抱枕的感觉也不错。”
“哇,我不要啦!我做抱枕也做你一个人的抱枕,不要做这个笨女人的抱枕!”白银蹬蹬腿,死活不愿意呆在苏木青身边。半人高的雪狼闹起来,那力气可真不是盖的,差点要把苏木青掀翻。
只是苏木青睡得沉,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抱着什么东西,只当是还在人界是,自己床上那个大熊孩子。他越是挣扎,苏木青抱得越紧。偶尔惹得苏木青急了,还不知轻重地上拳招呼上去。
“裴澈裴澈,你快把她弄走,口水都滴在我身上了。”白银嫌弃地看着依偎在自己肚子上的苏木青,很是不满地喊道。
裴澈瞧了白银两眼,“你再闹,就让你变回小狐狸样子,让她压死你。”
白银觉得自己更委屈了,缩缩脖子看着裴澈,哀怨地道,“裴澈,你见色忘友!”低头看看苏木青,又嫌弃地道,“不过,你这品味也太低了吧。”
折腾了好一会儿,白银才不闹了,安安静静地也睡了过去。
寂静的深夜里,远处还亮着篝火,裴澈抬头看看天色,空中那几团密云正在慢慢地散去。他喝着那酒,瞧着那渐渐散成丝状的薄云笑道,“这就是所谓月流啊!”
话音一落,顷刻间那些浮云散去。姗姗来迟的月亮透着薄淡的光,一条条绸带般的细细光流慢慢撕开黑沉的天空,密密麻麻的光流交织辉映,形成一道光幕从天而下。
亮斑闪烁,漫天流光。
裴澈回头看了看流光之中沉睡着的一人一狼,不由得勾起唇笑了。狡黠的酒窝里,盛着那从空中飘洒而下的细细光雾。
林外是那震天的吵嚷声,林内则是一片的谧静。空气里那浅淡的血腥味,很快就被流光遮了过去,清冽绵醇,如同那放在一旁的上好的梨花白。
裴澈听到苏木青模糊地念叨着,“来,喝酒。”,咂咂嘴,又翻身抱着白银睡了过去。裴澈看着她忍不住乐呵呵地笑了。
半梦半醒间,唇上突然泛上一片凉意,软软的棉花糖般地贴在自己的唇上。苏木青想起了很久之前尝过的棉花糖的味道,甜甜的,软软的。
她嘴馋,忍不住伸出舌舔了舔,软软的,温热的,带着淡淡甘冽的梨花香,却独独少了棉花糖的味道。忍不住嘟囔了句,“讨厌,不甜。”
耳朵里是谁低低碎碎的闷笑声,她听得心烦意乱。不知为何,觉得这笑声如此熟悉。
夏日的小瀑布旁边,浑身湿淋淋的少女那急促的一吻,换来的也是这样低低的闷笑声。被勾着腰,锁着唇,温柔的手掌托起她的后脑勺,那带着些小骄傲的声音在她耳边笑着她,“还说讨厌我?嗯?”
讨厌你?但你是谁呢?
慌慌张张的心跳,如同战擂般在她的身体里想响起,搅得浑身的肌肉都跟着跳动。
疼,她疼得缩起了身体。睁不开的眼睛,只能抓得到梦里那亮白的长袍。
我是,不讨厌你的啊!我是那样的,那样的。。。
苏木青揪着胸口的衣服从梦中醒过来,心脏还是那般的疼痛。这疼痛的感觉太真实,真实得她觉得浑身都是那种抽筋剔骨的痛。满脸的泪水,混着冷汗将她的整张脸都弄得水淋淋的。努力地睁开眼睛,看着模糊的视线里站着的两个人,她张张嘴,嘶哑着声音喊道,“裴澈,我好痛。”
“嗷呜~我知道你痛,我也很痛啊!你这个死女人,快放开我!”白银的尖嗥声引起了苏木青的注意。她低头看看白银,只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手里是****的皮毛。努力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另一只手正揪着白银身上的皮毛,难怪他叫得那么惨。
费力地移开了自己的手,苏木青觉得自己还是痛,浑身的每一处都在痛,像是要炸开了一样。那种感觉让她头皮发麻。
鼻间飘来淡淡的梨花白清冽的香,裴澈蹲下身,看着她道,“苏木青,你怎么了?”
“痛,”牙齿抖着乱颤,她不敢多说,咬着牙看着裴澈那双眼睛。裴澈看了眼白银,见白银摊摊前爪,一副她莫名其妙的嫌弃表情。
裴澈把苏木青拉进怀里道,“没事了,你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
只是一接触到苏木青的身体,便觉得,她的身体里有一股拉力在撕扯着自己身体里的力量。
裴澈有些诧异地看着苏木青,却见她若无所觉地继续抖着。浑身颤动,痛苦难耐,但是面色比之前稍稍好了点。
裴澈沉默了一会儿,又输了些身体里的术力给她,却觉得那似乎是一个无底洞。她紊乱的体息奔腾得如同狂乱的暴风雨下的大海,撕扯着,怒号着,想要把自己身体里的术力全部拉进她体内。
裴澈敛下心神,皱眉,收回了自己的术力。静坐了会儿,将自己体内被搅乱的气息调匀,又开始给苏木青输力。
白银瞧着裴澈那副许久未见的严肃神情,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静守在他们周围。见裴澈又一次撤回力调息,再睁开眼睛又准备向苏木青输力之时,他忍不住了。
刚想开口,却已经有人抢先了。醇澈的嗓音在沉迷的夜里微凉,带着几分清冷和让人信服的力量,“你这样不行的,她迟早会把你体内的灵息吞噬殆尽。”
“不然呢?”见那人不答。裴澈看着他又道,“这是我的事情,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岳前辈既然已经隐退了,又何必跑出来趟这趟浑水。”
“裴澈啊,”白银刚要开口,就见裴澈冷冷淡淡的一眼飘了过去,立马乖乖地闭上嘴,趴在了地上。一双眼睛在这正在对话的两人之间转来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