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和黎幽整理好起来,此时已是日上三竿了。雨后初晴,光线柔和温暖。小屋外有翠绿的竹林,此时吹来的风都似乎带着终年不散的绿雾,清新芬芳。
“小幽,我真的有太多事要问你。”黎初靠着门边望着远方,唇角微微勾勒出柔软的弧度,心爱之物失而复得,他心里真的又是欣喜又是感慨,然而又是略微酸楚的——他真的委屈了黎幽太多,而此后因为另外的理由,他恐怕还要狠狠伤透他,然而此时此刻,他尚可守在这里,满足他的愿望。
“当年你病重,我亲眼看着你的遗体入了棺材,你是怎得逃脱的,又是怎得把病治好了?”他转头的时候黎幽已经将衣衫收拾好,带着笑望着他。那是一种黎初很久都没有看到过的笑容——清澈、纯洁,好像是山间的溪水,被阳光照射得闪闪发亮。
“我本来也以为自己要死定了,多亏苏梨若为我舍命,千辛万苦寻来秘方,一直照顾我、鼓励我,最后我竟然起死回生了。这两年我和她在祈星阁治病,吴玄欣赏我,将我收作最后的直属弟子,进一步指导了我的剑术。”
“这真是…”黎初感慨,“天无绝人之路。”
“我也觉得。今日再和大哥相遇,黎幽觉得简直是做梦一样。”黎幽在床上慵懒坐着,轻晃白皙的双腿,眼神里带着久违的笑容,“对了三哥,你这样出来找雪扇,晴岚如何了?”
“你且放心,国事那边有江远音,出不了差错。”黎初说,“小幽,我真希望你和她都会与我回去。”
“小幽自然要回晴岚去。只是当下…我还有夏临的身份,三哥也急着救林将军出来,我们还是要优先完成「那个计划」。”
“那个计划?”黎初问。
“嗯。”黎幽依然微笑着,起身向黎初那边走去,谁料黎初猛地回过身来,忽的将他抱起来了。黎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黎初顺势把他推回床上,冲着黎幽的腰间肚脐挠起痒痒。“啊!”黎幽又羞又怒:“三哥,你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管你那么许多?!”黎初无视胞弟的抗议,干脆脱掉黎幽的鞋子将挠挠攻势换到脚底板。
黎幽一边躲一边喘气:“哥、你别闹了!”
黎初一边乱闹一边笑:“什么闹不闹的,来求饶啊!”
“才不要!”黎幽在床上一翻身、趁着黎初不注意爬起来,顺势把黎初压下。
看着忽然愣掉的黎初。黎幽得意万分,趾高气扬。
“哈哈,哥、你还是栽在我手里了吧~”
黎初看着俯在他身上的黎幽不知怎地忽然一阵心跳加速。刹那间全世界都是他的微笑,别的什么都看不见。那瞬间好像他们还是七八岁的孩子,他和他少不经事,在海棠花丛中欢闹喧嚣,在七紫阁中你追我赶。黎幽本是带着战胜者的优越感看着他,不知怎地逐渐呼吸紊乱了起来。
“好了,哥。”黎幽最终拉着黎初起来,“你不可能像我喜欢你这样喜欢我的。我知道我像林上雪。但是、请不要把我当做她的替身。现在这样就够了。真的够了…我们,还是先去完成雪扇交代的事吧——”
黎初沉默半晌,终是点头。
“她的计划分为两部分。一是杀叶鸣煜,二是找到苗月失踪已久的十皇子叶晴,由他继下一任苗月王。”黎幽解释道,“对付叶鸣煜的部分,她和吴涯联手完成。而叶晴,由我来找。”
“那叶晴究竟在哪,你可有线索?”
黎幽谈着逐渐又轻松起来,狡黠一笑:“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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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幽和黎初打点好行装向一个叫雪石路的地方进发了。这地方实属诡异,如今是盛夏时节,从都城出来向远郊的山野进发,气温骤降——到了这条所谓的雪石路,竟是冰雪风天的寒冬时节,狂风呼啸凛冽,刮在人脸上如同刀割一般。
“这地方风雪交加不算,更诡异的是连个人都没有,”黎初有些疑惑,“小幽,你确定叶晴在这里?…再说就算他在这里,我们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找,也不是个办法啊…”
黎幽淡然一笑,身后的雪色映得他肤色白得透明:“哥,我也不过是知道他在雪石路,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也没个主意…”
黎初干笑三秒:“好、那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雪石路得了~”说完黎初立刻变脸:“混蛋弟弟几年不见敢玩到你哥头上了啊?信不信哥让你********欲罢不能求生不得求死无门啊?~”
“哥、你这话真像个纨绔子弟。”黎幽挑眉。
“那可不是,我就是个纨绔子弟。”
黎幽无言,正要兀自往前走,忽然发现刚刚那声音不是黎初的。嘛…极具挑逗性的妩媚女声,怪不得这么别扭。年轻剑客忽的后脊发凉,猛地回头一看,一个年轻女子嘲讽笑着,抱住了昏迷的黎初。
“这个人是你哥了?”女子问黎幽,十足女王范。
黎幽却一时不敢开口。以前他用夏临的身份,到哪里都戴着面具,即使同属七名直属弟子的孤城风晴亦不知道他的真实面目。今天他和黎初跋涉来找叶晴,为表诚意并没有带面具,女子看着黎幽的脸,也只听了他一句话,一时没有认出他来,可黎幽却不知所措了。
因为…
算是天意也好巧合也好,这女子,正是风晴。
黎幽心里盘算着,装作极害怕的样子,半晌没有回答风晴的问话。他怔怔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故意从袖口里掉出一个瓶子,便‘昏迷’在风晴脚边。
“喂!吓死了?”风晴哭笑不得,看着忽然倒下的黎幽瞠目结舌。妩媚女子朝黎幽那边走了两步,低下身试了试他的呼吸,发现他尚存活气,不过是忽然昏迷罢了。接着她捡起瓶子,残余的粉末还在瓶子里,便凑近瓶口闻了一下。
她心下一冷,喃喃道:“这是…封音?”
毒药封音,用后毁人声带,被施用者永远不能开口说话。
风晴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咯嘣一声,不禁眉头紧皱。她思考片刻,终是唤来常年跟随她的玄鸟,带着黎幽黎初一起飞向了某个秘密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