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真的死吗?”苏无言恍惚了一秒,说时迟那时快,房良立刻挥剑攻来,无言见招拆招,却不见杀意,一直不曾还击。
“我大概猜得到她的死因。然而、我加入祈星又不是为了吴玄。即便他杀了阿真,”无言一边闪躲一边说着,房良攻势强劲、片刻间把小屋的门拆掉、两人一路过招,到了一处凉亭。“也不会影响我的意愿——”
“哦?”到这里房良终于停手、颇感兴趣地问了一句,“我倒是很想知道、凌仙公子你、对这无聊至极的尘世会有怎样的期待。”
苏无言轻柔一笑、月白刚好映入他清亮如泉的双眼,格外清丽脱俗。
“你不想看吗、总归我是生了些好奇。”苏无言语调低低的,此时夜风带起他的白衣,衬得他姿仪洁静、素淡如一缕风烟,“像陈清涯那样的人。幼时被夺去了感情、现在终于找回一颗心,却因这一颗心、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全部。若是她得了天下、毁了天下,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只是这样想着、我便觉得,站在她这边罢了。生逢盛世、国泰民安,无趣。”苏无言依然语调淡淡的,“唯有乱世、能叫人体会刻骨的惊心动魄,叫人知道、生之可贵、生也无涯。”
房良听着、突然感慨地笑了一声,然后情不自禁地击起掌来:“凌仙公子所言甚好,深合房良之意。若不是为妻子之愿,良也不喜欢看这天下平静无波,了无风趣……”
“是为她?”苏无言道,“司刑大人一向锋芒毕露、有睥睨天下的气度。而今你为了郑夫人的安宁,竟然收起野心,平淡度日,甚至甘愿屈居人下、真是深情感人啊——”
“锋芒毕露、睥睨天下……”房良的眸中忽然闪过一抹暗红的光:“凌仙公子,你这么快就把我这个好战分子看穿了?”
苏无言没有回话,挥剑迎击,刹那间杀气凛冽,剑光快得叫人目不暇接。他已经不愿再和房良多言了。这个家伙简直是要用言语要他苏无言的命、越是与对方交谈,无言越觉得惋惜,越觉得面前这人,根本不该是个敌人,而应是相见恨晚的知己。
「一百步。从小屋到这个凉亭,现在已过了七十步。」
房良有些吃力,连连后退。苏无言认真起来是非常可怕的,飞花落叶均可变成他的杀人利器,叫前者防不胜防。
「八十步。」
房良轻点脚尖,擦水而过,无言紧追不舍。
「九十步。」
苏无言的长剑终是抵上了房良的咽喉。
“好可惜,看来我没机会了。”房良微笑,秋海棠随风落下,刚好停在无言的剑尖。
“苏无言,你要杀我吗?”房良问,“要是不杀、只要我可以脱身,见云空王一面,战争便打不起来。”
无言微微皱眉、似乎在陷入困难的选择。接着他将剑放下,笑得依然无辜,说得理所当然:“不杀。要你陪我,到末日——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机会见到裴兴的。”
“哈哈哈哈哈哈——”房良忽然笑起来。
“喂、你怎么了?”苏无言旋转剑身,戳了房良一下,对方依旧在笑。
“喂、房良?”
“喂喂、你笑什么啊?!”
「苏无言、其实我也很想、和你并肩作战。」
两人僵持到清晨,房良没有跑掉,苏无言戴着熊猫眼把前者逼回了房间,立刻把门反锁。
“我说、你就那么不在乎阿真吗?”房良忽的问他,“你看起来不像那么无情的家伙。”
“啊。”无言靠着门缓缓坐下,轻轻答了一句、姿态慵懒,“谁知道呢。”
在这件事上,苏无言对房良扯了谎。数月前苏无言得知了阿真的死讯,查出是吴玄下的手,便立刻采取了行动、不惜一切代价要吴玄还债。这一点即使是向芸琅亦不知晓。吴玄会为清涯换心、并不止是为了帮她找回感情和救她命这两个原因,同样是因为苏无言拼了命的找他决战、逼得他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