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样的深爱、才会有这般怨恨。
——要怎样的眷恋、才会有这般绝望。
深更。苗月腾栾阁。
年轻君主侧卧在锦榻上,双眼紧闭,额前浮着一层细细的虚汗。
似是梦魇。
他多年不曾噩梦,因为有她的时候,他总是心安的,可以如清风朗月那般温柔娴雅,心境宁和。另外还有一点,他不同于别人,时常服用些安神的药物,这两天他无心理会那些瓶瓶罐罐,旧日记忆便涌上心来。
只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本是想在梦里见她的,而不是这幅情景。
幽深的巷道只有一点昏黄的光。血的味道刺鼻恶心,叫人一阵反胃。空气里缭绕着挥之不去的腥锈气息,像海水腐蚀的铁链无端的扩散。
「你说啊林上卿,她们母女是凭什么得到老爷恩宠,不就是长得漂亮些吗?容貌有那般重要吗?有真情重要吗?我王桂华这样深爱着林如敏,为何他的目光偏偏系在那一对小妖精身上?」
「就单单是因为这样...就单单为了你口口声声对父亲的“爱”,你毁了上雪母亲的容颜,还私下监禁她十天之久、最后使她不堪其辱,自杀身亡?」
「王桂华、你给我听清楚了,你手上有韩影枝在,林上雪不敢对你怎么样,我林上卿可不愿管那么许多。」少年说着、阴森冷笑冰寒入骨,彷如来自黄泉的厉鬼「今天父亲不在,按着晴岚例律,我身为长子,可以代行家主职权,来人啊——」
「林上卿...林上卿...你要做什么...你...」女人说话的声调逐渐颤抖起来,尖细得不似人声「我求你...我求你...」
「求我?你现在知道求我了?你当我那么好骗,你一求我我就住手?」形容尚小的少年拿匕首凑近她,只一个手势,四边出现的大汉将女子死死定住,让她挣扎不得。林上卿恶魔般笑着,一刀一刀划在她娇艳的脸庞上,鲜血汩汩流出,汇在他手中的小碗里。
女子歇斯底里地惨叫着,然而满目血红的少年毫不怜惜,动作机械地划花她的脸。当女子的鲜血滴满林上卿手中的小碗时,他示意一名大汉撬开她的嘴,把整碗鲜血灌进她的肠胃里。
女子几次呕吐出来,秽物溅了一地。
「这是你伤害林上雪的代价」他残忍笑着,露出扭曲的满足表情。
「这是你害她抱着我哭了整整一夜的代价」
「四姨太、你罪有应得」
梦到这里他终于醒了,浑身冷汗湿透锦衾。林上卿透过精雕镂花的窗子看向天空,孤月凄清、无星。已经是将近十年前的事了、那件事的后续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年传到林如敏和林上雪耳边的,不过是这样的消息。
王桂华失踪、下落不明,韩影枝抱病而终。
亲手杀了王桂华以后,他总觉得精神恍惚,眼前时时有个苍白的影子,便私下找了郎中诊断。
“林大公子、您恐怕是受了什么刺激,往后得安宁处事,做到心不惊动,否则便可能诱出癫症...”
“癫症?”林上卿温弱笑着、不自觉抓紧了袖子,“若是发了癫症,我会怎样?”
“这...”郎中叹气道,“轻则自伤,重则伤人...性情大变,彷如离魂,总归是非常危险的,万望公子小心谨慎,注意提防...”
“是,我知道了。”林上卿行了个礼,对他交代到,“上卿还劳请先生——”
“保密。”郎中点头,“这一点,老朽自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