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郑塬和卢然的青箬,在学校忙了几天后,趁周末赶去给优优辅导作文。经过每天写信和给图配文的近两个月练习后,本就聪明的优优作文水平比之前大有提高,除了写出的句子通顺连贯外,偶尔还能有意识地遣词造句一番。青箬很是高兴,尝试着通过更多方法来引导优优拓宽写作思路。
可是这天上完课后,优优缠着青箬,说什么也不让她走。
“姐姐,你能不能多陪我一会啊?我爸妈最近工作都特忙,周末也加班,谁都没空陪我。”优优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青箬,可怜巴巴的乞求着。
“我看看时间哈。”青箬拿起手机,却点不亮了,她重按了开机键,屏幕亮了之后提示电量不足又自动关机了。“呀,优优,我手机没电了,你家有没有oppo的充电器啊?”
“没有,我爸妈都用的三星手机。”
青箬看了看优优桌上的闹钟,刚过晚上7点钟,想想还早,也没有着急的事情要回学校,就答应留下来陪她玩一会。
优优又是给青箬展示自己最新的绘画作品,又是唱她刚学会的流行歌曲,又是拉她一起做游戏,还让青箬陪她从电脑上下载了很多张黄晓明近期出炉的照片。一番折腾下来,两个人都忘记了时间。等青箬再次关注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快9点了。
“优优,姐姐要走啦,再不走赶不上公交车了。”青箬跟优优告别后,提着包慌慌张张地下楼。她到楼下的时候,才发现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地上都积了不少水。好在她有随身带伞的习惯。撑着小伞,在站台瑟缩地等了半天后,公交车终于驶来。
车子行进到中途的时候,透过覆盖了一层雨水的车窗,青箬模模糊糊看到一辆大货车和一辆公交车停在路中央,她只瞟了一眼,看到前边的公交车都快被货车撞出窟窿了。青箬心里一惊,原来是出事故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受伤,联想到那追尾的凄惨一幕,青箬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等她下了车走向学校南门的时候,发现雨帘中立着一个人。此时雨下得不小,水花四溅,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青箬看不清楚对方是谁。等她再往前走了几步后,看到那人也向她走来。江凯!青箬认出了来人。雨中的江凯,全身已湿透,狼狈萧索,雨水顺着他的头发一串串的往下掉。借着路灯的光芒,她看到他俊朗的脸被雨水洗的发白,眼眶却有些泛红。
对视了几秒钟,青箬刚想问江凯为何站在大雨中,但还没说出口就被江凯一把揽入怀抱中。青箬着实受了惊,手一松,伞滚落到地上。江凯却并不去捡,反而收紧了双臂,垂下头把脸贴到青箬头发上。触到他厚实的胸膛,听到他彭彭的心跳,青箬瞬间红了脸。但同时,却感觉到一阵阵温暖袭来。青箬觉得这样不合适,想挣脱江凯的怀抱,却发现他攥的过紧,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青箬,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江凯闭着眼,强力稳定了一番情绪后,说道。他声音黯哑,像是才遭遇一场重创。随即他感觉到脸上一阵凉意,意识到青箬的头发被渐渐打湿,便慌忙松开她,从地上捡起伞来给她撑上。“青箬,都是我不好,把你淋到了。”
“江凯哥,你怎么了?”青箬仍旧愣愣的没回过神来,不明白今晚的江凯为何如此的反常。
“我今晚上网的时候,看到你去优优家乘坐的XX路公交车发生了追尾事故,打你电话一直是关机,又联系了朱林,她说你是去优优家了……一直都没回宿舍。我以为你出事了,马上去了事故现场,赶到时已处理完了,只有车留在那儿。”江凯顿了顿,接着说,“青箬,你知道吗?看到公交车后边那个大窟窿和车上的血,我心都要跳出来了……真的很害怕你会有事。还好,上天保佑,你没事,你没事……”江凯脸上溢满开心的笑容。
青箬被江凯感动了,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在他心里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他从来都那么的冷静理智,风度翩翩,堪称是很多女孩子梦里的白马王子。但今晚的江凯,如此的狼狈慌乱,语无伦次。青箬甚至不能理解,他为何非要站在雨里等自己。
“江凯哥,谢谢你!”面对江凯,青箬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或许,她这一辈子都注定要欠他的,永远都还不清。
“你们学校大门都要锁了,快进去吧。”江凯把伞递给青箬,对她温和一笑后,转身走进雨幕里。
他为了看到她平安,在雨中不知道等了多久,却在看到她平安后,马上就能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青箬怅怅地走进校门,却意外地发现杨冠超撑伞立在校门口的一颗柳树下。柳树遭遇了大雨的侵袭,在风中凌乱摇摆着,细长的叶子夹杂着小花碎屑落了一地。看到杨冠超脸上沉郁的表情,青箬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他全看见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
“青箬,你太让我失望了。当着我的面,和江凯搂搂抱抱,你让我怎么受得起?”他声音沉闷,像两只大鼓的相互撞击。
“冠超,你误会了……我们没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青箬虽然知道杨冠超会质问自己,但没想到他会问得如此犀利露骨。
“那是什么样子?你说啊,我全都看见了,他抱你……你没有拒绝。青箬,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杨冠超双眼布满血丝,有些歇斯底里了。不过因为天下着大雨又是晚上十点多,校园几乎没有行人,所以没有人关注到他们。
“你要相信我,我跟江凯从来都没有什么。他担心我出了车祸,跑来学校这边等我……”青箬还没说完,就被杨冠超粗暴地打断了,“他担心你?那你知不知道,我也担心了半天,等了你半天?我在你宿舍楼下等的发疯,急的发疯,你舍友说你没回来,电话又接不通,你知道我多着急吗?可是,我跑到南门来的时候,看到的居然是你和江凯抱在一起。你说,你要让我怎么想?我也想相信你们两个之间没什么,可是我全看到了,你让我怎么相信?青箬,你告诉我?”杨冠超丢了雨伞,上前双手摇着青箬的肩膀。
“就算不说江凯,那郑塬,他是不是就是你那个初恋?你就没问我到底为什么不陪郑塬他们玩儿吗?郑塬在我宿舍的第一个晚上,一直在说梦话,叫的都是你的名字。怪不得你掉进水里的时候,他也会那么紧张。我都要疯了,你知不知道?”杨冠超的手像铁钳一样卡在青箬的肩上,生生作痛。
原来,他介意的除了江凯之外,还有郑塬。郑塬?难道他真的在梦里一直叫自己的名字吗?青箬原本以为几年无所回应的郑塬,已经彻底把她丢弃在那段青涩岁月的回忆里。可是,如果杨冠超说的是真的,那一切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郑塬心里真的有她,又为何一句话都没有?
青箬心里的迷惘震惊与不解,并不亚于杨冠超。可是,她自己都不是很明白的事情,又如何能够跟他解释清楚呢?她泄气了,再次丢下雨伞,仰头望着天。
“青箬,我们都冷静一下吧。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我,我不勉强你。可是,求你不要这么折磨我。我有很多事情要忙,真的没有功夫跟你这么闹。我只想找一个单纯的女孩子,娶她进门,好好的过一辈子。我不想她有这么多的故事,跟那么多人纠缠不清……”杨冠超双眼迷蒙,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踉踉跄跄地走开,伞都没捡。
漫天大雨一遍遍冲刷着青箬的头发和脸庞,把她撕扯得生疼生疼。她想哭,却哭不出来。腿一软,跌坐在铺了一地的柳叶落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