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冠超听到响声和青箬短促的叫声,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利箭般沿着楼梯返回到青箬摔落的位置。
“青箬,你怎么样?”杨冠超慌慌张张地蹲下来,试图把青箬揽起在怀里。青箬的额头撞到了楼梯的铁栏杆,她心里一片迷糊,想挣扎着站立起来,发现浑身痛的要裂开。然后她感觉到有热热的腥甜的液体顺着脑门流下来,下意识的伸手一摸,虽然光线不足,还是发觉了那是血!
“你,别走……”青箬强睁着眼对杨冠超说出几个字,她晕血,又被重重撞了一番,意识越来越模糊,再也支撑不住,头垂到杨冠超怀里。
“青箬,你别死,不要丢下我!”杨冠超以为青箬要死了,心跳的如同暴雨雨点,似乎就要蹿出胸膛。他用尽全身力气横抱起她,发疯般往楼下冲,速度快的惊人。
到酒店门口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男士和一个中年妇女。杨冠超的慌张神色和举动让对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青箬!妈,那是青箬!”来人正是江凯和王素秋。江凯看到青箬,惊叫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去。
“她怎么了?”看到青箬脸上的血和杨冠超衬衫上的血,江凯心里也是一惊。
“快,帮我叫出租车,要马上送她去医院!”杨冠超并不知道江凯的身份,以为是过来帮忙的路人。
“我的车就在酒店门口,快跟我来。”
“小凯,我和你们一起去。”王素秋也跑着跟在后边。
“你是江凯?”杨冠超心里一凛,怀疑起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也是了,青箬妈之前说到江凯会和自己妈妈一起过来。
“我是。赶紧上车啊。”江凯拉开车门,催促着愣在原地的杨冠超。
杨冠超明确江凯身份之后,双目要喷出火来,“我不坐你的车!”狠狠撂下这句话后,他抱着青箬向路口奔去拦车。
“你是青箬男朋友吧?快回来,都这时候了,你较哪门子劲儿啊?”敏锐的江凯从杨冠超对自己的强烈敌意中读出了他的身份。
“我说不坐你的车,听不懂人话啊?都是你害青箬成这样!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先杀了你!”强烈的愤怒让杨冠超失去了理智,他像一头发疯的狮子一样,对江凯发出骇人的警告。
“都什么时候了?你俩还在吵,青箬在流血!作孽呀!”王素秋被这两个年轻人的举动搞昏了头脑,痛心疾首地喊着。
有一辆出租车从他们身边经过,但看到血时又立马开溜了。
“回来,混蛋!”杨冠超冲着司机骂了一句。
“不要浪费时间了,赶紧上车!”性格温和的江凯也彻底火了,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是杨冠超再执拗下去,就把他狠揍一顿。
杨冠超在一番折腾之后已经精疲力竭,站在地上直打晃,又真的担心青箬会失血过多,于是不情愿地吐出“好”字!江凯看到他脚步虚浮,从他手里接过青箬奔向车门。
“青箬,你还好吗?别吓我,你应一声。”杨冠超声音黯哑,在后座抱着青箬,拉起袖子轻轻捂着她额头上的伤口。好在血已经不怎么流了。已干涸的三两道血迹挂在青箬左半边脸上,样子有些骇人。
“嗯……”青箬迷迷糊糊的哼了一声,仿佛梦中发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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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箬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疼痛稍微减轻了一些。她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做了清创和包扎处理。她环绕一周,病房里站了一屋子的人,她爸妈,弟弟,江凯,王素秋,还有杨冠超。
“青箬你醒了,吓死妈了。你说怎么就摔下去了呢?你要是有个闪失,让妈咋活呀。”妈妈坐到床上,母女连心,她也顾不上有外人在,边说边抹着眼泪儿。
“妈,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就摔了一跤,身体好着呢。”
“你呀,看身上都摔青了,肯定疼的很。哎……不过医生说只是磕破了头,等会再打个针消炎,其他都是外伤,抹抹药养几天就好了。”青箬妈说完又补充一句,“不用住院,今天就可以回学校。”
房间里的人个个都看着青箬,青箬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局面,恨不得马上装着晕过去。青箬妈也是同样的心思,不过女儿已经受伤,她再恨青箬不争气,也不忍责骂她。
“秋姐,我看着青箬就行了,你和小凯先回去吧。让你们忙活半天了,怪过意不去的。”青箬妈站起身,赧颜对王素秋说。如今杨冠超已然暴露,她再想隐瞒也是不能够了。心想和江家的亲事怕是要泡汤了,又是心痛,又觉无地自容。
“秀儿你客气了,孩子没事就好。刚江凯他爸说家里要来客人,我们就先走了。”王素秋是个聪明人,看出了青箬妈的歉疚,也看出了这个尴尬的局面,目前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自己先抽身离开。她偷偷向江凯使个眼色,江凯虽因记挂着青箬不忍就此离开,但又不好驳了妈妈的面子,就跟她出来了。
“那个……杨冠超,你也回去吧,看着你我怪难受的,下边的事儿我们自己弄。”青箬妈想着自己精心筹划这么久的一门好亲事就这么被杨冠超毁了,心里对他充满了厌恶。她本来就对杨冠超印象不好,青箬又在追他而去的时候受了伤,她不禁把几乎所有过错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阿姨,我不走……我,我不放心青箬。”杨冠超低着头,却说的斩钉截铁。
“你……你都快把她害死了,还敢说不放心她。你说我们青箬做了什么孽啊,摊上你这样的人。你就别在我眼皮底下让我心烦了成不成?你……可真是个……克星。”青箬妈心里五味杂陈,浑身发抖,说话也再顾不上轻重。
“好,”杨冠超艰难地说,“我走。青箬,你好好养身体。有事打我手机。”杨冠超到青箬跟前向她告别,青箬看到他衬衣上已干涸的斑斑血迹,心里一阵眩晕,泪水瞬间迷离了视线。她模模糊糊地看到他转身,感觉到他的背影的落寞忧伤。
“你别走!”青箬一声哭喊。杨冠超一怔,青箬刚滚下楼梯时说的也是这句话。他回头,看到她苍白的脸上,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
“好,我不走。”他折身回来,这次,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算青箬妈妈拿刀子往他身上戳,他也不会再离开青箬。
“妈,求你不要再逼我了,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别说今天我没死,就算死了,我也甘心。”青箬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心痛如刀割,几乎咬破自己的嘴唇。
“你……你是要气死我了……”妈妈说话声音都在抖,“这西安我是不待了,不玩了。青箬,你长大了,妈管不了你了……他爸,我们走吧。青峰,照看好你姐。”妈妈边说边从包里拿出几百块钱放到床边,没有再回头看青箬一眼,拉着青箬爸往门外走。
“你这干啥呢?一家人弄得有多大仇气似的,走也不急这一会儿啊。”爸爸不愿意就此离去,拉住妈妈。
“你还看不出来嘛?你的宝贝闺女长大了,翅膀硬了,不需要我们了。留在这儿还有啥意思!”妈妈抹一把眼泪,挣脱爸爸的手,快步走出病房。
“妈!”青箬悲痛欲绝,喊声哽在喉头。
“青箬,你妈这脾气你是知道的,她一时心里别扭想不开,想开了就没事。你别担心哈,我也先走了。”爸爸说了几句宽青箬心的话,就也出了病房。
“弟,你去送爸妈!”得了姐姐指令的青峰,马上大步追出去。他被这一系列急剧和莫名其妙的变故弄的晕头转向,先是打电话给妈妈的时候听到姐姐滚下楼梯的消息,然后到医院看着江凯和一个不认识的哥哥争着在姐姐身边忙活,然后王素秋拉着儿子离开,后来又是妈妈让杨冠超离开,不成后选择拉着爸爸离开……青峰发现自己16岁的智商接不上茬了。
弟弟走后,青箬看着妈妈放在床上的几张红钞票,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