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夏沫吃了晚膳,紫芜就出了静辰轩寻人打听去了。这些日子刘嬷嬷一直忙着帮夏沫绣屏风,夏沫自己都忘了这茬了!只刘嬷嬷还坚持要绣了,说算是夏沫对林涵予的一片心意。夏沫拗不过,又不便自己动手,只得苦了刘嬷嬷,点灯熬油的忙活。来了刘嬷嬷房里见老人家正拈着线往针眼儿里穿呢!
“嬷嬷我来!”说着近前拿了过来,对着烛台一下就穿了进去。又还给刘嬷嬷。老人家叹了口气,意兴阑珊的说道“老喽!真是不中用喽,这点事儿都做不了,没得以后拖累了姑娘!”
话虽如此,眼睛却满是担忧的看着夏沫。夏沫蓦地心里一酸,俯身拥着刘嬷嬷,嗓子里虽堵了铅块般难受,仍强笑道“常听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嬷嬷就是咱家最厉害的老人儿了!沫儿是一刻也不能离了嬷嬷的,嬷嬷可不能不要沫儿啊!”说着头还直往刘嬷嬷怀里钻。有妈妈的味道!
“要的!要的!老奴会一直陪着姑娘,到姑娘出嫁,要是姑娘不嫌弃,老奴还要给姑娘看孩子呢!”刘嬷嬷说着就红了眼眶。
待哄了刘嬷嬷睡下,夏沫出门就见紫芜已在门口候着了。“来了怎的不进来?”紫芜摇头没有说话,抬抬手里装着纸钱的篮子,示意夏沫该走了。
二人换了身衣裳,披了暗色斗篷,出得垂花门,便直奔前院而去。走了一会紫芜就示意夏沫停下,指了指一处角门,沉声道“二夫人允李贤媳妇在偏院摆灵堂,不过也只许停头七,过了今晚回魂夜,明日一早就拉去城外下葬。”
见夏沫似有疑虑,复道“奴婢打听过了,李贤媳妇今晚不过来,她只白天守着。晚上一个人,也真挺渗人的。不过这么多天了,李贤还是没找到,留下她们孤儿寡母也真是够可怜的!”
李贤?可能死的比沈妈妈还早,也许现在已经投胎去了!
夏沫匆匆进了偏院,只见灵堂搭得十分简易,一个大大的‘奠’字挂在中墙,厅中一口薄木棺材,还未封钉,四周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风吹得没合严实的棺盖‘哐当’直响,案上的烛火也被吹得似有似无,火盆里的灰烬飘得到处都是!气氛莫名有点恐怖。
看这情景,夏沫也不愿多待。匆匆烧了金银纸钱,点了一柱焚香,三拜之后插进了香炉里,转身准备打道回去。就听到一个细微的脚步声在暗夜里传得极远!
不是吧?我人品也太差了!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躲!
携了紫芜返回灵堂,左右一看,得,还是门后头吧!总不能藏进棺材里和沈妈妈挤挤吧?除了幼儿园躲猫猫藏过门后头,就数在林府次数最多了!我这是跟着历史在倒退啊!
在一阵神展开之后,夏沫终于冷静下来。见进来的却是李贤媳妇。她穿了一身粗麻布孝衣,双眼红肿,手上开裂,好不憔悴。但见她上前用钳子挑了火盆里未烧完的冥币,怔怔的出神。
好一会才自语道“我也不想的,只是···如今你安心去吧,小宝儿我会好好照顾···我真是···真是不甘!好不容易得了如今的安生日子,怎就偏生遇到你们这对不成器的母子!害我如今随时可能性命不保!我真恨···恨不得早杀了你们,就不会有今日的困境···”
李贤媳妇断断续续的话却叫夏沫听了个明白,夏沫拿手捣住嘴,没有出气。原来沈妈妈的死,大家都是凶手!包括自己!如果不是她叫紫芜去威胁沈妈妈,沈妈妈也不会惊骇欲走,提前送命!
不过夏沫很清楚,即便没有自己,沈妈妈一家最终也是难逃一死,只是迟早而已!二夫人是不会放过她们的,自己的出现只不过是加速了结局的到来。
我不杀伯仁,伯仁又因我而死!
“谁!?出来!”李贤媳妇听到动静倏地起身,厉声喝道。
夏沫看了紫芜一眼,原是紫芜心神激荡不小心碰到了门板。见其满脸愧疚,讷讷不语,伸手在紫芜手背上拍了拍。淡然一笑,施施然从门后现身。
“是你!果然是你!”李贤媳妇脱口而出,察觉之后神色懊恼。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所以,是你对沈妈妈动了手?”几个闪神夏沫便明白了始末。这妇人果然够狠!婆婆丈夫一并除了,一箭双雕!
李贤媳妇见状反笑道“表小姐何出此言?我婆婆是受刑不住才去的,与我有何干系!”李贤媳妇滴水不漏,表情到位,无懈可击。
夏沫却是不耐再装,沉声说道“明人不说暗话!今晚之事,除在场三人外我不会再让第四人知晓,如有泄漏,天打雷劈!这是我的诚意,你怎么说?”
“好!我王招弟最是佩服爽利之人,表小姐快人快语,今日我便与你共守此约,负者天责!击掌为誓!”说罢伸出手掌等着夏沫。
“啪!”的一声,二人相视而笑。
“既然现在已不是外人,夏沫有一事相求,望王姐相助!”这是威胁,也是合作。二人的首次交锋,夏沫先出招!
“表小姐请说!”王招弟接招。
“我想请王姐代为寻找一种吃了便会状若生病,一定时间之后又自然痊愈的‘神药’,病症最好能有传染之意,看似恐怖,实无大碍。”
“不知表小姐要这种‘神药’是作何用途?”
“这你无须知道,只管说有是没有!”
“表小姐说笑了,我怎么会有这种药?”
“既然没有,何来那么多废话!”夏沫貌似不耐,倾身欲走。
李贤媳妇上前一步。“表小姐若是将此药用途如实以告,奴婢便尽力为小姐寻获!”终于上钩了!
“我要离开林府!”
“姑娘!”夏沫瞪了紫芜一眼,示意她不要出声,紫芜不甘退了下去。
“表小姐为何要离开林府?”
“明知故问!若你助我离开,你的儿子小宝儿,我保证,毫发无伤的替你送到任何你想送的‘安全’地方!”紧紧盯着李贤媳妇的眼睛,夏沫知道,这事成了!
“你!···好好好!今日我王招弟认赌服输,这药,我有!”
语音刚落,忽的一人从院内进来,厉声大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夏沫!我看你今日如何逃脱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