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绫素心想这个冰雕是觉得自己过年太无聊了才跑过来的吗,我都快饿死了,有他在还怎么吃好这顿年夜饭啊!不过按理说这年夜饭是该跟家人一起过,毕竟任他再冷落我,我也是他唯一的亲人。我。。应该是他唯一的亲人吧?
她想罢便带着几丝笑意走了过去,连招呼都没打就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
“总觉得这年过的还是有些冷清,应当燃些烟花爆竹之类的。”
司马绫素喝了口酒后说道,不过她并没有对着他说,而是自顾自地边夹菜边说着,仿佛在她眼里只有那些花花绿绿的菜,而她是对着那些鱼头凤爪在说话。
“庄内从未有这习惯。”
离缺却是盯着她说的,冷冷地看着她毫不在意自己的存在,看着她又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也是,有个如此冷漠的庄主,哪儿还能指望能有这些热闹的习惯。”都说酒壮怂人胆,她如今说话也是丝毫不顾及了,又顾自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嘴里。
离缺冷冷看了眼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夹了一块层次不明的落梅九层糕放进碗里,却迟迟没有动筷子。司马绫素无意看了他一眼,嗤笑道:“庄主若是觉得这落梅九层糕可能味如其貌,大可不吃。”说罢便将自己的碗端到他面前,示意他将那块落梅九层糕还给她。
离缺却只是笑了一下没有理她,兀自夹了半块放进嘴里,咬了两口就马上后悔了,吃得他是满嘴的五味杂陈。
这落梅九层糕做完之后看着那个样子,就连司马绫素自己都没勇气尝试,此时她更是满心疑虑地盯着他的脸,看看能不能从他的面部表情上分析出来这落梅九层糕做得到底是好吃好是不好吃。可是无奈那张冰雕脸却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她也只好眨眨眼睛将疑惑的目光收回来。其实光看那落梅九层糕的外形就知道到底好不好吃,都说做菜应该色、香、味俱全,光是这色她就没做好,更别说味道了。
“庄主既然吃了我的东西,就得答应我一件事。”
她突然停下了一切动作,放下筷子郑重地说道。有件事在她心里隐隐做痒了很久了,所谓吃人的嘴软,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离缺刚把那半块落梅九层糕咽下,就给自己倒了几杯茶大口喝光,还没调整好呢就听见她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差点没咳嗽出来,心想我吃了这般难吃的东西,竟然还要答应你一个要求?你这买卖做的可真是划算!不过他还是故作镇定,神情自若地说了句:“说来听听。”
“我在这庄里呆了小半年了,却一次也没有出去过,现如今过年街市上肯定热闹非凡,想求庄主准许我出趟山庄,感受一下街市上的气氛。”她边说边观察着他的神情,担心他会不会不同意,可仔细想了想自己的这个要求一点儿也不过分,有什么不能同意的。
他看了看她,过了半晌才说出一句话,等得司马绫素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好,正月十五有元宵花灯会,到时候我带你出去走走。”
“多谢庄主!”她顿时心花怒放,嘴角不自觉浮起一抹笑意,却还是忍住只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又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酒,可是还没等拿起杯子便被离缺不动声色地拿走,换了杯茶在她面前。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杯茶,最后选择无视那杯茶,重新拿起筷子夹起菜来。
离缺虽然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可他把她的一举一动全都看进了心里,举起她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不知不觉,夜已经很深,蝶舞进来撤掉了盘子收拾一番便退下了,屋子里只有两人寂静的呼吸声。司马绫素起身走到烛台前挑了挑灯芯,突然想起大婚那日未烧完的龙凤蜡烛,不禁一阵心酸,对着灯芯说道:“庄主若是已经酒足饭饱,就请回吧。”
身后没有传来一点动静,突然一个身影从地上晃过,带着一份巨大的力道将她死死摁在了墙上,如荼似火的眼睛死死对着她的瞳孔,眉眼之间仿佛只有一线之隔,彼此呼吸相溶。司马绫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住,放大了眼睛瞪着他,心跳不自觉地加速,只觉整个身子迅速被燃烧起来。
“回?回哪里去?你今日费了这么多心思,现在又为何故作矜持?”他又将脸凑近了三分,司马绫素只觉他的呼吸就在自己耳边萦绕,每一个字都如金属的摩擦声般撕扯着她的心,酥麻她的神经,令她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她刚想讪笑一声骂他不要脸,却又转念一想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如此的盛装打扮,那不经意的相遇,还特意在龙腾殿下厨,放眼望去那一桌子竟有一大半都是他爱吃的菜,也难怪他会认为自己今天都是为他费的心思。故作矜持?呵呵,好,那我就遂了他的心意。
她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狠狠吻上他的唇,热烈而狂野。这突如其来的吻如同闪电般击中离缺使他曚了一瞬,只是一瞬间他便用力地将她腰身一揽带着欲火狠狠吻了回去。两只燃着烈焰的火蛇在彼此口中纠结缠绕、百转千回,好似要将对方吞噬到不留骨血。所有的蜡炬仿佛瞬间变成了篝火,在这屋内肆虐得燃烧着,灼得人炽热不堪。火红的烛光映着两只纠缠的影子缓缓转入珠帘。水晶珠帘在空中摇曳晃动着,散落了一地的斑斓。
就在快要转身入塌时,她突然咬了一下他的唇狠狠将他推开,嗤笑了一声说道:“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嘴角渗出几丝血迹,定了定神说道:“不,这是你想给的。”
“你若知道我想给,为何今日还要来?莫不是你想要,又怎会来取?”她走近一步,咄咄逼人地问道,“离缺,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为什么不爱我还要娶了我?为什么对我如此冷漠的你刚才却又如此渴望得到我?离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到底想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她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把她这么多天的怨恨疑惑全都喊了出来,只为了得到一个答案。
离缺慢慢皱起眉头,移开了对着她的目光。他突然不敢面对已经声泪俱下的司马绫素,只能紧紧握着拳头任由指甲深深刺进手心。
为什么?为什么我刚才是如此渴望得到她?他不敢再对自己问下去,他害怕知道答案。突然他目光一闪,用力捏住司马绫素的下颚,目光冷冽似一把寒剑刺入司马绫素的心脏。
“记住,你的命是我的,我要什么你就得给什么,至于我什么时候想要想要些什么,你没有资格过问。”说罢便狠狠甩开她的脸,使她一个踉跄退后了几步。
“呵呵。”
她苦笑了一声,眼泪随着这声笑唰的流了下来。原来我只是一个等着他来刀俎的鱼肉,我只是等着他来索取的工具,难道我的命运本该如此吗?不,既然上天让我活了下来,我就不能辜负这条命,我决不能如此卑微地活着。就算我的眼泪分文不值,这个男人也再不配得到我的眼泪!
她恨得全身颤抖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发泄,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便推门冲了出去。大雪仍是漫天飞舞着,她漫无目的地地在冰天雪地中跑着,任寒风一刀一刀刮过她的心脏,将冰冷吹入她的心里。她想逃走,她终于有了方向,拼命向山庄大门跑去,冷艳的红影身后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脚印,她终于被积雪绊住狠狠摔在了地上。
“夫人,夫人!”蝶舞抱着银狐大氅追了出来,看见倒在雪地上的司马绫素惊慌失措地冲了上去,迅速用银狐大氅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夫人,先起来吧,这怎么我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一会儿工夫就吵起来了呢。”蝶舞欲将她扶起,她却只是狠狠将身上的银狐大氅一扔,用脚拼命践踏着喊道:“不要他的东西!不要他的东西!以后再也不要看见他的东西!”
白衣男子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深锁的眉头再也没有解开,割掉最后一丝眷恋后拂袖离去。
对一个工具,绝不可有感情。有了感情,势必不能物尽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