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天走了,走的毫不犹豫,只留给水芊芊一个残忍的背影和桌上不知换了几盏早已凉了的茶水,以及茶杯旁那一袋银两。
“好一场梦,好一场春、梦。”水芊芊凄然落泪,没有开口去挽留商天。她已经输掉了自己的心,不能把身为女子最后那点可怜的尊严也给丢掉。
原以为这辈子不会在见到那个以后只能活在自己梦里的男人。半年后,水芊芊挺着已有六月大的肚子在街上行走。蓦然,一个熟悉的有些陌生的身影闯入她的眼中,令她惊的站在原地,忘了呼吸。
商天,那个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又是她腹中即将诞生小生命的父亲。
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到封城,身后还跟着天景派的同门师弟。商天没有看到这个与初见时消瘦了不知多少的女子,水芊芊亦没有开口去唤这个让自己忘了那晚春宵的男子。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抬起了脚步悄悄跟在了商天的身后。
之后,水芊芊在客栈外听到了商天一行人说五日后要前往离封城外不远的丘陵。
当晚,水芊芊收拾东西,悄悄的离开年迈老妇的身边,前往那座丘陵。普通修士花一两个时辰便能到的地方,水芊芊用了四个日夜才到达。
第五日,她藏在一处隐蔽的灌木林中见到了商天一行人。不知道是还忘不了这个男人,还是心理作祟,她极想出去见他,并斥骂他当年为何那么冷血无情,因为如今自己肚中怀着他的孩子。但她又害怕见到他,因为水芊芊害怕听到如同半年前残忍的回答。那么,只要这么默默的,静静的,远远的看着他,便好。
丘陵发生了大震动,水芊芊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看到商天他们的行为,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这场震动晃的整个丘陵都快崩塌,让人猝不及防。
水芊芊受到惊吓,不由呼出了声。一道飞剑劈来。然后两人都没想到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次相见。
到最后的最后,水芊芊和商天都没有活着离开那座丘陵。天景派的人都说是水芊芊害死了他们的大师兄,害死了天景派下一任的掌门。可他们始终没说商天是怎么死的,水芊芊又是怎么死的。
他们找到了老妇,知道老妇就是水芊芊的母亲,因为他们几次随商天来封城,都知道商天每次都会前往一间破旧简陋的小木屋前留下一袋子银两,然后又默默的,静静的,远远的守在小木屋不远的地方,直到第二天清晨衣衫都被寒露打湿才离去。
这些天景派的弟子向来最是敬爱这位大师兄,如今他们的大师兄这样离去,心中难免悲愤,只能找老妇泄气。若不是她的女儿水芊芊,商天怎么就这样英年早逝。
时光易逝,这位老妇失去唯一的女儿,独身守在那破旧的小木屋已经有三年多,屋内至今还保留着婴孩的摇篮。
花不弃和何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抚老妇的情绪。期间,花不弃劈碎了一张木桌。最后,两人将老妇送到了药铺,一直等老妇上药包扎完,复又搀着她往家中走去。
街道上依旧繁华热闹,可又有谁知今夜有多少新人笑,又有多少伤心人在哭呢!
一缕微凉的秋风拂过,窗台上那盆袖珍的梨花树顿时散发出一阵清香,虽然已经到了秋天,但这棵小小的树上还开着几朵指甲大小的纯白梨花。
推门声轻至,身穿明黄色道袍的白琼派弟子恭谨的对站在窗前那道让人难以触及,不敢轻易亵渎的身影说道:“掌门,大师伯请您到房中议事。”
“咳咳。”那道身影出现一阵轻颤,以手中绣着一朵梨花的巾帕捂住苍白的近乎肉色的嘴唇,那双浅褐色的眸子落在帕上盛开的那抹惊红,恍若谪仙般的脸庞没有出现任何表情。
“知道了。你去回禀你大师伯,我稍候就来。”男子开口,声音平静的如没有一丝波澜的水池,明明是很温和的语气,听着却是清冷的很。令人也听着莫名的心疼。
男子默默看了那几朵梨花许久,然后慢慢抬起了头,那张完美的透着出尘而飘渺的脸庞,让任何人看了便能一眼认出那两个以容貌惊艳五界的两大公子其中的曲九公子。
自从两年前古虚子残废后,他这个向来不问世事的人便成了白琼派的掌教,虽然他不喜处理那些细小琐事,只是那些细小琐事中偶尔会夹着西妖界的最新消息。
想到这里,曲九忆的唇边露出一丝浅浅的苦涩,想着该去古虚子那边了,欲要收回看向街道的目光。蓦然,他的身影顿住了,就像在一霎那被凝固了全身血液的木头,视线也无法从那个方向移开。
“不弃,你怎么了?”跟花不弃相处了一天下来,何语叫她的名字也不如初见时那样拗口生涩。见她突然停下脚步,一脸惊疑的回头看向某个地方,似乎在找着什么,不由问道。
看着除了来往的人和拥挤的车辆,花不弃终是收回了目光,对何语笑道:“没什么。可能是有些敏感吧,感觉好像有人在看我。”
说完,两人又带着老妇往前走,直到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伤势一直未好,如今竟连眼神也变差了吗。”曲九忆这样低语,脑中浮现出那个笑靥如花,总是跟在自己身后师父、师父的喊着自己的天真少女,浅浅的眸底露出一抹失落,转身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