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徐徐行驶着,终于,在新武门停了下来。
马车前面,凤朝满朝文武皆在此列,大皇子凤鸣飞和二皇子凤鸣轩当先,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车一停,马车前原本坐着的车把式跃下来,将原本赶马的马鞭收起来放进怀里,转过身,伸手将车帘撩向一边。
众人立刻定睛看去。
只见一只修长的手掌伸了出来,将半开的车帘拨向一侧,接着,一个青黄色的身影自其中走了出来。
徒然,这方天地仿佛只剩下一道道明显的抽气声,不论是街道两旁的普通百姓,还是新武门前前来迎接的凤朝百官,俱是愣在了原地。就连当先打头向来不轻易泄露情绪的凤鸣轩,眼中亦是闪过一道异色。
这是怎样一个人呢?
三十来岁的年纪,却有着一张俊秀的脸庞,虽是稚嫩,却隐隐透出沉稳来。若论相貌,却是比不得先前马背上的那个男子,只是,正因如此,才来得更加惊心动魄。明明只是个相貌平平的人,却陡然令人生出几分平和的温情,让见过的人久久难以忘怀的,那身仿佛超脱于世俗的气质,真真叫人难以形容,就好似庙里的小和尚突然间见到了自己心之向往的西天弥勒佛了一般,那种全身心沉浸在温热的浴水里的舒适,叫人毛孔全开,松下心神来。
那人站在马车上,见着众人这般痴迷的模样,没有言语,倒是一旁的车把式搭把手扶了他下车来,见众人依然不甚清醒的样子,轻声咳了咳,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晃过神来。
再看那逍遥王,已然朝着百官走来。
宗佘隐在百姓之中,见得此人一出场便是这般光景,心底顿时一阵紧张,这人好厉害的催眠术,竟是在不知不觉间就能对旁边的人进行暗示诱导,实在可怕。
再看那逍遥王,已然收起了先前看热闹的心态,不知不觉重视起来。
这么个人物,突然在这个时候回来,确实不得不让人多想。只是,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是他?”站在百官之列的秦子寒望去,见的逍遥王的面容,脸上流露出惊讶神色,再看去,却是收敛了所有表情。
前头的玄衣男子也下了马,和壮实男子一起站到了逍遥王的身后。逍遥王凤非君一眼望去,视线掠过每个人的脸上,微微点头示意了下,这才走向当先的两位皇子。
“皇侄鸣飞、鸣轩,见过皇叔。”
凤非君看着眼前已长大成人的凤鸣飞两兄弟,想着自己离开皇宫之时,两人还只是七八岁的孩子,如今已然这般大了,心中一时唏嘘不已。
“鸣飞鸣轩,你们已经长大了啊,看来,我还真是已经离开很久了。”凤鸣轩感叹两句,脸上露出追忆的神情来。
只一瞬,又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两人,问道,“你们的父皇身子可还好?”
凤鸣飞一顿,哽住喉,倒是凤鸣轩神色莫名地看了凤非君一眼,回话道,“父皇前几日身子还算安康,只这几日偶感了风寒,却是每日咳嗽的厉害,不过也还算无大碍。”
凤非君听了,点点头,朝着两人身后望去,“只是回来一趟而已,哪用得着如此大的阵势。”
凤鸣飞接着道,“皇叔这么些年难得回来一次,父皇也是想您想的紧,哪又算得上什么大阵势,只有您回来,才是好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凤非君这才朝着宫门走去,前头自有人为其开道。
宗佘见了逍遥王的真容,已是没有了心绪留下来看着百来大官对着一人点头哈腰的场面,缩回到人群深处,正欲转身,似感觉到了什么,抬头朝着旁边的酒楼楼上望去。二楼临窗的雅间,窗户洞开,其间一个窗户里,一个面容妖异的男子正临窗看着逍遥王那边,看不清眉间神色。宗佘正觉得此人有些眼熟,那人却突然将支着的窗帘给关了起来,只是窗帘合上的刹那,那人目光转过来时的匆匆一瞥,已叫宗佘想起来此人是谁,便是原来在雕花楼二楼有过一面之缘的蓝衣公子。
此人正是辰扬羲,他本欲今日便离开此地的,忽然得到消息,逍遥王今日回宫,这才耽误了一天。早在多年前初来凤朝时,他便听说了此人,不爱江山,更不爱美人,这着实是皇室中的一个怪人。他一直就想见识见识,此人到底是何模样,却不想,今日果真见着了,倒与想象中的相去甚远,不过,此间看来,倒是有几分不同凡响。
想及此,看了看楼下正朝着这边若有所思的裙衣女子,眼中闪过一道深思。
看完了戏,左右没事,宗佘便在街上逛了会儿,倒是看中了一把匕首,极为短小,上锈刻一梅花枝,梅花正盛放着,雕刻的十分小巧精致,宗佘见了,也不免心中喜欢,摸了摸腰间,带了一两银子,问了价,竟刚刚好,欢喜着买下来,这才满足地回宰相府。
回了府,秦子寒还未回来,想是今日逍遥王回宫,定然会被留下吃几杯酒的,这一时半刻怕是还回不来,便唤了管事的婆子晚些时候将晚膳端到她的院子里去,嬷嬷忙应承下来。
走了两步,似又想起了什么,回过身来,叫住嬷嬷,问道,“这后院里今儿是不是有两个丫鬟管你告了假?”
嬷嬷听了,点点头,道,“是大人院子里的人,平日里没多少用得着的地方,使唤的少,得了空便准了她们的假。小姐可是有事要寻她们?”嬷嬷仔细端详着宗佘的表情,生怕那两个丫头一个不知天高地厚,闯出祸事来。只那两个丫鬟,也确实是被骄纵坏了,虽说是大人院里的丫鬟,可大人平时也不让那些个奴婢近身伺候着,她们从挑进院子里,便一直没怎么用过,那地位,比之府里其他院子里的药高出许多,再加上平时也甚少干活,身子养的比寻常人家的小姐都还要金贵着。这日子久了,倒是越来越目中无人,在大人的面前还好,背地里,倒是只差以主子身份自居了。这些她都看在眼里,只大人从来都不曾说什么,她也便不好拿捏处置了。只是今日小姐这般,难道是欺到主子头上来了?
宗佘淡淡一笑,道,“也没什么,只是那神情,瞧着倒似咱们府里的小姐了。”说罢,转身离去。
那嬷嬷听了,还有什么不明白?
真是不知死活的贱蹄子,倒是越发不知管束了,竟敢惹到主子头上!
瞧嬷嬷那模样,便知今日那两个丫鬟,下场不怎么好了。
作者的话:今天的更完了,碎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