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人迹罕至,野物多,有毒的蛇虫鼠蚁也多,三人不敢大意,那些非常偏僻的草窝倒也不敢去。加上有些猎人会在山里挖些陷阱,他们要时时留意,这样一来,行动上慢了很多。饶是如此,还是猎到了一些野鹿和几只野鸡、野兔。
要是人多的话,大家布号阵势合力围猎自然得力多了,互相之间照应也方便。但现在天色不早了,再耽搁下去的话可能会误了到山下和大家汇合,承启招呼两人下
山。正说着,一只野猪从重章身后的草丛里窜出来,惊慌失措的朝山下冲去;重章立刻搭弓射箭,只听见“嗤—”的一声,野猪尖利的嚎叫声回荡在树林里,惊得大
群野鸟纷纷扑棱着翅膀飞离树梢,场面壮观。
三人连忙追过去,那野猪痛不欲生,哀嚎着在山坡跌跌撞撞的一路冲过去了。重章不愿罢休,嘱咐两人先回,自己马上跟来,说完自顾自朝山坡奔去。
他是独来独往惯了的,承启虽不放心,也不愿勉强。只得和德麟收拾东西,去和众人汇合。
山坡陡峭,重章顺着野猪的足迹一路小跑下来,根本停不下脚步,十分狼狈。那野猪哼哼唧唧的一头钻进坡下的密林中,左冲右突,马上去的远了。重章一点也不
放松,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站定,‘刷—刷—’补上两箭,无奈都落空了。他正在发愁,突然身后的树林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这里树木参天,阴暗潮湿,地上不
是湿哒哒的青苔就是往年积累的枯枝落叶,根本不可能有人;想到这里重章倒吸一口凉气,暗暗叫苦。
脚步声越来越近,重章似乎听见了它鼻
端的喘息声,他慢慢转身,用眼角先扫到的是一只浑身雪白的老虎,它体型庞大,气定神闲的望着重章,停在离他不过几步之遥的地方;重章的眼角再望过去,不由
的一愣,老虎身后还跟着一大一小两只幼虎,其中一只已经成年,正磨牙霍霍的盯着重章,另一只大约三四个月大,黄白相间,不足为虑。
一人三虎对峙,天色越来越暗,重章很庆幸那只被自己射中的野猪逃跑了,否则处境只会更糟。白虎不紧不慢的绕到重章后面,和其他两只幼虎形成合围之势,伺机而动。目前这种情况,只能速战速决了,要是拖下去,等到天完全黑下来,自己对周围的地势不熟悉,将会更被动。
有山风刮过树冠,发出‘呜—呜—’的声音,晚上出来觅食的动物会更多,重章只能先发制人,只见他拨剑出鞘,挽了一个剑花,势如流星般朝面前的猛虎刺去;
果然,没等他靠近,后面那只母虎已经敏捷的扑上来了,重章使一个‘回马枪’,略一侧身,剑身后转,一剑刺中虎掌,母虎的另一只前掌已经搭在他的后背上,此
刻吃痛,闷哼一声,一把推开重章,手掌上已然扯下一小块皮肉。
没等他站稳,另一只成年的老虎也扑上来,重章左闪右避,解下腰间长鞭,手中一抖,一下子圈住这只猛虎的脖子,他一看得手,马上把长鞭绕树几匝,那猛虎被困住,越挣扎越痛苦,索性大声咆哮起来;母虎见状大怒,不停的在树下盘旋,可又无可奈何。
重章不欲恋战,手中一松,被困的猛虎便跌落下来,没等他爬起来,重章手中的宝剑飞来,旁边的母虎抢上前去,试图一口咬住重章的手臂;千钧一发之际,好一
个重章,半空中一个侧翻,硬生生落在了几尺之外。母虎势如破竹,哪里容得他缓气,已经又飞身扑来。避无可避之下,他突然瞥见那只黄白相间的幼虎正躲在树干
后面观战,心念一动,一扬鞭,一道劲风朝幼虎袭去,幼虎连忙闪避,他本意想借此招为自己解围,那知母虎来势丝毫不减,一下子整个人都被撞飞出去,摔得鼻青
脸肿。两只猛虎见他受伤,闪电般的袭来。
重章的意识还没恢复过来,两股劲风已经扑面而来,生死存亡之际,他反而冷静下来,待到猛虎扑
到,突然竖起长剑,鱼跃而起,照着猛虎的腹部全力剖出一道长长的口子;猛虎受伤惨叫,一下子跌落在地上翻滚,皮肉翻出,鲜血直流。后面那只母虎见幼虎受
伤,不由得大怒,立即龇牙冲过来,重章一个躲闪不及,左肩上马上被撕出一个大口子,左手的长鞭也落在地上。母虎见他受伤,等着血红的眼睛一步步逼上前来,
重章凝神静气握着手里的剑。
受伤的猛虎还在嘶吼,但是声音已经渐渐低下去了,显然已经奄奄一息了。那只幼虎围着它团团转,不时的发出呜咽;终于,母虎停下脚步回过头朝两虎望去;电光火石之间,重章一扬手拾起地上的长鞭,朝身边的树干一抖,借力一跃已经飞身在树梢上了。
母虎几乎同时发现了他的动作,赶上前来的时候重章刚好离地而起,它不甘心的追上前去,已经无济于事了。
四周一片漆黑,重章只能根据受伤的猛虎的呜咽声来判断他们的位置,树下的母虎还在喘着粗气;自己受伤虽不严重,长久下去只怕难以脱身。不知道今夜压根就
没有月亮呢还是这里严严实实的树冠捂得太紧了,重章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又累又饿,背靠着树干坐下来打了个盹。
一觉醒来,
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伸手不见五指的的树林里没有了刚才被他所伤的虎群的声音了。有虫鸣,鸟叫,树林里该有的声音全都有,甚至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狼嚎;湿
热的地面草丛里有些窸窸窣窣的响声,重章也不知道那些事蛇还是什么东西;总之,他心里突然一阵不祥的感觉。
为什么没人来找自己呢?重章纳闷。按理说承启和德麟早就该和众人汇合,在山脚等着自己了,不可能没发现自己没有回去。不过,他想了一想,还是宁愿不要被兴师动众的一群人打着火把在山中狂喊着自己的名字,众目睽睽之下被发现畏缩在树干上。
话说沐秋他们分成两拨在山中围猎,偏偏惠敏不小心跌下山坡崴了脚,众人费了九虎二牛之力才把他架上来,一行人在山中兜兜转转,天黑以后视线模糊,山路崎岖,这群人都是生在贵族之家,哪里受过这种罪,真正是举步维艰。
承启和德麟在山下等了许久,两边都不见人,好不容易碰见个山农,那人只说远远见着一群年轻人似乎是受了伤,其他的就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承启放心不下,和德麟马上进山。两人在山中找寻了半天,才听见初静的回声,好不容易见了面,大家都累的不成样子。没过多久,又碰上带着人找上山来的林
桐,这才浩浩荡荡的抄小道回去了。路上大家担心重章的下落,林桐只好安排一堆人在山中寻找,让承启等人先回去看看他是否等不到众人先回去了。
这里全是连绵的山脉林海,不要说晚上,就算在天气最好的白日,想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大家只好先回去等消息。
重章在树上呆着实在是难受极了,树林中的蚊虫把他盯的全身不不知道起了多少疹子和脓包,整个人又冷又饿,却不敢发出声响,谁知道这树林里还有些什么等待着觅食的动物呢?敌暗我明,碰上有毒的蛇虫之类的可比豺狼虎豹还危险万分。
就这样在树梢上睡了一晚,醒来的时候有一丝微风从严实的树冠透进来,吹得重章舒服极了,他一伸懒腰,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天空还是深蓝色,林中已经可以看
得清楚了,他连忙四处打量。树下的老虎已经不见了,有一大滩血渍留在原地。重章也不知道它们是不是真的走了,不过自己要是现在不走,等下去也无益。
试探着扔了几节枯枝下去,周围并无异常,重章这才小心翼翼的下来。经过昨晚一战,哪里还找的到来时的路?他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走着走着,隐约听见泉水
激石,泠泠作响,连忙顺着声音奔去。一直走到红日高升,这才来到树林的边缘,发现果然是一条清溪,这才松了一口气。重章在溪水边停留片刻,马上顺着流水
往下游走去。
一直走啊走,眼看着自己撑不住了,他蓦然发现溪流转弯处的竹林中露出半个檐角,重章眼前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前,发现竹条编成的院门半掩着,里面是个清幽的院子,放着些花花草草,一座精巧的竹亭临着半人宽的溪边,十分风雅。
重章叫唤了几声,并没有人来应门,他这时候实在顾不得什么了,只得推门进去。整个院落里静悄悄的,他正怀疑是不是没人的时候,有个身影从溪边拎着一桶水站起来;两个人一照面同时愣在原地。
星河看着他好一会儿来缓过神来,“重章?”
重章也意外的不得了,真没想到在这里碰到星河,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狼狈的样子,苦笑道:“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