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是绿芜的声音。
“姑娘,是您在说话吗?”
顾云曦一惊,抬头看了一眼封长昊,连忙道:“没有,我没事,要睡了,你们也回去歇着吧。”
绿芜应了,听到渐远的脚步声,顾云曦才松了口气,将烛火吹灭,转身看向封长昊道:“什么问题,你说。”
借着月光,封长昊能够清晰的看到顾云曦此时的表情,他凝神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说:“云曦,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在这舜京呆了七年,江南又是三年,若是我想走,其实也不会太难,我之所以如今还在这里,你,可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顾云曦愕然,诧异的抬头看他,她没想到封长昊要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她知道,是因为她,可是顾云曦没想到,封长昊竟然会这样直接的就问出来了。
小时候几个比较亲近的小伙伴就知道封长昊对她顾云曦是不一样的,可是那个时候的顾云曦,一味的迷恋封子俞,从未将封长昊看在眼里。
这么些年,封长昊都是跟在她和封子俞的身后,从未表现过什么,这是第一次,他如此坦诚的将这个问题摆在自己面前。
“我,我不知道。”顾云曦下意识的闪躲,让封长昊心中一凉,他知道,顾云曦是知道的,只是她不愿承认,也许是,她根本就对他没有感觉,所以才不肯承认。
之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顾云曦的一番话重新打击的消失殆尽,封长昊有些沉默,屋子里静悄悄的,顾云曦有些坐立难安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顾云曦突然蹦出一个问题来。
“什么?”封长昊疑惑的看她。
额,我是说,你回燕京的事,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不怕我将这件事告诉我父亲,那你恐怕不但走不成,就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你不会。”封长昊定定的看着她道:“云曦,你不会的,从小到大,你虽然表面上总是对我很是厌恶,但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伤害我的事,我知道其实你本就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更何况这段日子,我发现你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了,你会对我笑,会因为我说的一些话而生气,有时候我甚至有一种错觉,你是喜欢我的……”
封长昊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似乎对自己这样直白的说出来,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顾云曦一愣,随即脸涨的通红。
“真的要走么?”顾云曦故意撇开之前的问题不谈,不否认也不承认,而是转而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事情,这么快就到了那一天了么?前世不曾走过的那条路。
她一直觉得今世因为自己的重生改变了许多,不仅是自己的命运,最重要的还有封长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这一别,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所以,她舍不得。
封长昊沉默良久,才哑着声音说道:“我,不得不走,我父亲病重了,身为儿子,我必须回去。”
顾云曦轻轻点了点头道:“嗯,你本就不应该在这里,回去也是对的,路上小心。”
封长昊抬头看她:“云曦,如果,如果我想让你跟我一起走,你愿意么?”
顾云曦惊讶的抬头,很想跟他说一声:“我愿意。”
可是,她不能。
她不能这般任性,不能不顾父亲哥哥还有丞相府满门的安危,相府嫡女和燕王质子一同失踪,父亲该承受多么大的压力,受到多少舆论的谴责,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还将父亲置于危险之中,她不能自私。
顾云曦轻轻摇了摇头:“你走吧,好好回去过你应有的日子,不要再想着我了。”
封长昊一愣,说话也变得哽咽起来:“云曦,你不愿意么?我以为……”
顾云曦咬了咬牙,开口道:“你以为?你以为什么?封长昊,你凭什么让我为了你放弃我如今的生活,我是这大历皇朝的县主,丞相府嫡女,我的姨母是昭阳长公主,我以后的夫君也定会是王侯世子,就是太子妃我也做的,锦衣玉食,安逸幸福,这才是我想要过得生活,而不是要跟着你这个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质子,每日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
封长昊震惊的看着顾云曦,随后自嘲的笑了笑,道:“是我想多了,云曦,我祝你幸福。”
封长昊起身,神情黯然,准备离开,他是从窗户进来的,自然要从窗户走,不然被发现了,顾云曦的名声有损,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封长昊手已经掀开了窗子,右脚踏到了窗户上,刚准备使轻功离开,背后突然传来一声:“你等等!”
吓的封长昊差点一脑袋栽了下去,赶紧将窗户关上,一脸激动的回头。
顾云曦有些尴尬的看着封长昊道:“什么时候走?”
封长昊有些失望,开口道:“差不多半月后。”
“嗯,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跟我说。”虽然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能够帮到封长昊,但是她觉得,这也许是一个可以让封长昊来找自己的借口,这也是她心中所想的吧。
封长昊愣了愣,随即有些惊喜的抬头看向顾云曦,点了点头。
……
封长昊最后还是走了,顾云曦一个人坐在屋子里,不禁有些愣神,前世从封长昊来到舜京,直到自己嫁给封子俞,他一路陪伴自己十八年,最后因为自己而死,顾云曦不禁去想,她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该在这个时候放手?
会不会这一别,就又是一辈子?
可是,她不能自私,封长昊本就不应留在这里,是她的原因,阻碍了封长昊回燕京的脚步,让他在别人的禁锢中一呆就是十年,如今她既然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那她就应当做好与他分别的准备。
但是,顾云曦终究还是狠不下心,终究还是没有忍心就此切断与封长昊的联系,她不知道这次给了他希望,最后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顾云曦有些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