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山里的空气是绝对的纯净,月色清明,照着他们已经熟记于心的山路。一草一木,一石一沙,还有蛐蛐的叫声,都给这月夜增添了无穷的乐趣。
许华年和扶桑一前一后的走着,扶桑在后面不时想起什么,弯起嘴角笑起来。不时又低眉紧蹙,沉吟着。他动作很轻,可在这安静的月夜里,一切细微的声响都被显得无限扩大了。
许华年疑惑的扭过头,在夜色里,明亮不输于星星的眼睛眨啊眨的问他:“你在干嘛?”
扶桑快走两步,向前赶上许华年:“我在想一些事情。你想不想听?”
许华年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不想。”
扶桑略有失望,还是凑到她跟前一再确认:“你真的不想听听嘛?”
看她还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生怕她再说出“不想”的话,不等她回话,就说了出来:“我在想,你对我果然是与其他人是不一般的。”
许华年愣了一下,歪着头看着他问:“哪里不一般了?”
“你想想,我刚刚来到这里找你的时候,你也是与我不熟悉的,可是却也没有说什么不方便的话,就让我住在你家里了。从不骗人的你还跟别人说我是你亲弟弟。可凌波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扶桑耐心的解释着自己的推论,洋洋得意,“由此可见,你对我非同一般。”
许华年沉吟一番,做恍然大悟状:“对啊,我怎么没发现你也是个男的呢?走吧,我想香姨和彩叔不会介意你也借宿到他们家里的。”说着便要拉着扶桑沿原路返回。
扶桑信以为真,匆忙挣脱,背着手往山下走:“不行。你都已经跟他们说过了我是你的亲弟弟,这回儿再把我送走,人家一定会怀疑的。而且,我和凌波住在一起也不方便。”
“你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又不是女的?”
“我......我不喜欢他老喊我弟弟。”扶桑一脸郁闷,“我都不知道比他年长多少岁呢,还老是喊我扶桑弟弟。”他模仿着凌波的第一音的“didi”发音,一脸嫌弃。
许华年被他这幅模样逗得忍俊不禁。
扶桑见许华年笑了,便放松下来,探问道:“你承不承认,你对我非同一般?”
许华年这次沉下心来,仔细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还真是。我从来没想着让你去别人家借宿,那是因为当时一心只想把你送走。”
扶桑还没来得及兴奋,就被许华年这一番话打击的抬不起头了。低头不服气的嘟囔:“你就是狡辩。”
许华年虽然有意气他,但还是真心好好思考了一下自己对扶桑的感情。自己在他面前从来无需掩饰什么,特别自在,而且他知道自己所有的事情,是个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人。但也许正是因为他与身边别的人都拥有不一样的身份吧,自己才会如此信任他,即使同住一片屋檐下,也没有觉得什么不便,反而会更觉得踏实。所以,对于作为小学同学身份出现的凌波,当然会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扶桑看许华年在那边若有所思的,脚步也慢了下来,渐渐欣赏起夜空中的星星来了。天似乎离的很近,辽阔的视野里,无数颗星子围着那一弯月亮闪烁,两边的暗青色树木树梢直指苍穹。路边的草丛里蛐蛐叫声像夏天的蝉鸣一样,不知疲倦。
两个人各有心事,慢慢走着。
扶桑突然说:“据说,两个人在一起时最好的状态就是都不说话却也不觉得尴尬。你觉得呢?”
望着扶桑眼中隐隐的期待,这么明显的暗示令许华年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她别过脸去望路边的石子儿,故作淡定:“我也看到过,这一般是说家人和闺蜜的吧。看来你不单单只是我的弟弟,还是我的闺蜜了。”
“我哪里是你的什么弟弟?我都活了八百岁了,你才几岁?那不过是你用来帮我掩饰身份的谎言罢了。至于闺蜜,你的闺蜜不是宋念和韩凛清么?我是男的。”扶桑激动的解释着。
提到韩凛清,扶桑的情绪又慢慢稳定下来。
停了几秒钟,他又说:“我什么时候再回去那边?”
那边,指的自是许华年大学时候。扶桑答应帮助许华年做的事情还一点进展都没有呢。从扶桑离开那里回到这边的那刻起,那边的时空现在都呈现静止的状态。
“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吧。”许华年淡然道。她的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方峻和韩凛清已经不那么敏感了。
可是,扶桑却以为许华年还只是单纯担心自己的身体状态,他跟着彩叔磨练了有一段时间了,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因此他还是表示:“那我就等我们把云瑶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再回去吧。再说现在有凌波在,我也不放心。”最后一句却颇有深意,但他又没有继续解释说他的不放心是什么。
许华年还想跟他解释自己已经不那么在意以前的事情呢,听到扶桑最后一句话,又望了望他极为专注的表情,心下一凛。抿了抿嘴,咽下了刚刚想说的话,淡淡的语气:“好吧。”
“你真的不记得凌波了吗?”扶桑又问道。
“恩,那时太小了,记不清了。”
“宋念这次匆匆回来又匆匆离去,是有什么事吗?”
“她和高歌闹了点误会,后来想开了,就赶回去了。”
“你还记得沈奕吗?高歌的大学同班同学,她以前好像挺喜欢高歌的,现在还有联系么?”
“当然记得,据宋念说,他们结婚的时候也邀请了她,可是她借口有事就没过去。因为是同学,高歌也没和她断了联系。她现在好像在另一个电视台,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
他们只见微妙的气氛就这样在一问一答的聊天中恢复了正常,悠悠然下了山到了家。
洗刷之后躺在自己的被窝里,许华年又细想了扶桑一路上有意无意的试探,他是什么意思呢?是真的对自己有了特殊的感情还是在没话找话逗自己呢?所以说做人一定不要像《狼来了》故事里的放羊小孩一样,不然到了特殊时刻,别人真的很难揣摩透你自己内心的想法!许华年心里暗暗骂着扶桑平时说话太随意,自己现在脑子里完全是一团浆糊。而且,最令自己烦恼的是,她连自己的内心都已经看不清楚了,现在心里只想一味的逃避。一夜辗转难眠。
扶桑也是翻来覆去,不住的懊悔,他脑里清醒的认知只有一个,自己现在好像真的是陷入一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感情里了......
同样一夜未眠的还有住在山上香姨家东屋的凌波,山里的夜色太好**静,他去关窗准备睡觉的时候突然瞥到外面的景致,便再也不舍得关窗了。静静的倚在床头,月色透过窗子洒到深褐色木质地板上,有阵阵凉风吹来院子里香姨栽种的花树的香气。院子里还有蛐蛐的鸣叫和不知谁家的小狗不紧不慢的叫声。
凌波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之后趴在床头,在word文档里敲打着什么。只是因为香姨和彩叔平时都不上网,因此家里并没有采网线,电脑连不上网。不过这也并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手指灵活熟练地敲打着键盘,时而若有所思,皱着眉头,时而露出满意胸有成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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