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月家家主不过是郡王府的小小执事,何必劳您亲自前来为他送贺礼?外门弟子那么多,随便指派一个就是了。您这样千里迢迢,会否小题大做?”
边城北部是山脉连绵,南部则一马平川。
平原上掠过两道虹影,直到临近城门时才停下来。两团如虹雾气散开,走出两人。
其中一人华服锦袍,二十岁上下,气度不凡。另一人是个总角童子,梳着双髻,手里捧了一只精美紫檀木匣。
说话的正是手捧木匣的童子,他的目光落在边城的南门上,充满不屑。对于一个从北川郡出来的人,边城人引以为豪的城池自然瞧不上眼。
年轻公子哂笑道:“区区一个月通天,自然不值得我亲自走一遭。不过,此次‘聚英会’怕是要提前召开。”
“提前?”童子讶然,眼珠一转,便笑道:“我知道了,少主是要公子前来挑选人才?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北川郡这么多城池,少主偏偏挑选边城?”
“边城位置偏僻,人员多荒蛮。不过靠近荒芜山脉,弟子多有历练,不是一些家族只知不懂战斗的白痴;离郡里那些大宗门又偏远,少有宗门背景。少主要的是忠心,天才往往心高气傲,不好驾驭。”
童子仍是一脸懵懂,年轻公子也不需要他听懂自己的话,伸手理了理冠帽衣领,趾高气昂地带着童子进城。
年轻公子刚刚前行两步,忽地停了下来,转身说道:“阁下跟了一路,终于要现身了么?”
童子听了,急忙转身,瞪大眼睛,只看到夕阳日落,无尽平川,哪有半个人影。他低头偷瞄了公子一眼,年轻公子纵然装得平静,童子还是看出来他的紧张。
眼前的空气忽然如水面一般波动,自水面之中走出一青衫男子。潋滟水光围绕在男子身畔,使得他整个人都扭曲起来。
年轻公子气运双目,目光如电,向青衫男子脸上射去。水面破开,荡起层层波纹,水波之下渐渐浮现出青衫男子的真实样貌。
青衫男子忽然在水波之下睁开双目,如正午之时的烈日,灼灼燃烧。
年轻男子“啊”地一声,痛苦地弯腰,捂住双眼。双目如针刺火燎,视网膜内仍然停留着熊熊燃烧地灼热。
“阁下何人?我乃青松门宏浩真人座下弟子蒋成雄,刚才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童子站在年轻公子身后,心中惊骇欲绝。自家公子师出名门,何时对人这样客气恭敬过?
青衫男子上前两步,右手微抬。
童子感到一阵清风自身畔拂过,除了衣衫猎猎,并无特别。
年轻公子却“腾腾腾”地退后三步,胸口血气翻腾。手中长剑哧地飞出,如离弦弓箭,向青衫男子急速刺去,自己则快速向后逃窜。
青衫男子似没有看到飞速刺来的利刃,直到长剑飞至面门,他才自水面之中伸出左手。
白皙的手掌缓缓抬起,停在剑锋之前。长剑诡异地停在空中,清亮地剑鸣回荡,清脆悦耳。
青衫男子大袖一甩,长剑收拢袖中。
童子捧着木匣,惊恐万状。他知道自己应该逃走,可是双脚死死钉在地上,连半步也挪不开。只希望青衫男子去追公子,就此放过他。
青衫男子仍旧站着不动,左掌在空中微微一捏。
年轻公子刚刚逃窜至半空的身子忽然一滞,身体犹如被巨大手掌捏住,再也难以腾挪半分,就这么诡异地保持着向上跃起的姿势。他立刻知道是青衫男子出手,正准备祭出逃命法宝,却骇然发现,体内的灵力枯竭,竟是难以调动半分。
青衫男子手掌张开,年轻公子噗通一声跌落地上,艰难地爬起来,仍旧不能调动半分灵力。他哪里还敢有逃亡之心,颤声道:“前辈有何吩咐?”
“你是,张慈的师弟?”
嗓音略带沙哑,冷漠之极,如冰冷泉水自年轻公子耳边滑过。
“是……是,前辈。在下青松门蒋成雄,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张慈是北川郡王张道之的二公子,在北川势力滔天。可听青衫男子对张慈没有恭敬,甚至还有一丝敌意,难道是敌人?年轻公子英俊的脸上早已是冷汗迭出,面色青白,哪还有半分贵公子的样子?
“聚英会要提前召开?为什么?”
“这……这在下就清楚了。只是听师父提起过,他命我前来边城,挑选人才。”
“你跟张慈是师兄弟,对他可熟悉?”
“这个自然。”
“啪”地一声,年轻公子被隔空地耳光扇得飞了出去,满嘴是血,好不狼狈。
“我不喜欢有人说谎。”
“是……是……”年轻公子吐出一口血,顾不得疼痛,连声道:“我和师兄只见过两次,他学成之后我才投了师门,并不熟悉。”
“月通天,边城大比,你这次来,还有个任务,是什么?”
年轻公子迟疑片刻,这个任务他谁也没有透露,是绝密人物,这人如何知晓?
就这么迟疑的功夫,青衫男子就已挥掌,打得年轻公子吐血不已。
“我说,是……是边城云松阁的费先生。”
……
青衫男子问完话,慢慢走到年轻公子身畔。
童子只是看到青衫男子动了动衣袖,自家公子就消失不见,连如何出手的都不知道。他浑身瘫软,吓得几乎要昏过去,可偏偏身体动也不能动。
青衫男子终于想起童子,转身向他走来。
童子瞪大眼睛,眼前的青衫男子周身水光尽去,露出样貌,竟是与刚刚消失不见的自家公子一模一样。青衫男子每走一步,身上服饰就是一变,等走到童子身前,青色衣衫变成宝蓝色,黑色腰带也变成公子腰上那条价值不菲的玉带。
青衫男子,不,应该说是年轻公子,拍了拍童子的肩膀,温声道:“如何?像吗?”
手掌落下之时,童子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哪知一股温热的力道传来,童子周身僵硬不翼而飞,惧意也减少许多。童子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像,不,是一模一样。”
“那就好。”年轻公子笑了一笑,连骄傲的模样都学得十足,“前面带路吧,去云松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