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朵花”身边,一直不乏爱慕者,条件好的也大有人在,除却百合,蔷薇是“七朵花”中唯一没有谈过男朋友的。可是,就在今天,他却亲眼目睹了一个男人对她的关注,那个叫作尹华韬的男人,虽然看上去是玉兰的男朋友,可怎么看,路梓谦都觉得他的这场到来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对蔷薇的关注大大超过对玉兰的关心,正如自己对于蔷薇的喜欢,远远超过对百合的妹妹般的怜惜。
“蔷薇,你一直都不知道,我……”路梓谦鼓起勇气。他向来善于发现人心思的细腻处,就像他的小说主人公一样,个个都性格鲜明,心理生动。其实,他又怎会感觉不到蔷薇对他的感情,那种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踌躇,总会让他心动,又带着些微的心痛。他想把他的感情倾巢涌出,铺天盖地的涌向她,然后让她徜徉在幸福的海洋里。
可是,有人总会在紧要关头让一切到此为止。
随着一阵突兀的铃声,路梓谦看着蔷薇接起电话,即将脱口而出的告白也被迫戛然而止。
徐蔷薇也被这个电话吓回了神,对梓谦歉意地笑笑,她指指他身后:“百合在找你。”不远处,百合正款款而来,几乎每次,她都能找到梓谦,她总知道他会在哪里。也许,是心灵相通的关系吧,蔷薇对梓谦挥挥手,转回头时却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蔷薇?”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在哪?”
徐蔷薇独自走上河边的田间小径,从这里开始绕一个大圈,她就可以回到宴会场地。听见这个声音,她假装若无其事地说:“乔宇腾,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担心那个性侵案?放心啦,我都准备好了。”
乔宇腾在那边,听着她的答非所问,沉默了几秒钟。就在蔷薇以为他要挂电话时,他却又喊了她的名字:“蔷薇,为什么要叹气?”
为什么要叹气?这是她刚才问路梓谦的问题,现在经由乔宇腾问出来,感觉是一样的吗?她不知道路梓谦叹息的原因,她却很清楚自己叹息的原因。可是,方便告诉乔宇腾吗?
等不到蔷薇的回答,乔宇腾又沉默了几秒。“刚吃过晚饭回来,想知道你在哪?在做什么?”
徐蔷薇陡然站住:他,应该是和敏怡姐一起吃的晚饭吧。电话那端的乔宇腾,有些不一样,他的语气听起来,倒有点像是路梓谦刚才的欲言又止。
“准备好了吗蔷薇?”乔宇腾推门进来。蔷薇正准备出去,猝不及防,两个人撞了个满怀。
徐蔷薇点点头,揉着鼻子后退。不可避免地,她想起了昨夜的那个模棱两可的电话,因为想起了乔宇腾的那几句话,她忽然觉得现在的气氛有点尴尬。
乔宇腾没有再前进,站在原地看着蔷薇退后,他忽然一时间忘了自己到这里来所为何事。昨夜那个冲动的电话,最后的结局是暂时不了了之了。本来,他压抑不住自己对她的想念,想迫切地让她知道自己对她的感觉,可到后来,理智却让他暂时清醒了回来。蔷薇做事,一向条理分明,他也是,竭力一丝不苟。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不该就这样无所顾忌地想把蔷薇拉到自己身边,因为在这之前,他必须要做的是——让自己身边有足够多余的地方。这样,他就必须先把他和敏怡之间的事整理清楚了。
“我陪你一起去吧。”乔宇腾伸出手,想接过蔷薇的公事包。
徐蔷薇摇摇头:“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敏怡姐今天不是要开庭吗,我想她会很需要你的帮助的。”一边对他挥手,她一边贴着门边走过,尽量保持最远距离。可还是——被他抓住了手。
“蔷薇,昨天的电话,希望不会带给你负担。”乔宇腾察觉到她的刻意避离。他心里有些着急,表白的话又差点脱口而出。
“没有,没有。”徐蔷薇连连摇头:“绝对没有。我想作为上级,有时候关心一下下属的动向那是最正常不过了。……乔宇腾,我快要迟到了,我走了啊,拜!”
慌不择路跑出来,徐蔷薇突然担心起以后来。她早有感觉,乔宇腾很想靠近她,只是她没想过,会这么突然。这连续的两天,都让她觉得有些混乱,乔宇腾变了,路梓谦也变了,而且还都和她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她的心,也忽上忽下的,有种怪异的感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又总觉得会发生一些难以预料的事。
梅梅的离婚诉讼案已经告一段落了,尽管陆斌还想纠缠,可该付出的他还是得付出。前几天,乔宇腾接到了一个性侵案,徐蔷薇想都没想就接手了,谁让她自诩是正义的救护天使呢?
和受害者的约定地点在一家咖啡馆。这次约访,蔷薇要搜集到足够多的案情经过。这家“澜韵”蔷薇来过几次,格调不错,装修品味也很上乘。只是有一点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被“性侵”的受害女生会选在这种有档次的地方,依她一个艺专女生的身份,应该和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况且,资料上也没说她是个富家女啊。算了,待会结账时还是自己主动点吧,别为难了这个可怜的小女生。
现在是早上十点,“澜韵”里不是很热闹,蔷薇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女生:清汤挂面的及肩发,蓝色高领毛衣,白色羽绒服,一双白蓝相间的板鞋,十足的学生样,而且一眼看上去,还是一个略带羞涩的乖乖的小女生。
看见蔷薇,她垂下睫毛,一付楚楚可怜的样子。“徐律师吗?……你好,我是肖红颜。”
“你好。”蔷薇和她握过手。这样清纯可人的一个小女生,真是“红颜”多薄命,这么小就体会了“性侵”这种难堪的事。幸好,她还是勇敢的,她敢于站出来抵抗邪恶,不像有些胆小怯弱的女孩子们,只会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就怕把事情闹大了会让自己颜面尽失,再也抬不起头做人,却不知就因为她们的胆小隐忍,才让那些“坏蛋”们更加放肆地为所欲为。
“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蔷薇取出微型录音机和笔记本:“你放心,我会保密的,绝对不会对外宣扬。”小女生的两只手紧紧交握着,看似很紧张,蔷薇伸出手拍拍她的手背,安慰她道:“别害怕,也不要有顾虑。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我当成一个能够倾听你心事的大姐姐?”她应该保持客观看待一切的立场,可是在这样一个柔弱无助的女生面前,蔷薇的感情盖过了理智。
肖红颜迟疑地点点头:“蔷薇姐……事情是这样的。我是个艺专学生,前段时间,我参加了一个选秀活动,而且已经成功晋级复赛。本来,一切都发展的很顺利,直到我被一个同样晋级复赛的女孩拉去参加了一个聚会开始,我的恶梦就开始了。”
徐蔷薇看见她的手轻轻触摸着咖啡杯的把手,像是在回忆那段可怕的经历。
“是哪一个选秀活动?”蔷薇问。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搞得非常轰动的那个选秀活动,也正是八妹玫瑰积极参与的,而且她也已经打入了复赛。
“海之蔚蓝新星大赛,裕华文化娱乐公司主办,江海集团协办。”肖红颜如实相告,样子依旧惹人怜爱:“在那次聚会上,我认识了许浩洋。”
许浩洋?徐蔷薇皱皱眉,没有听过这号人物啊,想来,应该是个仗着自家有钱肆意妄为的纨绔子弟。
“许浩洋是江海集团的二公子。”肖红颜的话依然在继续:“那时候的我,真的是太幼稚了,别人说了几句客套的体面话,我就脑子一热,飘飘然了,像我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女生,可以认识他们这些有钱有势的人,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对于他们说的——可以帮我量身打造、捧红我之类的话我更是深信不疑。我几乎是欢欣鼓舞的和他们越走越近,我真的没想到,在人前衣冠楚楚的人,为什么会突然换了一付样子……”
肖红颜的话到这里突然断了,蔷薇正在认真做着笔录,丝毫没有察觉到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门外相随进来三个人,其中有一人看见她,皱了皱眉。看着三个人坐到吧台前,肖红颜忽然笑了笑。站起来,她对蔷薇说:“蔷薇姐,我去一下洗手间。”
徐蔷薇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笔,目送她消失在转角。
肖红颜靠墙倚着,两手环抱,一付等人的样子,她知道,不出一分钟外,一定会有人来找她的。切!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的演技了,居然可以把那个律师骗得团团转,她不去做演员还真是可惜了。花了三个小时才拉直染黑的头发,高二时的旧衣服,一付伪装得当的可怜样,站在镜子前,差点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自己。
“果然是你,肖红颜。”人来了,不过和她预想的不是同一个人。但是也没差啦,他总是许浩洋的好朋友之一。
“好久不见了,齐家栋。”肖红颜对他莞尔一笑,完全没有清纯可言:“记得从上次分手后,我们还没见过。你好吗?许浩洋呢,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