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来了!”许白杨很想上前去挽住蔷薇的另一只手,可是此时,蔷薇的注意力明显不在他身上。如果说“七朵花”中他最喜欢蔷薇的话,那蔷薇最喜欢的绝对是海棠。
“怎么不理我呀?……蔷薇……”许白杨刚想吃味地抱怨几句,可是蔷薇一抬眼,他马上换上一个赔笑的表情:“呃,抱歉,因为太激动所以喊错了。四姐……四姐,为什么一定要尊称您为四姐呢,她们都不介意我直接叫名字。再说,老太公也特许我们之间可以用名字相称啊!
徐蔷薇对于他的无赖,自有一套应对方法:“随你便,你是想要一个不认识你的蔷薇呢,还是要一个肯理你的‘四姐’。我是无所谓啦!”
“不要这样嘛?!四姐,四姐,”许白杨马上换上一脸讨喜的微笑:“你知道的,我是绝对不能没有你的。况且,谁让我现在有求于你呢。”
徐蔷薇闻言皱皱眉,什么“有求”?这小子又想搞什么花样?还没等她追问下去,她们已走到了其他姐妹的所在地。牡丹在前,正和她迎面而对。
“牡丹。”蔷薇和海棠一起跟这个大姐打招呼。老太公是说过,她们这第四辈中,可以直呼对方的名字,不必拘泥于先来后到的辈分关系,七姐妹之间,在内一直是直呼其名的,在外,有时会叫上几声姐,因为想避免外界人士对她们到底谁大谁小的好奇的猜测。为什么一定要白杨尊称自己为“四姐”,其实蔷薇不是为了在他面前强调自己是姐姐的身份,那完全是因为另一个原因,因为一个——和路梓谦也有关的原因。
“来了。”程牡丹淡淡地微笑:“上次那个离婚案,还真是轰轰烈烈,在圈子里轰动一时呢。”她不得不承认,蔷薇的确是个实力不可小觑的对手,她的律师生涯对于那些身经百战的名律师来说,只是青涩的开始而已,可她就是能打破常规,创造奇迹,让人绝对地刮目相看。
徐蔷薇笑着轻点下头,又一一和其他姐妹打过招呼。牡丹所说的,是她两个月前胜诉的一起离婚诉讼,其实她并不擅长这类案例,可是她天生是个爱打抱不平、拔刀相助的人,面对弱势群体的求援,她怎能袖手旁观?所以全力以赴地,她帮那个同老公一起白手起家、却被成功后的丈夫欺骗抛弃的怨妇讨回了很大的公道。
程牡丹转向林海棠,语气也有所改变。“好久不见海棠,最近还是整天待在画室里吗?”
林海棠笑笑,握着蔷薇的手却下意识地抓紧了些。面对牡丹,她总是会有没来由的紧张与被压迫感,在其他姐妹面前顶多有些拘谨而已。小时候起一直到现在,她都会被拿来和牡丹比较,随着牡丹越来越优秀,她也越来越沉默与压抑,牡丹是一个成功的姐姐的典型,而她却是一个不成功的姐姐的范例。七姐妹中,她是最沉默的,牡丹和蔷薇却是最活跃的。
大家寒暄完,许白杨终于忍不住了,拉过蔷薇,他有些低声下气——面对蔷薇,他也只能低声下气。“四姐,你这次一定要帮我一个忙。”
蔷薇不动声色,等着他说下去。虽然对他爱答不理,可每次他真有困难时,她总会鼎力相助的。
“我找到工作了!”许白杨想挑起蔷薇的兴奋。可是,看见蔷薇面容不改,他的兴奋点落下了好多:“我的第一个工作任务,是一组春装系列的宣传照。四姐,可以请你做一下我的模特吗?我真的需要你!”
徐蔷薇对他摆摆手,扭头就走:“拍照?不是我的兴趣所在。去找玫瑰吧。”徐蔷薇不太喜欢拍照的感觉,觉得在镜头前摆一个刻意的POSE太虚假了,尤其是那些什么自拍照之类,更是不对她的胃口。
许白杨是个玩摄影的,自从十岁时,拍了一张命名为“我家的七朵花”的照片,参加了市内少儿摄影比赛获得二等奖后,他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摄影,平时总是摆弄着他的各色相机,姐姐妹妹们的靓照,他也拍了不少,甚至连大学时,也选修了这一系。大学一毕业,他就进了这家传媒公司,准备发挥所长,以求回报社会。
眼见蔷薇拒绝,他急上心头:“可是,这次的宣传主题是——那时蔷薇花开。”
徐蔷薇停住脚,不是因为白杨的恳求,而是因为玉兰来了。“那也不一定非要我这朵蔷薇倾力上阵吧。玫瑰可以啊,玫瑰花和蔷薇花本来也有相像之处。”
“可是,只有你最符合蔷薇的气质啊。”许白杨的声音低落了下来:“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哎,四姐?”硬的不行来软的,他知道蔷薇最看不得楚楚可怜的弱势群体了。
果不其然,看见他的“柔弱”,蔷薇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另一个答应的原因——则是因为她看见:玉兰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身边,还走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在此时的突兀出现,让她暂时无暇顾及许白杨。很显然,该男人不光是她注意到了,其他五姐妹,也迅速进入备战状态。
“你见过吗?”牡丹问蔷薇。玉兰和蔷薇走得较近,如果连蔷薇都没见过此男人,那他的出现还真是有如空降,一点先兆都没有。
徐蔷薇摇摇头,拉着海棠坐好。等冯玉兰带着这个男人终于驾到时,六朵花和一棵树已经老神在在地,期待着她的解释了。
“嗨,不好意思,我又迟到了。”冯玉兰先自求饶。看大家的目光都不在自己身上,她的心里还真有那么一丝慌:“临时加了个小手术,实在推不了。”
大家一致点头,目光还是聚焦在那个男人身上。此男人,穿着米黄色风衣,戴一副黑框眼镜,白净帅气,看上去很有书卷气质。在大家打量他的时候,他也老实不客气地把她们打量了一遍,表情似笑非笑。没等冯玉兰介绍,他先走前一步,手伸向徐蔷薇:“你们好,我是玉兰医院里的同事,我叫尹华韬。”
蔷薇点下头,没有微笑,只是感觉他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自己的手,然后就松开了。玉兰做事,一向是内敛稳重的,她绝对属于那种在肚子里做文章的人,心思缜密,没有九成把握绝不会露出端倪,她能这样明目张胆地把人带来,那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绝非“同事”这么简单。
“玉兰,不介绍一下吗?虽然我很清楚她们和你就是‘传闻中的七朵花’,可具体怎样分辨,我可是毫无头绪啊!”
尹华韬倒是一点也不见外,他对玉兰笑着,这么多各异的美女在眼前,还真是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他的确分不出她们到底哪朵是牡丹,哪朵是玫瑰,不过哪朵是蔷薇,他却是清楚不过的。
冯玉兰走前一步与他看齐,刚想郑重地介绍一下这些自己的花姐妹,身后却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而随着此声音的出现,五妹百合腾地站起来,完全有别于她构思情节时的稳坐如泰山。
“这个简单,看颜色就行了。”来人走过来,面对百合的迎接,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七朵花,是按七彩颜色来分的:牡丹是紫色、海棠橙色、玉兰青色、百合绿色、茉莉是黄色、玫瑰是红色,每个人都有属于她自己的颜色。”
严百合挽住他的手,一如小时候一样亲昵自然。“梓谦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其他人都站起身去迎接这个昔日的邻家大哥哥了,蔷薇坐着没动,白杨也没动,他就喜欢待在蔷薇身边,想依赖她,也想保护她。蔷薇看着路梓谦搂过百合,像小时候一样亲密,她的心里有些酸涩难言:又是这样,每次向外人介绍她们“七朵花”时,路梓谦总会把她这朵“蔷薇”给漏了,小时候可能因为年龄太小,没有感觉这么明显,可是越长大懂事,她就会发现路梓谦在“七朵花”中对百合最好,对其他“花朵”一视同仁,唯独对她,有些与众不同。她总觉得,他不喜欢自己,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可是,她对他却是喜欢的,从小时候对他的博学多闻的崇拜,到后来每每期待他出现的兴奋,还有他出现后所带给她的失落。
就像现在这样,一向开朗自信、光芒夺目的徐蔷薇,因为路梓谦的出现,黯淡了些许。
尹华韬没有跟随着玉兰,他还在蔷薇面前,对她微微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只说了六种颜色?”他转向身后的那个极受欢迎的男人,感觉他对“七朵花”是绝对地熟悉。
路梓谦松开百合,走前几步,来到他的身边,同样面对着蔷薇。对尹华韬点点头,他的目光从蔷薇脸上一扫而过:“对,还有一个,蓝色是蔷薇。这是吴家老太公定下的规矩,每逢重大场合,‘七朵花’必定是要按这些色系来穿衣服的,为了方便他认人。”
尹华韬还是对着蔷薇微笑。蔷薇却没心情与他相视而笑,她再一次,被路梓谦轻描淡写的话语给抹伤了,那种语气听来,是那样地轻飘飘,就像她在他心里的分量一样——轻如鸿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