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那架白色钢琴,徐蔷薇流畅地弹下一串音符,原本咄咄逼人的珠宝女,很快转移目标看向她。原本静寂无声地看着一出好戏的有钱人们,也都被这段骤然响起的钢琴声吸引了。琴键下流淌出的静意似乎激荡了他们的灵魂,珠宝女安静地坐了回去,那群纨绔子弟见女主角退场,也都偃旗息鼓了。
一曲弹毕,掌声四起。徐蔷薇站起身回到包厢,乐手们也跟了过来,五个人一迭声地致谢,女乐手最恳切,她说真的非常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都快要哭出来了。
蔷薇刚在门口出现,就引来了一阵欢呼。5F们停下手中的排练,都扬声和她打着招呼。
“蔷薇姐,怎么好久都没来了?”阿雪挽住蔷薇,亲热得很。
阿峰也在喊:“蔷薇,今天玩什么?钢琴或是爵士鼓,贝斯也行,我教你。可就是没有小提琴。”
蔷薇笑着一一和他们打过招呼,和他们在一起,看着他们为了坚持理想而奋斗,对生活也有了更多份的激情。有时候,蔷薇会客串一下他们的演奏,那要是在晚上来才行,可是她大多数时候都是下午来,所以还是和他们练习的时间多一点,她会跟阿坤学打鼓,也会教阿雪一些流行的好听的歌的演奏。
今天蔷薇的心情,说不上平静,如果细究的话,好像还有些忐忑。所以,她今天选择爵士鼓,她需要好好宣泄一下她的郁闷。
跟阿坤新学了一段曲子,蔷薇的悟性还算高,只几遍,她就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
“5F,有人点曲了。”经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练习,不过,他随即转向蔷薇:“点了一首钢琴曲。要不,蔷薇你去帮我撑一下好不好?”
这年头,点钢琴独奏的还真是不多。这些有钱人们,大多喜欢热闹、扎堆,他们引以为傲的上流社会就应该簇拥着鲜花、成功与骄傲,能静静坐下来听首曲子的还真是罕见。蔷薇突然有了那么点兴趣,她想看看这个有情趣的点曲人是何方神圣?
跟着经理回到大厅,蔷薇没有左顾右盼,她问经理:“点了哪首曲子?”
经理一摊手:“没有名字。他说只要是钢琴弹的,随便来一曲就行。”
看来点曲人是个外行。徐蔷薇点点头,走向白色钢琴,心里想:就那首我痛苦的爱吧,反正也是个外行看热闹的。
手指站上琴键,很快悠扬的乐声流淌出来,充斥了整个空间。蔷薇专心致志地弹着,学钢琴,是妈妈的主意,她说最喜欢看小女生披着直直的长发,穿着纯白的衣裙,安静柔美地弹着钢琴的样子,可是蔷薇的头发天然卷,她也不喜欢穿纯白的衣服,可尽管这样,她还是从六岁时就学起了钢琴。还有小提琴,也是妈妈在她七岁时去帮她报的班,只有爵士鼓,是她长大后自己学的。
一片安静中,蔷薇弹完了这首曲子。掌声很快响起,蔷薇站起身朝掌声起的方向鞠了一躬表示感谢。抬起头,她却看见了一张还算不陌生的脸。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看着他走过来,蔷薇发出这样的感叹。
杨泰边鼓掌边走到蔷薇面前。原本他只是心血来潮走进意相逢,却没想到竟然可以在这里巧遇到蔷薇,他不得不沾沾自喜地认为:他和蔷薇,还真是有缘哪!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见蔷薇要转身离去,杨泰赶紧向经理求救:“王经理,不知道,我可以问这位小姐几个问题吗?”
王经理看向蔷薇,征求她的同意。尽管他真希望她能答应,像杨总这种大人物,他是一定要打好关系的。
蔷薇停住脚:也好,就趁这个机会说说清楚也未尝不可。以后再见,希望可以形同陌路。
跟着杨泰回到他的位子,看见他的一脸笑意,蔷薇真想一拳挥上去。“问吧,什么问题?”
杨泰帮她点了一杯咖啡,一付准备促膝长谈的样子。“我总也不明白,为什么浩瀚会那么迷恋钢琴?本来我只是想来体会一下他那种安静听着琴声的感觉,却没想到,会遇见你。蔷薇,我不得不说,你的琴声真的很好听,如果是你弹的,真是听一辈子都听不厌。”
徐蔷薇可不想听他这些恭维的话。她想不到,许浩瀚还有这样的一面,他静静听着乐曲时又是怎样的一种情景呢?
“你昨天见过的——若薇,她叫余若薇,是个音乐教师,教钢琴的。”杨泰不知道,蔷薇今天也见过余若薇,而且还印象深刻。“浩瀚和她就是在这里认识的,因为她弹了一首动听的曲子,打动了浩瀚的心。从那以后,浩瀚就喜欢上了钢琴,他听很多很多的曲子,一首一首不厌烦地听过去,像是在找寻什么一样。”其实,他一直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曲子才能打动了许浩瀚,他可不是个轻易能被打动的人。直到自己听到了蔷薇的琴声,他才渐渐明白了浩瀚那时的感觉。
“告诉我这些做什么,我对你们的事可是一点都不感兴趣。”蔷薇可不想听许浩瀚和那什么余若薇的罗曼史。这个叫杨泰的男人还真是无聊,明明说是有问题要问,却扯到了那对男女身上。
杨泰察觉到蔷薇的不上心,笑一笑,他又说:“这只是我的开场白而已,为我下面要说的话作一下铺垫。——其实,我的情况和浩瀚的有很多相像之处,我们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段里,认识了一个女孩。那段时间,浩瀚恋上了钢琴,而我呢,却迷上了那个跳芭蕾的女孩。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在偶然的情况下,遵循命运的安排才相遇的,不过后来我却发现,那不是命运的安排,那是人为的安排。她是个纤弱的、敏感的女孩,芭蕾跳得很好,腿直直的,就像一只白天鹅一样迷人。那时候,我是真的被她迷住了,总想看见她,看不见她时又总想着她,为了她,我甚至愿意抛弃我的婚姻。说到我的婚姻,蔷薇,你应该很清楚,我和白晓娟之间的纠葛。”
徐蔷薇想起了那个离婚案,也想起了白晓娟幽怨的眼神。正因为清楚地了解到她的委屈与无奈,蔷薇才更加痛恨杨泰这种男人,不仅忘恩负义,而且还喜新厌旧,真正可耻。她也想起了他们俩当时的离婚诉求,是因为第三者插足,导致夫妻感情破裂,无法愈合。那个“光荣”的“功臣”第三者,应该就是杨泰现在所说的此“天鹅女”。
“我离婚的其中一个原因,的确是因为晓梦,”杨泰证实了蔷薇的想法:“说来真的很巧,我和浩瀚连离婚时机,也巧合得不约而同,不过我们的离婚动机不一样,我是因为晓梦点燃了导火索才离婚,而浩瀚却是因为沈敏儿太过古怪难懂,实在不想再纠缠下去才离了婚。我和晓梦,不可否认我们之间曾经的确有感情,至少我那时是认真的,可浩瀚和余若薇呢,离婚之前,他们的关系也只维持在一般朋友的关系上,浩瀚只是偶尔才会想要听若薇弹钢琴,可是沈敏儿连这种偶尔也容忍不了,她根本不相信他们没有实质上的关系,她吵闹不休,甚至跟踪,连窃听电话这招她也用过,浩瀚实在忍无可忍了,才提出离婚,可是沈敏儿不甘心,她找到余若薇,威胁她甚至伤害她。我想,正是因为她这些极端的方式,才把浩瀚越推越远。因为浩瀚坚决要离婚,他们才结束了这场仅维持了五年的婚姻。”
也正是因为患难见真情吗?许浩瀚和余若薇有了真感情?徐蔷薇听过这番话后,心里有了这样的断定。
“电话响了。”蔷薇提醒杨泰注意桌上的手机。抬腕看看表,已经过了一点半了,她也到时间走人了。
杨泰抓过手机看看,随即又把它丢回去:“一个骚扰电话而已。走把蔷薇,我送你回去。或者,不管去哪,我都送你去。”
徐蔷薇摆摆手:“别了,你还是和我保持些距离好。”她可不想,和他搭上什么莫须有的关系,今天他说了一大堆话,有些是关于他自己的,却有一大半是关于许浩瀚的,看来他们两人的关系的确很铁,他对许浩瀚的事真如亲身经历过一样清楚。
进去和5F告过别,蔷薇走出“意相逢”,想不到杨泰还在。他在门边,好整以暇地等着她。
蔷薇不理他,两点还差十分钟了,尹华韬也应该快来了吧。回到医院,她还要陪平平安安他们画会画。
“请吧蔷薇,让我送你回去好吗?给我一个机会吧?”杨泰面对蔷薇的冷淡,还是不死心,对她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徐蔷薇往旁边走过些。拒绝的狠话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人突然从对面冲过来,一过来,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了杨泰。
蔷薇被吓了一跳,这种速度,她还以为是抢劫的呢,而且目光还真准,直奔杨姓大老板。定睛一看,“抢劫者”居然还是个美女,穿着粉红色的外套,白色长靴,抱着杨姓大老板毫不松手。嗯?不是劫财的。倒有点像是劫色。
杨泰把粉红女郎推开,语气是平静冷淡的。他说:“晓梦,你怎么会在这里?”
呃,晓梦?蔷薇一下子来了兴趣,她还是小有一些八卦的。这不就是那个导致杨泰离婚的“天鹅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