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逃走之后不久,冷夜继续守护着王谢月,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一直控制着阵法的狂魔弟子终于无法再坚持下去了。阵法在她的意识放松的一瞬间爆炸。
“嘭!”
爆炸的范围半径宽达半里地,威力更是直接就将一座爆炸范围内所有的树木,花草全都轰成了碎片,已经被恶魔消耗了大量力量的阵法,居然已经如此强横,要是恶魔没有愚蠢地想破坏阵图,可能整座山头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身在爆炸的中央,王谢月当场就被炸成了重伤,不过她却并未当场死亡。来自力之魔的强横恢复能力,在爆炸开始的瞬间,就作用在了她的体内。等冷夜从爆炸波浪中稳定身形,回到她身边时,她那些被炸裂开的的皮肤居然已经开始自行恢复了。只是,这时的她非常虚弱,一则是爆炸的伤,一则是她的精神消耗过度,亟需长时间的水面休息。冷夜见她居然身负如此强大的恢复能力,一颗悬着的心便也放了下来。他怕移动王谢月会让她再次受伤,便就坐在了她边上,等候着她自行恢复。
三天,静坐在王谢月身边的冷夜,突然想起了数年前遇见的那个女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觉得根本不能放下的思念,现在忽然想起,心里居然也完全没有任何波动。他对着自己冷笑了一声,暗暗嘲笑当初为了那个女人而神魂颠倒的自己。那份单相思,让他了遇见王谢月。也就是遇见了她,他对那个女人的单相思,也消失了。
停下对于过往的思考,冷夜看着身边女人那恬静的脸庞,不禁伸手轻抚这张脸,并轻声赞叹道:“你是如此的美丽,可是我却对你毫无邪念。难道我已经彻底望穿了****。你可知道,我是那么的喜欢你,或者说爱你,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便爱上了你。可是!为什么,我总是觉得我们还隔得很远呢?”
正在他说话间,王谢月的眼睛忽然眨了眨。正在独白的吓得赶紧闭上了嘴,并收回手。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刚刚才醒来的王谢月却拉住了他的手,并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摩擦着,嘴里轻声的呢喃道:“师父,别离开我,师父……”喊了两声后,这个女人的手就又瘫软了下去,她短暂的醒过一次后就又陷入了昏迷。
“原来,你心里的那个人是你的师父。”冷夜怅然若失地叹了一口气,道。
一天后,王谢月终于醒了,她看见冷夜坐在身边,仰头看了他一眼,视线忽然注意到他头顶上的一片白云。从她躺着的位置上,那片白云就像是青色蓝天中的一抹白纱,让人看了,满心都是喜欢。王谢月记得自己以前也有一件白纱的衣服,就像是那片白云一般。不过,那却是一件不能穿出来见人的衣服,是属于夫妻间的穿着。一想到自己曾经穿着那件衣服在那个男人的面前,摆弄着那些令她现在想起来便会脸红的姿势,她便后悔了。现在的她真恨不得将那个男人杀了,因为那个男人居然会因为一个朋友的闲言碎语而甩了她,眉宇间,不禁流露出了一丝杀气。
正寄情于山峦的冷夜,突然感到心底一寒,仿佛是有一道杀气就在面前,不禁惊得连忙猛地低头去看。果然,王谢月正睁着一双迷人的眼睛,冷冽的脸,因为和他的目光相遇,淡淡地露出了一丝笑意,杀气,也顿时消失了。他笑着温柔地问道。“你醒了?”
“嗯!”王谢月点头,三年来第一次见到冷夜笑的她,不禁有些愣。她不关心自己的安危,也没心去管周围的情况,一开口便是:“你笑了!”对于她来说,能见一次冷夜的笑容,真心不是容易的事情啊!“三年了,”她在心里思咐道,“你可从来没在我面前笑过,我还以为你根本就不会笑呢!”她笑着,不知道是基于激动还是出于什么情绪,居然伸手去摸了一下冷夜嘴角上那浅浅的酒窝。
冷夜对此就放佛已经习惯了这份亲昵,不论是脸上还是心里都没有半点反感。反而,在见到对方忽然抽手回去的时候,他的内心有些惆怅、失落,就好像是大冬天的夜里,有人突然递给了他一个暖手袋,然后就立即拿走了一般。
“很难得吗?”冷夜默默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不知是抑不住欣喜,还是对突然的肌肤接触过于兴奋了,他甚至难得地、幽默的反问一句,“难道我不是经常笑吗?”
“你经常笑?”王谢月被逗笑了,一边轻轻地推了冷夜一把,一边夹杂着笑声的说道,“你确实经常笑,只不过,你的笑容还没露出来,就被你的脸给冰冻了。”这句话说完,她更是大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睛在周围环视了一圈后,她发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寸草不生的乱石山坡上,心里便充满了疑惑,笑声也在此时停止了。
还未等到王谢月询问,冷夜便瞧出了她内心里的疑问,并解释道:“你把你师父的结界浓缩,因为精神力不足,没能控制住结界的形状,结果爆炸了。不过幸运的是,那只袭击我们的恶魔傻乎乎地帮你消耗了大量的结界能量,最后爆炸的时候,结界的能量,据我估计,最多只剩下一成不到了。”说到这儿,冷夜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像王谢月一样环视了一圈周围,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没有想到看看周围的情景。此时一眼望去,本来郁郁葱葱的山林,现在却全是一片刚翻新过般的褐色泥土,碎小的乱石到处都是,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块有待耕种的农田,而不是一片山林。
“只剩下一成?”王谢月经冷夜这么一提醒,昏倒前的记忆也渐渐浮现了出来。看着周围的荒芜,她不禁后怕地耸了耸肩,脸上浮现出一个夹杂着后怕和喜悦的笑容。转头过去,她见冷夜那难得浮现出来的笑容也被凝重而替代,心里便也跟着忧郁了下来。她轻轻拍拍冷夜的肩头,笑着摇头说道:“幸好那家伙是个笨蛋,不然整座山都不见了。”
“小月,你得记住,”王谢月的玩笑无疑是触及了冷夜的底线,对他来说,小月的这句话就仿佛是击中他灵魂的一记重拳,他严肃甚至有点命令意味地说道:“除非你已经飞升成功了,不然,你绝对不能再这么做!听到没有!”
即便是龙傲,也从未跟王谢月说过要她绝对不能做什么。在这一刻,王谢月愣住了,虽然明明是被指责,但是在她的心却被一股热泉给温暖着。她愣了两秒,然后笑嘻嘻地用力拍了一下冷夜的肩头,装出一副玩笑的样子,说:“知道了知道了,冷大哥……”她故意把最后一个字音拉得很长,仿佛是尽力想让玩笑把自己的尴尬掩饰下去。
若是其他人对王谢月说绝对不能做什么事,这个继承了“狂魔”之号的女人,必定会嗤之以鼻,置之不理。然而,当冷夜这么说她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她就是提不起气来。不但不生气,她反而很高兴,心里慢慢地全是喜悦和幸福。这时,即便是她再回忆起已飞升的师父,内心里也是充满了喜悦和满足的,就好像心里的那股惆怅,已经随着师父的离开,一起离开了。她想:“师父到了元灵界,必定也会努力修炼,然后书写出一番新的‘狂魔’经历。我一定要飞升去找到他。”
山风在毫无遮拦的山坡上肆掠地吹动着两个人行者的衣襟。便是冬日的寒风对于他们二人来说,也只是如夏日的晨风一样清凉,半点寒意都不会有。然而,今日的这缕山风,却吹动了他们两人的心神。他们默契地互视了一眼。不知道是为什么,王谢月脸红了。
她离开冷夜身边,就近找了一块从泥土里突兀出来的岩石坐下,并邀请他也过来,和她并肩坐下。然后,她跟冷夜说出了自己对师父的感情,也说出了自己现在的感受。对此,冷夜并没有做任何评论,他只是接着她的话,叙述了自己的一个经历:他说的是他曾对龙倩的一段暗恋之情。与王谢月那种扭扭捏捏地叙述方式不同,他就好像是在谈论天气一样,语气轻松自如地,就将自己曾对那人的暗恋说了出来,甚至都没有丝毫的犹豫。王谢月惊讶于他能如此轻松地说出常人绝难说出,甚至在被说中,也会尽力掩饰的感情事情的同时,这个女人的内心也仿佛觉得,冷夜之所以会跟自己说这些,其实是为了劝慰自己。而且,当听到龙倩的名字时,她本能地想到了那个告诉她:不打赢我就没有自由!的女人。
“……在当时,她带着她朋友离开之后,每一天,我都是浑浑噩噩的,就好像整个世界,已经完全崩溃了,而我,只不过是这个崩溃掉了的世界上,最后剩下的一个人。我只见过她一面,然而在此之后,我却想了她好几年。最开始的时候我还不敢去承认这段感情,但是到后来,随着时间的积累,我越来越感觉自己是那么地想念她。那一天,我依然是满怀着对她的思念,不知不觉地走进了你们的森林,遇见了你们师徒。”冷夜语气平和地将自己那一段的心情娓娓道来,“你与我大打了一场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那些瘀滞的情绪,好像都被宣泄掉了。我感到从未有过的舒畅。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憋着一个什么东西很久,突然在一瞬间得到了宣泄。那种满足感,至今想起来都还觉得不可思议。与你交手三年。三年中,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战斗和修为,心里对龙倩是半点想念都没有,就这么,三年下来,我都已经回忆不起她的样貌了,只有那个名字,还有些印象。现在,就算她出现在我眼前,恐怕我也不会再对她动情了。”
在冷夜说话的时候,王谢月的眼睛一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直到最后,猜到了对方的心思,她才不甘心地瞪了对方一眼。等他刚一说完,便立即用非常冷漠的语气提醒了一句:“她有男朋友了。”
从冷夜的这段叙说中,王谢月听到了一些触及她内心深处最敏感的东西,她本能地就把这些含义给排斥到了体外。但是,无论她如何地排斥,总有一些东西,飞进了她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