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又过,倒地的女孩幽幽从黑暗中苏醒,身下的柔软让她一时间错以为回到了数日前。
倏然,昏迷前的场景脑中再现。
那痛彻心扉的现实狠狠扎痛她的心,但她知道此刻并不是雨泣云愁的时刻,倘若她不强大起来,那么最后也只有被丢弃的份。
女孩抬头环顾了四周,她犹记得那锤铁的打击声,而此时洞穴内除却水声滴答,只一股并着死气的寒意沁透入骨。
起身的动作看似松懈实则警惕,然却发觉自己只在洞穴口处,而洞内漆黑,不知深浅。
耐不住内心好奇,女孩屏息一步一步轻慢的向深处走去。
这洞中着实怪异,在佛狱,无昼夜之分,唯一光源便是来自那地底的红光。
据说是四魌界树根之源。
作为火宅佛狱唯一光源,自是无所不在,此地却是漆黑如夜,好似屏蔽了一切而自成一个空间。
就在女孩奇怪之际,蓦然一道红光乍现,划破漆黑的空间,落在她的跟前,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看着那道剑痕,女孩强抑着额间因惊吓虚冒的冷汗,微微后退一步,心中乍然明白这一剑的意思。
这是警告,莫要再前进。
只是明明应该恐惧的,女孩却越发冷静,内心因这一剑而迅速转动起来。
洞外,是一场灭绝人性的狩猎游戏,回头,便是继续猎物的命运。
这不是她要的选择!
那么就留下。
虽然眼前仍是一道巨大难关,但她可以确定,既然洞内之人救下她,那么在她身上一定有那人想要的,不若,又何必留她在洞内清醒?
思绪千回百转间,女孩已作出选择。
紧握垂下的双掌,眼一闭,压下心头怵栗,脚下又向前挪动了一步。
只这一步所换来的是红芒穿体。
腿肚被贯穿,那一瞬间的痛,让女孩一个趔趄,险险向前扑去。
女孩反应快,伸手搭着一旁石壁,勉强撑起。
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这一剑让女孩明确知道,如果扛不下去,那么这次她就真的会死。
心头迟疑的一瞬间,她忽而明朗,在自己踏出第一步时便早已没了选择的机会,唯有继续向前走,否则她只会死的更快。
牙龈暗咬,女孩生生扛着那痛,再次挪步。
还没走几步,红芒再闪,贯穿另一只未受伤的小腿。
女孩知道放弃不得,拼着一股毅力,拖动受伤的双腿,一点一点的向前挪。
而洞内之人好似找到新奇玩具一般,时不时的发出红色剑光,捡着不致命处将刚刚痊愈的女孩戳的满身血洞。
这样的折磨,说实在的,生不如死。
只是一想到洞外那无止尽的追逐逃杀,女孩唯有咬牙撑下,见到洞内之人。
短短的几尺路,女孩却觉得好似走了很长一段时间,额际汗水如雨,身上几乎没一处完好,听着耳边的击打声由远及近,女孩勉力继续向前。
终于,她看见了那炉火发出的艳丽光芒。
石炉红光中,男子面容若隐若现,身形被裹在褐色斗篷下,散发凌乱却透着丝丝犀利,周身气息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尤其那双眼……
女孩不知道如何形容,只一眼她就感心头腾升一股凉意,那是一双死眸,空洞中透着丧气。
而在男子身后,弃置着一堆形状各异的剑。
“是你救了我?”
炉旁的男子没有答话,甚至连看都没看女孩一眼,自顾的挥着铁锤,整个石洞中只听见那一声高过一声的铿锵音。
见对方不应答,女孩皱着一双眉,小巧的唇线绷得紧直,似在头疼怎么才能让男子注意自己。
视线游移,方才没有注意,此刻仔细观察却是满目的惊悚。
洞窟之内随处可见腐烂的尸首,从动植物到人骸,白骨森森宛若鬼阴之穴。
而当视线划过男子身后那杂乱的兵器堆,想起先前男子无声无息的出手时,一个疯狂的念头忽地闯入脑海。
似乎现在的她只有这一个筹码了。
最终,女孩松开了紧抿的唇。
“你之剑法也不过如此,连我都不能杀死。”
稚嫩的嗓音,吐出激人的言辞,只闻嘭一声巨响,打铁声戛然而止。
气氛瞬间凝结,四周安静的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顶着莫大的压迫感,女孩极力克制着发颤的嗓音,倔强地道:“难道不是吗?”
她刚一说完,噗的一声闷响,随着话音落下的是女孩胸前飞溅的血花。
根本来不及看清对方如何出手,女孩捂着伤处,在这一瞬间,她方知晓原来死亡可以离的如此之近。
伤口传来的疼痛,惊起了先前的回忆。类似的情况嘲笑着她的无能为力,她发誓要强大自己,而如今终究不过一个笑话罢了!
陷入黑暗前,女孩内心不断自我嘲讽着。恨火,在心中滋长,灵魂中潜藏的力量,似被这股恨意引动,倾泻而出。
阴风忽而刮起,带着隐约的鬼哭声,为原本就森然的洞穴更添几分恐怖之色。
此时,女孩也出现奇异变化。
周身泛起淡柔的光晕,自洞外飞入化作红丝的邪灵魔气,争先恐后地没入女孩体内。
女孩就像容纳器,无底洞般的吸收着。淡柔的光晕在邪气的灌入下,逐渐转红,附在女孩的身上如同一层红色的皮肤,骇人无比。
莫约过了一刻时,女孩终是停止了吸食,红光汇聚于女孩光洁的额头,形成一抹火焰魔纹,华光一闪之后,魔纹没入眉间,消失无踪。
炉前的男子为这一怪异现象而侧目,走到女孩身边,伸手在她腕间一探,感觉到那股未塑造成型的浩瀚之力,枯悴的脸上浮现一抹很淡的笑容,眼中透着一种莫名的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