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恶浊、血腥且乌烟瘴气,因为资源的贫瘠促成了竞争与杀戮。而无时无刻的厮杀与争夺,造就了佛狱之人比之其他三界更为极端的功利心。
生命从一开始便是不平等的,哪怕如何的不甘心,都只能拼尽手段的活下去,杀人或被杀,在佛狱只不过是一瞬间罢了。
强者,诞生于杀戮之中。
——
痛,是醒来后唯一的感受,喉间好似被火灼烧过一般,火辣辣的,脖颈以下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好像除了头自己什么都没有一般,只剩下血腥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不要睡!醒醒,千万别睡着!阿九!”
稚嫩的嗓音,带着急切和哽咽,以及一丝丝的乞求。
用力睁开双眼,却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是一个小小的人儿,正背着自己拼尽全力往前奔跑着,哪怕摔了无数次,哪怕摔得遍体鳞伤。
你是谁?
发出疑问,却发现一切都不过是自己以为,睁开的眼睛在别人看来只是一条缝隙,张开的嘴巴只是轻微一个挪动,发出的声音更是直接被吞没在风的瞬息。
我在哪里……
——
再次睁眼,女孩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中,仿若一个箱子,沈闷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她大声的呼喊,企图找寻分散的伙伴,却惊恐的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这里就好像是宇宙的最初,然却是比混沌更为黑暗的所在。
突然水滴落地声蓦然响起,嘀嗒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十分突兀。
身体不由僵直,心头颤抖,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朝着声音的来源前进。
一步一步,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而那声音就如同魔蛊般,往往在她快抵达时声音又恢复最初时的距离,好似调皮的孩子,忽近忽远,撩人心神。
那种明知希望在前却始终走不到的挫折感弥漫在心头,煎熬着本就惶恐的她。
焦躁不断地侵蚀着她的心,渐渐地渐渐地,好像要逼的她疯狂失去理智。
就在她被逼至极限时,水滴声忽而消失了,黑暗中突然出现一道亮光,越来越大,慢慢化成一个人形,随着人形的形成,女孩惊惧的睁大了双眼。
光影所化的人形缓缓睁开双眼,却是一双如血的赤眸,赤眸定定的看着面前因恐惧而僵直无法动弹的女孩,无神的眸中忽闪一道暗影,随即对着女孩扯嘴一笑,在女孩未反应之际,便狰狞着面容扑身向前……
——
嘀嗒……
冰凉彻骨的水滴落在躺着的女孩脸上,使她霍然惊醒。
睁开眼迷茫的望着顶部那一片钟乳怪石,直到水滴沿着倒挂的岩石再次滴落在她面颊,那彻骨的冰凉,让她混沌的神智刹那清醒。
这是哪里?
脑海率先跳出这样一个问题。
石窟环境十分奇特,从地面射出丝丝微弱红光,照射在石窟内,使洞窟昏暗中透着诡异。
缓缓移动双眸,好似在观察环境又似隐隐在寻找什么,只是在找什么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只冥冥中直觉应该还有一个人在。
就在她思绪混乱茫茫不知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直直撞进视线。
一看见那个身影,女孩的眼眸刹那一亮,泛起细微的波动。
“阿九你终于醒过来了!”一头粉色发丝乱糟糟的束于脑后,柔弱的颜色在阴森诡谲的环境中显得极为突兀,身上残破的衣衫还带着斑驳暗褐色的血迹,一张脸蛋长得极为精致细嫩,可惜此刻带着欣喜笑容的面孔上沾染着点点的血色,使得稚嫩的他看上去有几分诡异。
“我……”微微动了下手,想撑起身体,却发现全身无力的好像刚被碾压过一般。
“别动,你之前受伤很重,好不容易才好的。”见地上的人欲动,小男孩急忙跑过去制止,看着面前完好无缺的同伴,男孩心中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本已无望的他打算亲自结束这最后一名同伴的性命,却不想正当他欲动手时,女孩身上竟出现了奇异的状况。
已被伤得体无完肤的身躯,莫名地以肉眼所能见的速度愈合,并且身上早前的旧伤疤也消失不见,整个身体宛若重生,若非亲眼所见只怕谁都不会相信。
虽然伤好的离奇,但男孩却不在意,他只要同伴活着就好。
“我…在哪里…你是谁,我又是谁?”
女孩的问题像是一个锥子狠狠扎进男孩内心,但他只是愣了一息,立马回神,眼中的欣喜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不符年龄的锐利与审视。
看了地上女孩片刻,直直将对方看的额冒冷汗,方才收回视线。确定女孩是真的忘记了过去的一切,男孩心中升起淡淡的失落与忧虑。
失落女孩不记得自己,忧虑在这只有争夺的环境中,失去过往一切的记忆等于失去生存的能力,那么女孩唯有死之一途。
但随即他目光一定,透出某种坚决的味道,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发顶,轻声安抚着女孩惶惶不安的心,道:“不管如何,我定护你周全!”
一句承诺,代表一世守护,只可惜,世间造化弄人,未来,并非尽掌握在自己手中。